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匹
正院那边,孔氏一回到暖阁,清退身边的下人,独留了刘妈妈说话。
“当年老夫人就交代过,二姑娘若是谈婚事,要写信过去,奴婢现在就帮夫人准备笔墨。”
“准备什么?信不必写,这门亲事也不成。”孔氏愤愤的摘掉发髻上的钗,摔到书妆抬上,“我有些头疼,妈妈帮我按按。”
是心里不舒服吧。
刘妈妈应声过来,双手轻轻的揉着孔氏两边太阳空,孔氏闭着眼睛,“惠姐还没有好人家,她先等等吧。”
刘妈妈不敢多话。
心却知道,这事怕又要闹一场了,老爷那边是极赞同这门亲事,夫人却有意拖着,就怕最后夫妻之间因此闹的不和。
“信也要写,不过不能写这事,眼下六月,待八月惠姐及笄,也不知道那边谁会过来,写信过去问问,我这边也好做准备。”孔氏继续自顾道,“贾侯府那边有了消息,立马让人来回了我,这个时辰了,去夏府那边打听消息的也该回来了吧?”
“怕夫人担心,这次是让曼云过去打听的,她一向沉稳,应该快回来了。”刘妈妈这才回了话,外面就响起了曼云求见的声音。
孔氏睁开眼睛,“进来吧。”
帘子一挑,曼云才走了进来,见礼之后,不待主子问,便直接回道,“贾侯府并没有出面,是程大学士夫人出的面,程大学士夫人离开后,夏府就传出来夏姑娘八字好订给了贾二公子为妾,待贾二公子成亲后便抬进府。”
“小家子出来的,便是做妾也觉得荣耀。”孔氏看不起夏家的吃相,“侯府世子要娶的正是程大学士家的嫡女,程夫人代为出面,也合理。我记得两家的亲事就定要中秋后吧?”
刘妈妈道,“奴婢记得两位姑娘及笄是在中秋前,而程家与贾侯府的亲事便是中秋后。三个日子紧挨着。”
孔氏颔首,“可惜得罪了贾侯府,不然两府的喜事,总能让惠姐露露脸。”
眼下,孔氏满脑子想的都是长女的婚事。
刘妈妈劝道,“大姑娘是极好的,待及笄过后,自有人上门提亲,夫人大可不必担心。”
孔氏知道是刘妈妈捡好听的说的,自己的女儿好她是知道,可家势低了些,想找一门高的亲事可就不容易。
谢父那边第二日亲自去了马府,说了日子推后的原因,马首辅理解,甚至惊呀于谢父这样的男子会将岳父的意见看的这么重,对女儿婚事又如此慎重,反而高看了他几眼。
这事没有外传,按理说不会有人知道,可偏挡不住有人私下里盯着,比如得了蒋才交代过的郭客,郭客在马府和谢府没有打听出来,到是从王大人身边的小厮嘴里探出来了。
得了信之后,他立马飞鸽传书给远在边关的蒋才,蒋才巡逻从外面回来时,便看到铺上有一个信桶,看了信里的内容之后,他便急了,冲忙写了信交代让郭客一定要拦下这门亲事,结果写完后才发现信鸽不见了。
他找了一圈发现没有鸽子之后,便问同营房里的谢休德。
“这信是谁送来的?”
谢休德下巴往顾庭之那边点,“是庭之拿来的,怎么了?”
蒋才也不说,又问顾庭之,“鸽子呢?”
“吃了。”顾庭之眼皮也没有撩一下,继续看着手里的兵书。
蒋才跳了起来,“顾庭之,你好大的胆子,敢吃了小爷的鸽子。”
这两人每天都要吵上几次,谢休德见怪不怪,自顾的在铺上躺着,每天都要起来训练,只要有了空闲,他做的最多的便是躺着。
“你以为大营是伯爵府?私下里传信,没有把你关起来便是好的。”顾庭仍旧淡淡的。
他脑子却想着今日从信里偷看到的内容,谢元娘与任显宏没有成,马首辅的孙子却上门提亲了。
他也不知道为何,听到这消息后,整个人都心不在焉。
“今日鸽子没了,小爷就将你当成鸽子。”蒋才心里的火气正无处可发,顾庭之送上门来,蒋才岂会放过。
顾庭之不语,直接跳下床,两个人一个撸袖子,一个脱外袍,就这么在帐子里撕打起来,是休息的时候,帐子里又没有外人,谢休德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也没有拦着,直到两人闹大,把帐子给撕破了,惊动了上面的小将军,三人才一同受了罚。
谢休德一手提着一只木桶,里面装满了水,“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今日我算是明白了,躺在床上也能招来无妄之灾。”
休息不成,还要挑一营用的水。
蒋才憋着气不说话,闷头的走在前面。
顾庭之闲庭信步,“今日牵连到你了,他日请你喝酒。”
“呸,当打发叫花子呢。谁喝不起酒。”
“又没说请你。”
“这年头还捡骂的。”
“谁接话谁是狗。”
谢休德嘴角抽了抽,这话是顾庭之说出来的,哪怕亲眼亲耳看到,他也不相信。
“你敢骂小爷是狗,小爷就咬死你。”蒋才两手的木桶往顾庭之的身上扔去,顾庭之轻轻一躲就避开,蒋才更大为恼火,举着拳头就冲了上去。
两人在河边又打了起来,一个时辰之后,三人站在大营门口,湿了一身的衣袍任由着所有将士打量。
就这三人没有及时打了水来,厨房的饭就晚了,一营的人都饿着肚子。
三人这边折腾的事情大了,一直被到下半夜,才允他们回去休息。
回了帐子,躺在铺上,明明累了一天,三人却失眠了。
第281章 小爵爷的心操碎了
顾庭之知道蒋才在发泄着什么,他爱慕谢元娘,谢元娘却要和别人订亲了,蒋才不急才怪。
至于自己今日为何失常,顾庭之不去想。
谢休德翻身,叹气,再翻身,又是叹气。
“老谢,你还让不让人睡了?”黑暗里蒋才嘟囔着。
谢休德叹气,“你平时早就睡了,今天不也失眠了。”
蒋才:……还不是谢二那家伙,先是自己惦记小白脸,现在又让小黑脸惦记上了,要不是担心她,他才不会这样呢。
蒋才觉得自己为谢二操碎了心,做为朋友做的很好了,只要将来谢二能知道他为她做的一切就好,他这个朋友可不是白交的。
黑暗里,顾庭之将枕头下的簪子摸了出来,握在手心里轻轻的摩挲着,睡过去前脑子里还是谢二调戏任显宏的一幕幕。
端午节前,贾侯府的姑娘与郡王府订了亲,端午节后贾侯府的二公子又提前订了一门妾,这些日子低调的贾侯府再一次入了众人的眼,贾侯爷那边着急,却也只能按兵不动。
贾侯府安静了,谢元娘却安静不下来。
亲事眼看着就可以解决,也是让她满意的亲事,到也不用再忙碌这个,反而是贾侯府那边,这次逃开了,平日里却不知贾侯府会不会再像前两次一样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所以谢元娘这些日子也不曾出府。
谢文惠到是出去两次,都是赴董适的约,也是到董府,除此之外,便一直呆在府里。
六月中旬一到,雨水也多了起来,有时一连三四天都在下雨,谢元娘趴在软榻上,望着窗外的雨,她喜欢这样的雨天,懒在榻上可以睡一天。
前世只要到了雨季,她便连婆婆那里请安也不去,只靠在榻上,而这个时候顾庭之那厮便总会偷偷跑到她这里来,青天白日的也要和她好上一回,又在雨雾中离去,像做贼似的。
如今想起这些来,谢元娘还恨的牙直痒痒。
“姑娘,刚刚奴婢在屋檐下捡到这封信。”醉冬将捡来的信放到了茶几上。
谢元娘回头扫了一眼,继续望着外面的雨,不过随后又马上回过头来,人也坐了起来,伸手拿过信封。
这信封看着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让谢元娘惊坐起来的是因为信封的一角有戳的一个墨点。
适才还想着顾庭之,不想此时便看到了顾庭之的信。
谢元娘不信,顾庭之的信怎么会在这里?
莫不是谢文惠做的事?
她摇头。
谢文惠不知道这个秘密,前世谢元娘也是看多了顾庭之与人来往的信件,才发现顾庭之有这个习惯,在信封的一角点上墨点。
她撕开信封,看到上面的笔迹愣了一下,随即便笑了,对醉冬道,“是大少爷来的信,不用担心,你也下去歇着吧。”
大哥在边关顾家那边从军,又与顾庭之在一起,顾府又有暗卫,也只有拖他们帮忙,才能带信回来。
这也就解释通为何顾庭之的信封会在这了。
待看到里面的内容之后,谢元娘也确信自己没有猜错,大哥在信里已经说了,拜托顾庭之的人帮着一起送信回来。
只是送信不能光明正大的吗?
竟然让暗卫偷偷摸摸的。
谢元娘撇嘴,顾庭之看着像个正人君子,私下里就是个混蛋。
不想为这样的人影响心情,谢元娘靠着大迎枕,找了个舒服的姿式,认真的重新读起信来。
信里谢休德说起了训练的事,又说了蒋才每天与顾庭之之间的抗争,常因为两人之事而受牵连一起受罚。
谢元娘看了信就忍不住笑,想着那场面一定更搞笑。
不过两个人前世就是朋友,今生因此许是过不了多久,也会成为朋友吧?
信里又说了以后他可以拜托顾庭之的人帮着一起把信捎回来,又说这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可次告诉家里人,有明面上给家里人写的信,还在信里问了谢元娘在忙些什么。
茶几上原本就摆着笔墨,谢元娘拿起笔来沾了墨之后,便下笔写了起来,写了金陵城里发生的事,写了她撞破宋世子与贾姑娘的事,还写了府上贾侯府做客发生的事,都是些小事,可是写的时候谢元娘便觉得有趣,像在与人分享着秘密一般。
写完后,待墨干了,才按信上说的,将信封好,然后放到了后窗台上,谢元娘开始还不时的盯着一下,想看看顾府的暗卫什么样的,前世嫁入顾府,纵然她身边有暗卫,她却也没有看到过,她之所以知道自己有暗卫,还是衡哥有一次说漏嘴说的,谢元娘追问下去,待知道是顾庭之弄的,便认定顾庭之想监视她,还与顾庭之大吵了一架。
谢元娘再次回头看,却发现放在窗台上的信不见了,何时不见的并不知道。
这一刻,谢元娘捂头,下次写信她一定要在信里问问暗卫是不是女的,不然那暗卫来去自由,又是个男子,岂不是她在自己的屋子连衣服都不敢换了?
顾府,顾远看着江义提进来的暗卫,随手将帐本扔到桌上。
“二爷。”暗卫单腿跪到地上。
顾远看着他不语。
暗卫却觉得头顶有千斤重,“属下之错。”
“让你们跟在大公子身边是保护他,自行离开,下去领二十鞭,日后再犯,便不必做顾家的暗卫。”顾远声音淡淡,却让人忍不住打冷战。
越是这样不发脾气,语气越平静的人
顾远处置了暗卫,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好起来,“还没有查出来?”
江义上前恭敬道,“您交代之后,便一直暗下里让人盯着二姑娘,二姑娘到没有做不妥的地方,上次二姑娘救下谢大姑娘,姐妹两人的感情并无亲近,反而越发疏远。”
“反尝即为妖,让人盯着谢文惠。”一个难下手,那就从另一个那里下手,总会找到蛛丝马迹。
江义心神一凛,“属下这就去安排。”
出来后还觉得自己笨,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