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匹
这样一看,和之前拾回来的画竟是一般无二。
谢元娘端详着,她觉得不靠访兰襟居士的画,便是访别人的画,也可以卖钱。
她放下笔,只等着画干了好收起来,哪知这个时候院子里有了响动,还有低低的呵斥声,谢元娘下了榻去了外间,不等出去便见帘子从外面撩起,谢父带着微微的凉气走了进来。
初春的一早一晚总是比白天冷一些。
谢元娘惊呀,遂又笑了,“父亲怎么来了?”
一边将人往里迎。
谢父见到女儿,面上就有了笑容,“在外面看你院里的灯亮着,想来你还没有歇下,便过来看看。”
父亲住的是前院,此时却说路过,谢元娘笑着也不挑破,将人迎到了里间。
这时外面又响起了一阵杂乱的响动,令梅几个慌乱的走了进来,忙上前见礼。
谢父面色不郁,“主子还没有歇下,你们到是先歇下了,奴才做的可比主子还金贵啊。”
第95章 游湖4(画)
令梅几个脸色白了,欲跪下,被谢元娘拦了下来。
她一边让几个人退下,一边凑到父亲跟前去撒娇,“是我让她们先休息的,您也和道我惯是不喜欢身边有人在的。”
女儿的性子傲气,这点谢父到是明白。
他目光慢慢一动,不等开口便注意到方几上放着的画作,待目光落在画的落款上时,目光也凌厉起来,“这画你是在哪里得来的?”
谢元娘不知父亲用意,想了想,“今天在外面仙女湖那里捡到的,父亲认得?”
谢父看着方几上的画愣愣的发呆,“这是刘将军的画作,你看到那写着的‘子清’,便是他的字。父亲与他当年相识与陋室,如今他出事,却什么也帮不上。”
谢父当着女儿的面,并没有掩饰他心里的自责,从他见画之后激动又不敢伸手触旁的动作,就能看得出来他与刘将军之间的感情很深厚。
“父亲,我听人私下里传刘将军是被人诬陷的……”
“住口,这样的话不论是从哪里听来的,都不许再说起。”谢父后知后觉,才发现对女儿态度太严厉了,声音柔和了许多,“元娘,打小父你就是被宠的那个,元字原本是长女所用,可是父亲偏疼你,便给你取了这个元字,你现在大了,有些事情不能再由着性子来。这些事在外面听了也就忘记了,不许再与人提起来,父亲说这些是对你好。”
谢元娘看出父亲的紧张,父亲因为刘将军求情而被降职,从正二品降到五品,也算是一撸到底,也难怪她才提了一句,父亲就这么担心。
关心则乱,谢元娘想到这两日自己猜测的那些,看着父亲一时之间也是五味参杂,她有很多的话要问,没有发生的事问起来,也不知从何问起。
“父亲,若是有一日母亲厌了我,父样会站在我这边吗?”她终是忍不住想要一个答案。
谢父愣了愣,看着女儿略有些白的脸,以为是刚刚的话太严重把女儿吓到了,笑道,“胡乱想什么,父母哪有厌弃自己儿女的,便是你们闯了天大的祸,也有父母为你人担心。”
说到这,谢父看着女儿,恍然明白了,他悠悠的叹了口气,“今日我过来就是想和你说说你母亲的事。”
谢父端详着女儿,感慨颇深,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坐下来,父亲和你说说。”
这是有她不知道的内情?
谢元娘坐到了软榻的另一边,认真的看着父亲。
谢父看着女儿听话的样子,心有些闷,声音也不由得低沉了几分,“当年你母亲生下你和你姐姐之后,特别是生你的时候伤了身子,那时大夫曾说不能再有子嗣,你祖母知道之后就要给我纳一房妾进门,我回绝了,你祖母一气之下离开金陵回了老家,之后隔了几年才有了鸣哥,纵然这样,你祖母也恼了我,一直不肯回到府中。”
谢元娘才知道还有这样的过往,“母亲其实心里一直在怪我,若不是我,她也不会被祖母蹉跎吧?”
当婆婆的看不上儿媳妇,有很多种法子收拾,便是最简单的立规矩,也能把人折磨的没有人样,谢老夫人又只是一个农家妇人,折辱儿媳妇的法子更多,孔氏是大儒家出来的,可想而知当年的日子过的有多难。
谢元娘黯然垂头,衣袖的手不知不觉的慢慢攥紧,“难怪母亲不喜我。”
不喜欢到甚至去设计她这个女儿坏了名声,足以见得已经变成了恨。
谢元娘的鼻子忍不住的酸了起来,眼底也蓄满了泪水,“我理解母亲,不怪她。”
是啊,给了她这条命,就够了,她还想奢求什么呢?
“元娘,你母亲只是有时转不过那个弯,心里还是真心疼你的。”谢父看到女儿伤心,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
只觉得任何话都变的空白。
谢元娘嗤笑,“我明白。”
真心疼她?
做为一个母亲能去设计毁掉女儿,那是疼吗?
谢元娘悲从心来,面对仍旧在为母亲说话的父亲,一时之间只看到父亲的嘴一张一合,说了什么却一个字也没有听到,安静的似只有她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父亲唤她,谢元娘才抬眼看过去。
谢父原本还想再劝几句,结果一对上女儿茫然的眼神,到嘴边的话竟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张了张嘴,良久才重重的叹了口气,“时辰不早,你也早些歇了吧。”
又收着桌上的画,道,“这个我带走,放在你这里不安全,这事也不要对外人讲起。”
谢元娘张了张嘴,只能看着父亲把画收起来。
谢父还以为她省不得,“这画你留着不好。”
却也不说哪里不好,带着画走了。
谢元娘把人送走,令梅几个才从暗处走出来,看她们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就笑了,“不是让你们去休息吗?怎么还在这?”
“老爷发了火,奴婢几个怎么睡得着。”令梅还在后怕。
谢元娘笑道,“都去歇着吧。”
寒雪上前两步,“姑娘,奴婢今天听说大姑娘明日要去游湖。”
“去游湖?”谢元娘原本已经要回屋的身子停下来。
姐姐性子喜静,平日里除了宴会,极少出去,府中又出事,加之族学辩论会的事,按她的性子该去族学才是。
换做是以前,谢元娘不会多想,只是有了上辈子的事,谢元娘到不由得不多想了。
“奴婢只知道大姑娘让马房那边准备马车。”寒雪也没有打听出别的。
谢元娘思索了一下,“打听一下姐姐和谁出去游湖。”
寒雪应声,令梅这边见寒雪禀报完了,三人这才退下。
谢元娘躺在床上,回想刚刚父亲说的事,竟有些无力,因生了她才导致母亲差点不能再有子嗣,说起来这也算是牵怒吧?
不管如何,终于找到了原因,谢元娘心里的困惑也被解开了一些。
她知道父亲并没有说出事情的全部,毕竟只凭着这一点,孔氏做为一个母亲,还不足以下这么狠的心,除非还有别的事情在里面。
第96章 寻求1(可怜)
想要知道当年的事,又事关到祖母,除非在祖母那边才能打听到真相。
谢元娘只愁现在手中没有人,不然可以让人去打听一下,便是从祖母身边的人下手,总能打听出一二。
若是不知这件事情,谢元娘也不会去惦记,此时知道了,就像一根刺扎到她的心上,不扎出来总是难安。
辗转反侧。
这一晚谢元娘没睡好,早上去静安居请安的路上,谢元娘还在想着这事,听到身后有人唤她她才停下来。
“姐姐。”谢元娘回头看到身后的人,心情一时之间有些道不明的滋味,还是笑着打招呼。
她觉得有些事情变了,比如重生回来,她是想珍惜亲人之间的感情,和姐姐亲近一些弥补前世的遗憾,现在发现事实真相并非如此,热络的心冷下来,到觉得越发看不清身边的亲人。
谢文惠今日穿了件绫罗缎面耦合色的长裙,里面搭了件暗黄绣着芍药花边的交领内衫,简单的发髻上插着一只拇指大的珍珠发簪,简单又不失典雅的贵气。
她笑时人就像远远安静盛开的兰,“正巧遇到,不然我也要去青山居找你。”
谢元娘眸子微动,“姐姐找我的事?”
谢文惠看了她一眼,总觉得今日的谢元娘有些怪,又说不出哪里怪,不过还是先说了要说的事,“砚姐到了金陵,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去族学,你今日若没事便先陪着她去。”
“姐姐今日不去?”谢元娘问。
“我约了人去仙女湖看桃花。”谢文惠直接把话堵死,“母亲让咱们姐妹俩总要抽出一个人来陪砚姐,今日就先委屈你了。”
谢元娘笑了,“看姐姐说的,有什么委不委屈的。”
谢文惠左言右顾,生怕被问与谁去湖边,谢元娘若连这点看不出来,便是真傻了。
这一瞬间,回想起她前世的愧疚,以总接守了寡的姐姐到府中小住,甚至因此引得婆婆不满,重生回来又一心想休复姐妹关系,一件件一幕幕,她还真是傻透顶了。
“我看你好像有心事?”谢文惠被一直盯着,不舒服的问。
谢元娘才收回目光,笑道,“天天能出去玩还不知道多有趣,我哪里会有心事。”
“昨日你去了哪里?”谢文惠打听道。
若是平时这般问,谢元娘还真就回答了,今时不同往日,她目视着前方,“随处走走,不然整日里困在府上多无趣。”
谢文惠觉得眼前的谢元娘像雾里的山,越想看清却越模糊,“一个闺中女子,总往外跑成什么样子?大哥这些日子常在府中,你若觉得无趣便去幽兰居找他,听他说说这一年游学的经历,也总好过往外跑好。”
谢元娘侧头,直视向姐姐的眼睛,目光清澈明亮,干净无尘,“姐姐这个提议到是不错,我记下了。”
已经进了静安居,谢文目地又都达到,也不再多说废话,心里惦记着到仙女湖那边如何与董适和苏莹宝来个偶遇,自是没有注意到身旁谢元娘带着冷意的打量目光。
静安居孔氏看到谢元娘便沉着脸,谢元娘此时也不在意了,只当没有看到自顾的用着早饭,饭桌上谢父见妻子的举动有些不满,主动和谢元娘说话。
“今日你要出府玩还是去族学?我要去拜访一位故友,你闯了状元楼名声大震,他早就想见见你。”对于小女儿,谢父是真心喜爱的。
孔氏不和长女说话,扭过头来道,“老爷一个男子,带着女儿上门像什么规矩,若是他家真想见元娘,改日送了贴子上门,我带着元娘去。”
还真是见不得她一点好。
谢元娘故意逆着母亲的想法来,笑道,“到也不用那么麻烦,父亲是私下拜访,又是谈论诗画,也不算失礼。”
孔氏目光微沉,“你父亲不懂规矩,你还不懂规矩,闺中女子哪有乱跑的。”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懂规矩,母亲还不是由着我的性子来,再说我是与父亲出去,又哪里没规矩了?”
“你还顶嘴。”
“好了。”谢父打断妻子,“不过些许小事,一大早和孩子志这么大的气何苦?”
孔氏一脸的不满,“还不是你惯着她。”
谢元娘索然无味道,“我还是和砚姐去族学吧,也省着母亲说我没规矩。”
孔氏就被一噎,神色不郁的看了她一眼,还想说话,见一旁的丈夫看她又看向砚姐,孔氏这才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