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谨鸢
不去侯府,那现在抓了典当行的人,就相当于是惊动对方,而且还没有证据。
去了侯府,那不是要得罪皇帝吗?
太子闻言愣了愣,好半会才有了表情,是笑出了声。
那狡猾的水寇,居然让他背了所有的敌意,他把浙江那批人得罪得死死的,还得得罪他父皇,然后再给许鹤宁坐实大义灭亲的高尚。
简直比泥鳅都滑溜!
“那只能孤亲自去了。”太子扶着桌案站起来。
对于浙江,他也想快到斩乱麻,现在正好,左右不能让他们再过个安稳年了。
等许鹤宁回到侯府,云卿卿就发现他心情很不错,抱着她就朝她脸上重重亲了口:“来给夫君看看我的小乖乖。”
云卿卿:“……”
而太子只是比他晚了两刻钟不到,侍卫围住了侯府,惊动了满府的人。
连许母都扶着丫鬟的手跌跌撞撞跑出来,看到太子迎风而立,他带来的人有着许鹤宁故意放水直接就到客院找到被软禁的刘家二房兄妹,连带刘家长房兄妹都被带了出去。
许鹤宁望着被拉着的长房兄妹,淡淡扫了太子一眼,太子笑笑。
反正许鹤宁要大义灭亲了,刘家的人他索性都带走,让他肃远侯府安安静静过个年吧。
开年了,事情就多了。
太子雷厉风行,明昭帝得到消息的时候,刘家兄妹都几乎怕得昏厥被送进刑部。在刑部大牢里看到儿子被丢进来的刘二老爷,脑子嗡的一下,嘶声力竭地喊:“你们不是去找许鹤宁了吗?!”
刘二公子脸色惨白,惶惶地低喃:“儿子听说他不放你,去找了那个人……”
刘二老爷双眼一翻,是真的昏了过去!
侯府那边,许母被这个架势惊着,许鹤宁陪在母亲身边说:“娘,刘家的人,没有一个无辜的。你觉得该感谢的二舅舅,合着别人想拉儿子淌浑水呢。”
许母勉强笑笑,拍了拍儿子的手说:“我猜到了,你放他们进府,我就猜到了。也罢,是生是死,都是他们自己找的。”
等伺候母亲歇下,云卿卿挽着许鹤宁的手走在石子路上,也不知是感慨好还是再唾骂刘家人好。
许鹤宁当不知她心情复杂,等回到屋里,将人抱着坐下,开始一本正经地朝她背诵:“鄙人愚暗,受性不敏……”
云卿卿听着耳熟,差点要被自己唾沫给呛着:“你、你怎么背女戒……”
“那天晚上没能给你背出来,补的!”许鹤宁丝毫不觉得大老爷们背个女戒怎么了,还一拍胸脯要表扬,“看了三遍就背得熟熟的,夫君棒不棒!”
第101章
太子带人到侯府捉拿人的动静不小,当夜就传了开来,而在次日,刑部不得不按太子的意思把案件提出来再审一遍。
到了下午,明昭帝直接下令锦衣卫到浙江先捉拿典当铺掌柜供认的杭州知府,消息是在第二日再传出。临近休朝封印时刻再起风波,官员多少都惶惶。
云卿卿是带着李若悠到闵家时听到的这些消息。
云婉婉虽然快要生产,可闵家为了给闵芷夕说亲,近来请宴不少,她在边上自然听得也多。
“朝里的事情我还真的不知道。”云卿卿见大堂姐诧异的神色,腼腆笑笑。
现在想起来,许鹤宁每日回到家里都只是哄着她高兴,平时也很少提朝堂里的事。
想着,她喃喃一句:“是不是我太过心大了,从来不关注,心思全琢磨在吃上头了。”
云婉婉闻言直笑,伸手去捏了捏她圆润了许多的脸颊:“你最近是又见长胖了,该不会是怀了吧。”
她忙捂脸:“没有呢,小日子刚走。”
云婉婉听着遗憾似地叹气,然后又堆起笑安慰她:“正常,你们成亲满打满算也就才半年,不着急,顺其自然就是。”
“可我小日子总不准,张太医说心急不得。”云卿卿说着,跟着叹气,一抬头就见李若悠一双眼亮晶晶看着自己。
她抿唇一笑,打趣道:“二弟妹要不要先给我大姐姐打听打听一些孕中要注意的事项,你和二弟年后三月就成亲对吧。”
正听得入神的李若悠猛地脸脖子都红了,云婉婉瞧她把人未出阁的姑娘臊成这样,笑着剜她一眼,去拉了李若悠的手说:“你别理这皮猴儿,表面看着文静,实则是跳脱的。”
李若悠低头望着云婉婉那细白的手指,突然用力回握,小小声道:“云大姐姐,那我可以问问吗?”
云家姐妹俩就都一愣,然后都笑出声。
其实李若悠也没有她们想的那么内向。
之后云卿卿顺带问了问闵芷夕相看的事,云婉婉压低了声音:“我婆母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虽然收敛了,可还是向着娘家人的。她知道芷夕的心思后,当然还是觉得自家侄子好,可我公爹自然是不乐意,昨儿听说还吵了一架,你姐夫去劝的。”
居然还吵架。
云卿卿神色一顿,心里已经猜想着是不是霍二在自家姑母跟前说了什么。
不过能拖一拖也行,就看霍二能不能自己争取了。
从闵家回家来,刚进垂花门云卿卿就发现又下雪了。
一开始只是盐粒子一般,到了下午就把庭院地面盖上一层,许鹤宁下值回来,见到云卿卿连斗篷都没披在走廊上摆弄什么。
他浓眉往下一压,快步走上前:“你在干什么?”
下着雪还刮风,居然穿件小袄站在风口。
他声音不悦,云卿卿把抱在手里的小罐子给他看:“我在收雪水呢,能给娘泡茶喝。”
许鹤宁一把将她拽进屋,解开软件,把她手揣怀里。
可能觉得不够暖和,还扯了衣襟,直接塞里头:“一会冻得手指疼你又得娇气喊个不停,连碰都不碰的。”
云卿卿就睨他一眼,心里嘀咕:她娇气说手疼是为什么,这人心里没点数。
不过他胸膛上确实暖和,让她都舍不得拿出来了,就那么帖着想起云婉婉今儿说地事,问道:“我从大姐姐那里听到外头都传得沸沸扬扬了,陛下有迁怒你吗?”
许鹤宁停顿片刻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过问刘家的事,闲闲地说:“有什么好迁怒的,也许他也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虽然坑了太子一把,让太子直面浙江的事,可到底是打开了个口子。就连今年官员调动都没能动到浙江那帮官的胫骨,现在这样不就正中皇帝下怀。
云卿卿见他说得简单,眸光暗了暗,没有再多问。
许鹤宁正想喊丫鬟来问有没有吃的,余光扫到她黯然的神色,眉头微不可见皱起。
她这是添什么心思了?
“卿卿……”他试探着喊了一声,云卿卿抬头,马上敛起那失落的神色露着酒窝浅浅地笑,“怎么了?”
他当然发现她这种‘勉强’,是不想让他看出端倪吧。
不知又犯什么愁了。
许鹤宁思索了片刻,想到什么,也扬了笑:“明儿朝廷封印,我也连着歇半月,改成下旬当值,趁着还没当忙年节的时候,我们到庄子去吧。你还记得南郊的庄子有温泉?”
“去庄子住吗?”
云卿卿当即来了精神,杏眸里闪动着惊喜。
他点头:“当然,让老二他们也一块,再喊上阁老和老夫人、岳母,庄子够住的。”
“那好,我这就着人去给家里送信,问问长辈们的意思。”她抽出自己已经被暖得惹呼呼的手,扭头跑走了。
许鹤宁站在原地,怀里空空的,他低头看了几眼,要头失笑。
他还没有一个温泉吸引人吗?
就在云卿卿高兴地让奶兄去跑云家一趟间,许鹤宁默不吭声出去了一趟。
等再回来,肩头上都雪,把衣服都透湿了。
翠芽给他找了干净的衣服换上,云卿卿正跟管事吩咐去院子各处看看又没被先前雪压坏的屋顶,别今儿一下,真漏了。
许鹤宁换了身暗紫色的锦袍,腰间挂了块刻竹枝的羊脂白玉,是褪去凛然铠甲的温润,眉目如画。
云卿卿有些日子没见他穿得这般儒雅,说话中就走了神,目光一劲儿往他那瞥,差点连管事请示都听差了。
许鹤宁耳目聪敏,有人看自己,当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在她遮掩偷窥的眼神时,忍不住抵拳低笑,心里再愉悦不过。
等到管事走了,他就将她的斗篷拿了过来,给她披上,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外去。
“要出府吗?”她好奇地问一句,“我换个鞋子?”
这是软底绣鞋,走不了两步就被雨雪给浸湿了。
“不用。”他一弯腰,把她给抱了起来。
女子的低呼被雪声掩盖,她依偎在他怀里,任他抱紧传递属于他的暖意。
但两人并没走远,而是从游廊到了一进,她被他直接抱到书房。
云卿卿见到熟悉的地方一愣,转眼还看到陈鱼站在屋里拍肩头上的雪。
陈鱼还朝她笑了下。
云卿卿有些不明所以回于一笑,然后就被许鹤宁放到书案后的椅子里,他则走到书案前,直接往后一靠,双手虚虚撑着桌案说。
“说吧,外头怎么样了。”
陈鱼先点了点头,慢慢道来:“锦衣卫出发到杭州,往浙江去的船只也突然多了。冬日行船的少,何况前些日子冻了一部分江面,应该是遮掩着往那边送信的,只是我们不好分辨。”
“那就不用管,一会你跟老二说,让他帮着看水路,知道往浙江去的都有哪些人就成。”
陈鱼应了,这就出门去。
云卿卿坐在椅子里,好半会才回过神来。
许鹤宁这是带她来听他处理事情的,还是关于朝里的事,可为什么这么突然?!
她坐在椅子里,怔染望着他挺拔的脊背。
许鹤宁这时转过身,见她一副出神的样子,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怎么走神了?你不是想知道我在朝里都做些什么?”
眼前的手掌让她回神,云卿卿眨眨眼,心里有什么涌动着。
“你怎么知道的……”
他倾身,双手撑在作案上,低下头,几乎要碰到她的唇。
“云卿卿,你想知道我干嘛,为什么不自己来跟我说。要不是我发现你有心思,跑去找二弟妹问一声今儿你在大姐跟前都聊了些什么,我真是抓破脑袋也想不到,那你到时是不是要不讲理地生闷气怪我啊?”
他姿态若即若离的,嘴里又是半怪责的语气,让她忍不住撇开脸,可心里吃了蜜一样的发甜。
原来他刚才是跑去问这些了。
许鹤宁见她躲开,很夸张倒抽口气,抬手去轻轻捏她下巴掰回来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