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清词
徐铁匠的刀这才稍稍离开了顾唯念脖颈一些,也就是没贴着皮肉罢了。
蔷薇才不管那边来了几个官差,只顾着催促顾唯念:“到底怎么个诡异法?你快说。你们有没有见到石头镇的乡长?我爹怎么样了?”
她那会儿还故作淡定得什么似的,问一个被她困在手里的囚徒的话,也要装模作样半天,结果才听顾唯念说石头镇诡异,便沉不住气了。
顾唯念却自顾自低声抱怨道:“薛少河,你这回怎么这么蠢!”
蔷薇道:“你在嘀咕些什么?我问你话呢,你倒是回话。”
……
驿馆外面的薛少河,眸中忽然亮起。他听到了顾唯念的话!
其实他早就该听到顾唯念的声音了,只是那会儿他只顾着在外面胡说八道,反而将她的声音忽略掉了。待送进去了两个官差后,他才开始凝神细听驿馆内的每一点细微的声音。不想,正给他听到顾唯念的声音。
只听顾唯念道:“那会儿那么好的机会不冲进来,这会儿刀都架脖子上了。”
接着,又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眉姑娘,你别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石头镇到底怎么样了,你快些说啊!”
接着,里面便越来越乱。很显然,进入驿馆的官差似乎与里面的人开始搏斗起来。就听一个官差道:“我们又不是进来抓你们的,我们并不想与各位乡亲们为难。你们也别来抓我们。大家还是和平相处比较好。”
另一个官差也道:“对,你们将锄头撤走,我们也撤刀,咱们划一条楚河汉界,谁也别过线。”
这春平县衙都养了一帮什么人哪!薛少河去看申德,申德不好意思的笑笑:“见笑了,见笑了。”
薛少河道:“至少大人手底下的官差,看起来都不像是欺压百姓为非作歹的人。”这点还是值得表扬的。不过要命的是,他们都和申德一样无用,会被几个刁民给制住。
申德又笑笑:“过奖,过奖。”
薛少河不再开口,专心去听里面的动静,仔细分辨顾唯念的声音。他要确定她的大概位置,然后才好出手救她。可是里面却很难再分辨到顾唯念的声音在哪里了。
这边正胶着着,那边,邢捕头终于骑着快马赶到了。邢捕头在路栅前下马,急匆匆往申县令这里过来。
申县令道:“你怎么回来了?石头镇和南瓜镇上的事,都查清楚了?”
邢捕头道:“看来薛大侠还未向大人禀报案情。”
申县令道:“没看我们正忙着么?本官请薛大侠回来,是为了让他救他妹子。”
邢捕头道:“可……”可他的事情也紧急啊。若薛少河判断没错的话,至少石头镇上的人都被抓走了。那么多人呢,得赶紧去救啊。
不过,薛姑娘的命也是命!好像救薛姑娘也挺重要的!
进入驿馆的两个官差,已经开始和驿馆内的人讨价还价了。一个道:“这个楚河汉界画到眉姑娘那边甚好。我们两个和眉姑娘待在一处。”
另一个道:“对,那锁龙井危险,还是我们去守着吧。”
听起来,这两个官差也没无赖到底,还是肯负一点责任的。薛少河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两个官差的提议被无情的拒绝了。这简直是意料当中的事。
一个男人的声音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你们想找机会将那小姑娘救走。”
接着,又是官差的声音:“你们何必认准了眉姑娘?申大人要救她,你们偏要害她。就算让她祭了龙神,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杀人偿命……”
“难道她害死别人就不用偿命?单单要别人给她偿命?”一个妇人的声音道,“我们偏要她祭龙神。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各个都是害死她的人。申县令还能将我们全都处死不成?”
这妇人的话已经点明了驿馆内的人敢跟官府作对,偏要弄死顾唯念的胆子是从哪里来的。无非就是法不责众。顾唯念害得小半条街上的人遭了灾,他们便要顾唯念抵命,虽然未必合乎法理,但却合乎情理。这个时候,申县令总不能为了一个顾唯念,处置这么多人!
薛少河对申县令道:“你治下的百姓还真是用心歹毒!”
申县令道:“官不好当,老夫心里苦啊。”
薛少河翻个白眼。
顾唯念道:“就算你们一定要我死,至少也该叫我死得体面一些。我不想让这个满身臭烘烘的铁匠弄死我,更不想被他推到井里。我瞧这位烤鸭店的老板娘还不错,就算要我死,我情愿死在这位姐姐手里。”
只听方才那妇人怪腔怪调道:“原来这鸭子西施不只能勾引男人,还能勾引女人!”
鸭子西施?这蔷薇的外号居然是鸭子西施?还不如豆腐西施,包子西施什么的呢。便是在这样的关头,顾唯念都忍不住想笑。
蔷薇怒道:“你闭嘴!”
……
顾唯念方才的声音很清晰。薛少河指了一个方向,对申德道:“锁龙井是不是大概就在院子这个方向?”
申德点头道:“对,而且离影壁也不远。”
距离影壁不远的意思,其实也就是距离大门不太远。
薛少河白了申德一眼:“你不早说。”
“你没问哪。”
……
顾唯念呆呆瞧着身边的人。鸭子西施已经和那个中年妇人扭打在一起了。阿荡去劝架,其实就是拉偏架,结果徐铁匠看不过去了,去拉阿荡,还道:“你们两口子故意欺负我老婆不成?”
原来那个妇人是徐铁匠的娘子,怪不得对蔷薇说话时阴阳怪气的。想来是看不惯自己丈夫被蔷薇勾住了魂儿,又不肯在人前怪自家男人不争气,便赖在了蔷薇头上。
此刻,顾唯念身边没有别人了。驿馆里的人不傻,想必很快就会有人过来,重新将菜刀或者锄子架在她脖颈上,不过那些人已经没有机会了。
就在这时,驿馆外面有条人影冲天而起,那人似乎是会飞一般,竟然比驿馆的墙飞得还高。等他们发现的时候,那条身影已经落在了顾唯念身前。他落地的同时,手里也不知飞出去了两枚什么东西,顾唯念身上的麻绳被齐齐割断。
薛少河搭起顾唯念肩头,平地而起,急掠而出。薛少河不去踩石柱借力,偏要踩井盖。他就是故意要踩烂这井盖,看看里面有什么。
那石头井盖很沉重,却也禁不起他使足了全力的一踩。井盖登时碎成几块,有几块还落入了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