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清词
顾唯念不由垂下头:“你怎么就那么看重那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呢!”
其实在春平县那家客栈的时候,他就说得很清楚了!虽说这世上多得是攀龙附凤的人,可是有些人,让他们配个身份更高的伴侣,反而还不乐意呢。看样子,薛少河就是其中之一呀!可她还是想再问一下,再确认一遍。不待薛少河回话,她又补了一句:“若是两个人真心相爱,都不行吗?都必须要顾忌身份么?”
薛少河笑道:“不用担心,我没嫌弃你啊!逃犯顾唯念!”
顾唯念:“……”
那个薛定昕到底是谁嘛!和薛少河是什么关系呀!怎么说来说去,他还是没告诉她咧?这可真让人不高兴!!
……
这一路,仍是晓行夜宿。幸好,他们再未遇见什么棘手的麻烦事了。薛少河开始教顾唯念吐纳功夫。晚上歇息前,顾唯念会按照薛少河教的口诀来打坐修习。但因为她的身体太异于常人,薛少河会很小心很仔细的观察她的身体变化。
顾唯念每次练习时,总会出现与常人不同的不适感,他会看到她蹙眉。但每次练完后,她强劲的脉搏总有稍稍的缓解,趋于像个正常人。
顾唯念觉得练这些,她精神头都比往日好多了,甚是欢喜。薛少河便一直教了下去。
这一日,二人行经一处地处偏僻的小镇。虽说地处偏僻,但他二人正赶上过集。街市上分外热闹。
薛少河已经另外买了新的马车,顾唯念坐在车里,感受着马车的走走停停。一刻钟过去了,他们都没能穿过小镇。
百般无聊下,顾唯念探出车窗,看向两旁。尽是些卖瓜果肉蔬、各色干果、米粮、布匹、绣品的,也没什么好看的。
她道:“薛大哥,不如绕开这条路?”
薛少河道了一声:“好啊。”便往另一条无人摆摊做生意的小巷子里去了。
巷子幽长,狭窄,只勉强容得下一辆马车通行。
顾唯念不由道:“真是大煞风景啊!这样的小巷,本该在春雨时节,撑一把紫竹伞,悠悠慢行。别有一番江南水韵。”
薛少河回头看她一眼:“有什么韵致?除非撑伞的姑娘是你!”
顾唯念忽然指着前面道:“薛大哥,真的有人撑着伞过来了。”
薛少河回头,果然见巷子那一头果然来了一个袅袅婷婷,腰肢纤细的年轻女子。她看来约莫二十岁年纪,身着一袭淡紫长衫,长裙曳地,面色苍白,五官却是出奇的精致美丽。她的唇色很淡,但却饱满而精致,鼻子秀挺白腻精致如玉雕,一双眸子黑如点漆,光彩流动,煞是美丽。一头乌黑如瀑的头发,也不挽发髻,就那么垂在胸前、背后,黑缎一般。
她手中果然撑了撑着一把紫竹伞,淡青色的伞面上,遍撒淡紫蔷薇,如雪白梅。女子仿佛看不到前方一辆马车已经堵死了路一般,不肯绕路,仍旧直直往马车这边来了。
此时是晴天。顾唯念估摸着,这位撑伞可能是为了遮阳。但这小巷是背阴处,并没有阳光晒进来。
顾唯念道:“这位姐姐,我们的马车无法退出去了,让不了路。你收一下伞,仔细磕碰了自己。”
紫衣的年轻女子却好似没听到一般,仍旧直直往马车这边来了。莫说收了伞,连往旁边让一让都是不肯的,大有直接撞到马头上来的架势。
薛少河道:“这位大嫂,你莫不是要撞了我的马车,再诬赖我撞你吧?”
大嫂……
顾唯念心说薛少河这张嘴怎么就这么……
话说回来,他就看得出这女子不是姑娘是个小媳妇了?张口称呼人家为“嫂”。
紫衣女子好似没听到顾唯念与薛少河的话,仍旧朝着马车过来了,连绕考马车都不肯,手里更是一直撑着伞,没有一丝要收起来的意思。
顾唯念道:“薛大哥,我瞧她很不对劲。”这女人真不是存心来找麻烦的吗?
这么窄的路,薛少河并没有办法掉头或者拐弯躲开这女人。无奈之下,只得一鞭子飞出,却是轻轻点在女人的肩井穴处。女人立刻停在当下,再也动不得了。
薛少河马鞭重新飞出,卷住女人腰肢,往墙根处一放,这才给马车腾出了地方。顾唯念下了马车,拿起掉在地上的紫竹伞,收起来,塞到女人手里,道了声:“得罪了。”
女人并没有被封住哑穴,但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吭一声,一直安安静静的。顾唯念越发觉得不对劲,细瞧之下,发现女人神色十分呆滞,一双眼睛直勾勾,转也不转一下。只是她一双美眸太过美丽动人,一时间让人不曾察觉这双眼睛里其实毫无智慧和生气。
顾唯念忙道:“薛大哥,她的精神头不对劲。”
薛少河看了女人一眼,无奈道:“奈何我不会医。”
顾唯念道:“咱们不能丢下她在这里不管。”
薛少河道:“不会丢她在这里啊。”
顾唯念忙问:“那咱们带她去哪里?”
“带她做什么?咱们又不认得她。等咱们马车过去,我会帮她解穴,她自然就撑着伞往集市上去了。”反正不会丢这紫衣女人在这小巷子里就是了。
顾唯念觉得薛少河这说话大喘气的毛病,真是太坏了。她道:“这可不妥。她看起来呆呆的,偏又生得这幅好模样,让她自己往集市上去,若不是走丢,只怕就要落难。”
薛少河叹口气,心中也知道,将这么个神志不清,却又出奇美貌的女人直接丢在这里很不妥。可是……他道:“咱们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就算想将她送回家,也不知该送去哪里。总不能一路带着她吧?”
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说不定这镇上的人会认识她。这女人的衣衫如此华贵,看打扮,想来家中很富贵,她身边也是有不少奴仆侍候的。不像是这镇上的普通穷苦百姓。这样一个小镇,附近能有多少如此富贵的人家?想来他们一定知道的。只要他们稍加打听,说不定就知道这女人的来历。
可是薛少河并不是很想送这个女人回家。
他总觉得这个女人周身透着一丝诡异的气息。他还说不好是为什么,但却能敏感的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顾唯念觉得这个女人不对劲,只怕是因为她的神智。然而薛少河却觉得,这女人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怪怪的。那不是危险的气息,只是单纯的怪。到底哪里怪,薛少河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
不过,他心底隐隐觉得,他们只怕又要惹上麻烦了!
顾唯念在女人眼前晃了晃手指,试图让她清醒过来:“姑娘,姑娘!”
薛少河道:“什么姑娘,她明明是个少妇。”
顾唯念不满道:“你又知道?看来薛大侠阅人无数。这都能瞧出来!我看她明明是姑娘打扮。”言罢,又去唤这紫衣女子。
薛少河道:“若这么轻松就能让你叫清醒了,我封住她穴位时,她就该醒来了。眉眉,你歇一歇吧,莫再白费力气了!”
巷子另一端,忽然又过来一行人。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大汉,看打扮,应该是某个财主家的家丁。这些人看到紫衣女子,呼啦一下便冲了过来。他们后头还跟着几个仆妇,那几个仆妇又簇拥着一位插金戴银,遍身罗绮,身材丰腴,肤色白皙的中年贵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