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拖
梁楚闻言,低低笑了起来。梁太爷好奇的看着儿子:“言章给谁送过金簪?爹一直不知道。”
“没,金簪是送给小玲,我妹妹。”
梁太爷恍然大悟,朱宝珠不知是喜是忧,脸上肉太多,表情全被遮住了。
梁太爷知道朱宝珠已经开始妥协了,她不是自命清高的女人,她只是缺乏对男人的自信,对婚事的自信,无非是被人伤过才一直拒绝梁家。她越是这样,梁太爷越是心疼这小姑娘,和自己的儿子,某些地方很像。
朱宝珠说要再考虑,梁太爷却是作风强势的人,两天还没到就遣媒婆上门走过场,再接着聘礼接二连三的送来,全城都知道梁家和朱小姐的婚事谈成了。
朱宝珠简直哭笑不得,梁老太爷肯定懂她的心思吧,所以才这样干脆的替她斩断优柔疑虑。
聘礼送来之后梁楚又一日送来了聘簪,上好的麒麟玉簪,朱宝珠特别心动。
掌柜们招呼梁楚品茶,他还是那样牛饮,朱宝珠直接说出心中的最后想法:“梁老爷,你是个有担当有主见的人,我有一事相求,希望听听你的建议。”
“但说无妨。”
“我希望和你成亲以后,能和现在一样打理朱宝斋的生意,行吗?”朱宝珠期待的看着他,成亲以后他是夫,他是天,他如果不答应,朱宝珠只有放弃朱宝斋安心做人家妻,不想放弃朱宝斋是朱宝珠的私心,一是因为喜欢,二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梁楚略微思索片刻,点头答应了。男人不喜欢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无疑是为了私心和脸面,他梁楚不在乎那点无聊的脸面,再说朱宝珠长成这样,就算天天在外面也不大可能出现什么红杏出墙的丑事,而且,他相信朱宝珠是个有责任心的女人。
一切都谈妥了,婚事定在五月初,两人都是再婚,婚事并不想办的多高调,梁家请了亲朋好友,朱家暂时便由几位掌柜做主。
没有特意张扬的婚礼还是非常不寻常,两家都是家底殷实的生意人,简简单单的仍旧比很多人家办的轰动,特别是朱宝珠那些让人眼馋的嫁妆,摆了一条大街,可把一堆人惊醒了。而梁家太爷自然不可能让外人将来说闲话娶媳妇有偏心,这场婚礼的排场不能比当年的婚礼差,梁太爷还有自己的私心偏好,他喜欢如今的儿媳妇,私下留给她的东西比当年好多了,当年舍不得拿出来的玉白菜如今送给了过门的朱宝珠,朱宝珠丝毫不知道那玉白菜是婆婆的遗物,更不知道公公的偏好,只有少许老辈仆人看在眼里,对这位新嫁夫人丝毫不敢小瞧。
又是,洞房花烛夜。
朱宝珠在新房等了很久,烛火摇曳,随着一股酒气,新郎稳步踏了进来。
他走过床边,掀了她的盖头,他双眸清明,没醉。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似乎一直如此。相比前任丈夫的嫌恶,对比他的平淡朱宝珠并不太介意。
他拿过丫鬟手里的酒水,两人像朋友般喝了交杯酒,他一饮而尽,还朝她亮出杯底,她忘记了羞怯,心境平和。
“宝珠饿不饿?一天没吃东西吧。玉容去厨房端些吃的来。”他扬手吩咐,她失笑,哪个新娘不会饿,一整天不言不语更别说喝水吃东西,不但饿,还很疲乏。
玉容端来的酒菜是单独准备的,似乎梁楚早就吩咐好了。
朱宝珠坐上桌,细细品味晚宴,梁楚遣退下人们,陪她吃饭饮酒。
“我一直在喝酒,粒米未进,比你还饿。”梁楚笑着如斯说,没有他人在旁,梁楚的吃相有点狼吞虎咽:“宝珠,我敬你。”
他举杯,双眸清亮,很真诚。只是她不知道他为何而敬。
她笑着举杯,喝了整杯烈酒,喉咙火辣辣的疼,白皙的脸红透了。
“有人说我脾气暴躁喜欢打骂女人。”他忽然这么开口了。
朱宝珠愣住,很想说看起来真不像。
梁楚与她对视,莞尔一笑:“我不喜欢打骂女人,更不喜欢那样对自己的女人,你信吗?”
那灼灼的目光,叫她不信都难,只是莫名的,她的心有点抽痛,大概是喝醉了,浑身都不太舒服。
梁楚见她点头,立即笑了,平时看起来或淡漠或严肃的眼神,像大雪融化后的春。
梁楚不再多言,自己匆匆吃饱,不时给他的新夫人夹菜,见朱宝珠也饭饱以后,唤丫鬟收走屋内的残局,这时候,朱宝珠都快醉入梦里,倒在床上没有一点力气。
他静静看着新夫人,缓缓吹灭屋内的红烛,爬上床,掩去红罗帐。
忽来的冰凉让朱宝珠清醒,眼里露出慌乱恐惧。
黑暗里,梁楚停住了手。
朱宝珠在漆黑中张大眼睛,隐隐只看到静坐的男人轮廓。
“我……没事……”朱宝珠艰难的妥协。
黑影转过身来,她听到自己激烈的心跳,还能闻到跟前男人的味道。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肌肤相亲,如此的亲密,如此的温暖……
如果他能够更温柔一点,她真的会醉死梦中。
他稍稍停住动作,喘气问她:“你第一次?”
朱宝珠羞愧得不知如何是好,无论说与不说都很丢人。
他可能猜到大概,没有追问她的难堪。
05 小妹梁玲
窗外鸟语花香跳入屋内,熟睡的朱宝珠随之转醒,眼眸中一道模糊伟岸的人影在床前晃动,朱宝珠顿时清醒,正在穿衣的梁楚回头,见她醒了便莞尔轻语:“要是累可以继续睡,早膳得会才出锅。”
朱宝珠闻言哪里还睡得下去,待会还得给公公敬茶,而且腹中空虚,着实饿了。
梁楚穿好衣裳已然坐到铜镜前梳理自己的头发,朱宝珠叫玉容将她的新衣拿出,成亲第二天她还是要穿红衣,是浅浅的桃红,虽不如嫁衣那样的喜庆,在这暖春时节却格外合适。她从不缺新衣,父母宠她,在她出嫁的时候准备了春夏秋冬四季的衣裳各两箱,她自己虽然身段不佳,但是不妨碍她爱美之心,喜欢什么样的衣裳从不亏待自己,买回来便是。
朱宝珠穿好衣裳走向梁楚,梁楚已经打理整齐,瞥了眼跟在朱宝珠身后伺候的玉容,微微蹙眉道:“宝珠,你自己不会梳妆?”
朱宝珠一愣,摇头:“我会。”
“那好,以后早晨穿戴整齐前不准下人进屋。”梁楚淡淡的说出要求,一身绛红银边的华服衬得他气势非凡,头束玉冠,银簪横插而过,额头饱满,鼻峰挺直,这般模样让朱宝珠微微失神。
玉容不用吩咐,自觉的放下衣服出去了。朱宝珠虽不知道梁楚这是什么毛病,但是无关大小,既然他这个一家之主都可以伺候自己梳妆,她做人妻子还能娇气什么。
夫妻俩不多时相携走入膳厅,梁太爷已经早早等候,身边还坐着一位姑娘,朱宝珠的视线游弋在双眸放空的年轻姑娘身上,身段玲珑,肤如凝脂,五官标致,稳稳坐着乍一眼看去像书香世家走出的闺秀。朱宝珠太熟悉这味道了,她从小就认识很多大家小姐,其中不乏真正的书香世家,琴棋书画精通不算,还有与生俱来作为文人的清高孤傲,睥睨世人,谁也不放在眼里。朱宝珠被那样的高傲鄙视了很多年,到后来,她也学会了睥睨美人,你美你就自己美去,不要拉着她出去做衬托。
眼前的姑娘摆出清高的姿态,却可惜不上调,刻意的强装叫人看不顺眼。当然,朱宝珠不会理睬干涉。她只是在丈夫梁楚笑着送给梁玲红包后,顺着送给了梁玲一对掐丝镂空金手镯,栩栩如生的荷叶莲花图,是她十三岁那年亲手打造的首饰。世上仅此一对,有钱都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