作者:年宸
常小六和刘果子被留在门外,杏花独自进了屋内。
杏花刚进去,便被怒气横冲的许宁惠拿来撒火气。
“好你个杏花,说,这两个小丑孩是不是你家亲戚啊,所以故意塞到本小姐这里?”
听了这话,杏花立马跪下,连声说道:“不是的,三姑娘误会奴婢了”
正当三小变本加厉继续出言甩锅给杏花时,一旁依靠在靠垫的谢夫人缓缓地开了口。
“行了!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看来还是为娘平日里管教的太少,让你变得如此蛮横不讲理,明天开始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在闺房里好好学学女红和女戒吧!”
“娘!”三姑娘不满地盯着她娘。
谢夫人瞪了许宁惠一眼,不容否决地说道:“还有什么要说的?”
许宁惠虽然人小脾气大,但一遇上似怒未怒的母亲时便怂了,此时哪里敢再接着闹腾,连忙作别,便冲出屋内。刚出门口,便看到常小六她们跟两根木头桩子一样立在那里,许宁惠捏了捏鼻子,不情不愿地对着她们说了声:“走!吧!”
说完,许宁惠一路小跑回西边自己的屋子了。梅花叹了口气,冲常小六和刘果子挥挥手,示意她们也跟着三姑娘回去。
回到屋内后,许宁惠边喝着牛乳,边斜着眼睛给新来的两个丫鬟立规矩。
“你俩都叫什么名字啊”
“奴婢叫常小六”
“......奴婢叫刘果子”
“听好了,以后你们在我这必须得听话,知道嘛?”
“知道了,姑娘”常小六与刘果子连忙回答。
“行了,就先这么着吧。哼哼,你们要是有二心,我就把你们送去衙门,挨板子去!”这话纯粹是许宁惠自己听下人说闲话听了那么一耳朵,看着这俩丫鬟听了自己的话脸都吓白了,许宁惠才非常满意地允许丫鬟们站了起来。
第二天起,常小六每日天未亮便需起,先是与刘果子一起去厨房提热水,伺候许宁惠洗漱后,又需要与其余三等丫鬟们一起洒水清扫院子。而像三姑娘的梳妆打扮之类的贴身活都归梅花管。等常小六他们做完自己份内的活计后,才得了间隙去吃早饭。
吃过早饭,常小六便需回到三姑娘的屋子里,给三姑娘分线在一旁辅助三姑娘学女红。刚开始因手笨分错线而引来三姑娘一顿训,但在常小六加倍小心后,再也没出错了。
而在下午至傍晚之间,常小六这些丫鬟们依然是在屋里陪着三姑娘做着枯燥的女红。整座宅邸内院都弥漫着几丝沉寂的味道,府内一些如在厨房做事的仆人闲下来,也坐在小板凳上打着瞌睡。
等三姑娘从正房用完晚膳回自己屋子时,常小六和刘果子这两个小丫鬟也交替着吃完饭了。晚上,在灯光下,常小六和刘果子,一个负责给三姑娘打扇子,一个负责时不时地给三姑娘添茶。直至三姑娘有了困意,这就意味着她俩这一天终于可以去休息了。
而等常小六回到住处后,有时候会专注地盯着别人如何打络子,有时候太累了便早早睡下了。屋内的丫鬟们都睡在大通铺上,像常小六这种新来的丫鬟,分到的位置都是偏角靠墙的位置,而分到的被褥也是又破又旧的。不过常小六刚来的第一个晚上,光顾着想爹娘了,没有在意那破被子。而接下来每一天常小六都累的更没有心思关注这些了,整天都围着三姑娘转悠,战战兢兢、认认真真地伺候着三姑娘,生怕三姑娘挂在嘴上的那句“我要把你们给卖了!”成真。好在三姑娘的那句话,只在她和刘果子做错事时才会提,待她们不犯错后,三姑娘也不再拿话威胁人了。
这府上除了三姑娘许宁惠之外,还另有两位小姐和一位少爷。许知府的嫡长女名叫许宁柔,今年刚九岁,与许宁惠相比真是文静极了。不过她和许宁惠一样也不喜欢那些枯燥的针线,倒不是因为像许宁惠爱玩,而是因为她极其嗜爱读书,最近爱读的便是市面上流行的话本之类的。
排行老二的小姐叫做许宁巧,是妾室徐氏的女儿。比起许宁柔的秀丽明艳样貌,许宁巧则多了几分纤弱妩媚,为人虽娇气,却最有善心,与家里的姊妹也处的不错。在许宁惠被拘在闺房之前,经常与许宁巧一起府中调皮捣蛋,每次都让府内下人们头疼不已,生怕这两位姑娘玩闹的过程磕着碰着。
府上唯一的少爷名叫许栋彦,为谢夫人前年所生,今年已两岁了。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几个月,常小六也渐渐地习惯了丫鬟的身份,每天要做的事情也是相差不多的。
这一天,常小六趁着三姑娘午睡,便去了后院。先从水井里打了桶水,倒进盆中。于是她就蹲下来,盯着泡在木盆里的衣裳,脑子里算着自己已经攒下的钱数。
上个月赶上府里裁衣裳,虽然用的都是粗布,但这对从小到大都是捡姐姐旧衣穿的常小六来说,真可谓是惊喜。
更别提每个月还能领月钱呢!她之前有听过同乘马牙婆马车上的大姐姐说过,像她们这种卖去当丫鬟是最好的出路了,虽然有的主家黑心肠不给月钱,但也比卖进那火坑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得好!所以当常小六进府一个多月拿到第一份月钱时,那二百钱让头一次拥有“巨款”的常小六连着做了一礼拜的好梦。
正当常小六收回心思专心洗衣裳时,身后来了两个人,她们坐在树下石凳上,常小六偷偷回头瞄了一眼,便认清了人,她们都是在厨房里做工的仆妇。
两个人刚坐下,便迫不及待敞开话匣子。
“听说没?”
“啥子哟?”
“林富商的小女儿要给咱家老爷做小呢!”
“你打哪听来的?”
“嗨,我前个儿轮休,回家去了,碰到我那妯娌,听她说了一嘴”
“你说,这事儿太太知道么?”
“太太要是知道了,府里早就闹翻天了!”
“也是!太太那说一不二的脾气,就连老爷都打怵!你看早几年李姨娘刚进府的时候,多嚣张!哼,还没出三个月,便被太太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那是!”说到这儿,仆妇压低了声音,才开口续道:“你可知为啥只有咱太太生了儿子?”
另一位仆妇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是姨娘们都被太太下了药,生不出来了!”
两个仆妇连声“啧啧”,又接着聊。
“你说,姨娘们都被下了药,那这陈姨娘怎么还生了二小姐?”
“这你就不懂了,那陈姨娘本就是太太自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头,为人老实又本分,也让太太放心,这是其一。其二便是,这府里子女若都是太太所出,那咱老爷在外平白得了个‘惧内’的称呼,老爷面上也不好看,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由着太太说了算?要我说,太太这一手,太秒了!”
“也是,而且陈姨娘生的还是女儿,也就不招太太记恨了。好在之后太太生了个儿子,府里也没那么压抑了。”
“听说小少爷周岁时,太太娘家派人过来了?”
“是啊,那天来人可气派了,你那天轮休没在府上所以不知道。我呀,和周婶子去前头儿偷看了几眼,真不愧是那侯府的管事,那穿着那吐字都带着京城的范儿!”
“嘿嘿,我听周婶子家的小东子说,那侯府管事的打赏足足顶上他一个月的月钱了!”
“可不!唉,这人和人的命可真不一样!你说,咱们若是去侯府当差,说不定也能享受享受”
“想得到美,还不如去管管你家小子,别又去哪里鬼混了,这个比较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