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清词
顾唯念忙道:“薛大哥做得对,还是不要杀他的好。”
薛少河狐疑的瞧了一眼顾唯念。他之前不杀那个姓邢的小白脸,就是因为顾唯念怕惹麻烦。现在,他也是用这个理由放过了那个小白脸。但实际上,薛少河现在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很有问题。他能看出来,顾唯念根本就不愿意那个小白脸出事。只是表现的好像很痛恨那个小白脸但又很无奈一般。就好像那个小白脸,虽然每次都张牙舞爪看着可恶,但从没哪次是真的要对顾唯念不利一样。顾唯念对小白脸的态度奇差无比,可小白脸也总是不允许手下人伤害顾唯念分毫。
薛少河几乎已经确定,这俩人之间,实际上应该还有其他某种关系,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眉眉瞒着他的事情看来也很多啊。不过,眉眉一时半会不想说,他也就暂时不问了。
顾唯念不曾察觉薛少河的疑心,边走边愉快的问道:“薛大哥,你到底是怎么放倒那小白脸的手下的?”
薛少河道:“我是在南瓜镇的锁龙井下拿到了一些东西。用那东西混合着枚香,还有那片草地上一种奇怪的药草香味,这才引着那些私卫围到我身前。他们闻了,也就倒地了。”
顾唯念奇道:“你在锁龙井下拿了东西?”
薛少河道:“还是很罕见的东西。”他最初下井时,便在秘道距离洞口不远处,捡到了一些陈香木屑。那种陈香木,容易被人和沉香木混为一谈,然而却是完全不同的东西。陈香木的味道远比沉香木要重很多,香味能传出更远。他初始并不知道洞口放陈香木是用来做什么的,直到他深入洞口后,发现了洞里那些死人。
那个洞里的死人实在是太多了,尸臭自然也会很重。臭味经过长长的秘道发散后,原本就淡了很多,飘出井外时,便又淡了很多,再被几块陈香木一中和,就变成了井上的人容易闻到的那种略带怪异的陈香味道。
薛少河下意识觉得这陈香木或许有用,便捡起来带在身上。那浓烈的陈香木和枚香混在一起后,两者的香味反而都不太大了。
薛少河出了锁龙井后,便看到顾唯念已经落在了顾行手里。没办法,他只能听顾行指挥再次下井。再上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便带着顾唯念匆匆逃离了。
他选的那个落脚点,不是因为那里地势对他多么有利,仅仅是因为,他看到那地上有一种野生的药草。他便趁机将怀里的陈香木和枚香都俏俏丢在了这种药草的草茎旁。几种东西反而混合成了无色无味的一种迷香。薛少河判断过风向这才选的落脚处。那迷香只会被吹往一众私卫那里。他和顾唯念必然是安全无虞的。至于顾行,他内力浑厚,这才能一直不倒。
薛少河将这些事,一一讲给顾唯念听。
顾唯念听薛少河说了这些,奇怪道:“薛大哥,那个陈香木长什么样子?产自哪里?”
“那是苗疆亓族人才能培植出来的一种奇怪的树木制成的香料!至于长什么样子,我已经全丢出去了,你一时半会看不到了。”
顾唯念点点头,又道:“你说的那种药草,我方才并没有注意到。是什么药草?”
薛少河道:“那种情形下,没人会刻意注意这些。你没注意到也不奇怪。”
顾唯念又问道:“薛大哥,你似乎对亓族的妖物都很熟悉。”她问这个问题时,面上小心谨慎,但却又努力装作随口一问的样子,似乎生怕引起薛少河一些不必要的怀疑。
薛少河道:“也算不得熟悉。可以说,压根就不怎么熟悉。只是恰好知道一些罢了。”
顾唯念长舒一口气。只要他跟亓族不是过从甚密就好。她又道:“我看你说起亓族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似乎很清楚他们的功效和用法。”
薛少河道:“真的只是凑巧知道。”
真的是凑巧吗?顾唯念仍旧有些担心,又问:“薛大哥,我听说亓族人擅长使用蛊毒。你可曾听说过?”
薛少河道:“确有听闻。”
顾唯念问道:“薛大哥对蛊毒可有了解?我听来觉得怪可怕,怪骇人的。”
薛少河疑惑道:“怎么忽然问这个?”
顾唯念只是笑笑:“好奇罢了。怪想知道的。以往总听人说,传得神乎其神的。”
不想薛少河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老实跟你交代好了,我以前四处游历时,曾经结识过一个亓族的叛徒。其实那个人并不坏,从没害过亓族人。他只是不想继续留在亓族,所以就俏俏逃出来了。但这却触犯了亓族的族规。亓族的人不肯放过他,所以一路追杀。我认识他时,他已经受了重伤,活不了几天了。我一时好心,就帮那个人采来草药治伤。那人的性命便也多留了几日。不过他受伤太重,我也救不了他。最多是让他死得不那么痛苦罢了。也就是那几日,那个人零零碎碎向我说起过一些亓族的事。只是,他在亓族经历过的那些事都不能令人快乐,所以,他的回忆的并不多,也不是很想谈这些。蛊毒的事,他也有提过,说亓族的蛊毒很厉害,比外面的传言更厉害。但说的也不多。”
顾唯念惊叹道:“薛大哥居然还有这样的经历?那个人后来果然死了么?”
薛少河道:“死了,死得很奇怪,据他自己生前说,他那也是中了蛊毒。我将他葬了,后来再没遇见过亓族人。”
顾唯念问道:“那个人有没有告诉薛大哥,他为何要背叛亓族?”
薛少河道:“据他自己说,亓族的规矩很多,很严苛,他受不了。他也不喜欢成日研究毒物和蛊毒。他说亓族的人虽少,戾气却很重。很多人自小就已经开始养毒物做蛊了,原本好好的人,慢慢却都变得不人不鬼了。他还说,或许是因为亓族人自小与毒物为伴,又时常靠着外族的人花重金聘请他们谋害别人性命赚钱谋生,所以亓族的人几乎各个都很凶残。他是个很清醒的人,无法变成一个戾气很重的杀手,所以,也就只能叛逃出族了。否则,他怕自己哪一日,也变成族人那副鬼样子。”
可惜的是,这个叛逃出族的人,还是未能躲过族规的惩戒。顾唯念颇为感慨,且有些失望,但仍是故作轻松道:“想不到薛大哥还有这样的经历。”
薛少河道:“我的经历多了去了,若你有兴趣,我便时常讲给你听。”
顾唯念笑道:“如此甚好。”
薛少河道:“不过我要先提醒你,我的经历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有趣。要知道,我最有趣的经历也不过是认识了顾姑娘呀。”
顾唯念心知他又在说笑,佯装恼道:“你又来拿我取乐了。”薛大哥就这点不好,总是言语调戏她。
顾唯念不愿继续理会薛少河,便自顾自往前去了,她边走边放眼朝着四周看了一看。这条路是经过石头镇和南瓜镇的那条商道。只是他们走的这段路,她并不熟悉。但她却知道,这条商道在春平县城外。
顾唯念道:“薛大哥,咱们这是往哪里去,不往春平县衙去了么?”照着这个方向走下去,顾唯念怀疑,他们可能根本就不用进春平县城,何况春平县衙了。
薛少河道:“去那里做什么?该抓的人都抓的差不多了,该找的人也找的差不多了。接下来的事,我想申县令能办到的。就算申县令办不到,那个小白脸也能办到。”要不是顾行来了,他或许会将这个闲事管到底。可是没办法,顾行已经来了。他只能选择避开这个扫把星。
顾唯念道:“可是薛大哥,咱们至少也得回春平县城将马牵走吧?”那可是良马,怪值钱的。不过最重要的还不是钱!一则,他们赶路总是需要坐骑的呀!难道一直让薛少河用轻功带着她赶路不成?她倒是不累,跟飞似的,若是风凉了,还能窝进他怀里躲着。可是薛少河难道还能一直施展他的绝顶轻功,从不会累不成?人啊,总是跑不过四条腿的畜生的。
薛少河道:“只要能甩脱了麻烦,还要那马做什么?到了下一个县城,我再给你买新的马匹好了。”
顾唯念取笑道:“你又打算买老马和破车么?”
薛少河无奈:“我做过的糗事,你桩桩件件都记得,取笑起我来,一件不落。”
顾唯念又道:“其实马是小事。马上的行李才重要呢。薛大哥,你今日看来也是累过头了,脑子不灵光了。”
薛少河这才醒过神来,道:“对,差点忘了,马肚子底下还藏着江小五送你的宝剑。”
“正是!那可是好友相赠,又是尤烈将军的遗物,岂可轻易弄丢。咱们将马丢在客栈里,已有不妥。万一那里的客人或者店小二手脚不干净,发现马腹底下藏了那么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再偷走不认账了,可如何是好?”
薛少河只得道:“说得很是呀。这却是我的疏忽了,如此咱们快些取了剑,离开这是非之地才好。”
薛少河很快带着顾唯念来到春平县。这次,大街上没什么人注意他们两个了。确切说,大街上人很少。如此甚好,免得被人围着瞧。两个人趁此时机,悄悄来到了客栈里。小二眼睛尖,看到是他二人回来了,立刻跟上来伺候。
薛少河不理会店小二屡献殷勤,径自来到马厩前,将马匹牵出来,从马肚子下摸出那把长剑。一旁的顾唯念忙接过来,将宝剑抽出,细细检查——果然还是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并没被人动过手脚。她还是挺担忧这把宝剑的安危的!
一旁的小二几乎看花了眼——这太不可思议了,马肚子下面居然是一张假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