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谨鸢
她是在回应他刚才的话,可她说的一辈子,依旧只是出于妻子身份的一辈子。
这个娇气包,冷静起来的时候,真让人头疼。
云卿卿在他坦然的话中扑哧一笑:“那么许侯爷是不是要恼羞成怒?”
许鹤宁闻言也笑,好看的眼尾上扬着,一张玉面颇有颠倒众生的味道。
“不恼羞成怒,你自己说的,绑我身上一辈子了。”
呸,又不正经!
云卿卿脸颊在发烫,不过意思是没差。
不是她矫情,而是有些情怯。
她自小就守着规矩,知道自己以后肯定会嫁个好人家,就和堂姐一样,这些是家族给到她们的尊荣。而她嫁过去,是给两个家族带来互惠。
这种想法根深蒂固在她脑海里,即便是林濉,她也是这样认为。
她一直认为,嫁人了,做好妻子的本分,相夫教子,就是她一生的圆满。可遇到许鹤宁后,她根深蒂固的想法就产生了偏差,会替这个不着调的家伙心疼,会为对他许多不公的事上愤怒,也会因为他待自己的真心而心里发甜。
这些清晰细细品下去,会让她略感到不安,然后就没出息地想,还是当好妻子的角色,起码遇事她可以不被感情带偏,能更好的陪他走出困境。
单一不用去做选择的身份,最适合她这样懒散的人,不是吗?
云卿卿思绪纷纷,在最后一句反问自己中心口莫名带着涩味。
她忙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开,抬头就看到许鹤宁嘴角啜着笑凝视自己。
许鹤宁不知道她刚才在想什么,可那纠结的小表情让他无来由的松口气,还在她耳边的手就顺便捏了捏她耳垂。
软软的,让人心情愉悦。
她说的没错,反正她是绑他身上一辈子了。
他情不知何起,就那么在一个娇滴滴的贵女身上栽得狼狈。是初回见她,她去夺她兄长的鞭子,还是她在云家人都对自己不满中送来一碗莲子冻,许鹤宁发现自己无法追溯这份感情的起点。
总之,她就只能陪着他一辈子了。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才是对外界的流言蜚语最在意的一个,往日不过都是他自欺欺人,刻意去忽视。今日太子的一句话是导火线,引燃了一切。
他弯了腰,慢慢靠近,与她面额相抵,眼底笑意蔓延:“——云卿卿,一辈子的时间很长。”
她不肯交心也无所谓,他就守着她,也是自困,愿意就这样困死在她身边。
他的靠近,唇也轻轻蹭过她鼻尖。云卿卿心中一颤,想要往后退,腰间却一紧,被他伸来的胳膊箍住。
嘴角有柔软温热的触感,带着他的气息,一触即分,让她手都不自觉攥住了他的衣襟。
下刻,他笑声就在耳畔响起,带着抑制不住的愉悦:“你再闭眼,我真要亲下去了。”
云卿卿猛然反应过来,忙睁开自主就闭上的双眼,在他的调戏中狠狠踩他一脚。
他就只知道耍流.氓!
李妈妈和翠芽早在许鹤宁来的时候避开到外头,见到自己姑娘一脸羞恼的出来,而她们姑爷跟在她身后,边走边抵拳笑。
两人在里头都发生什么了?
李妈妈和翠芽相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好奇二字。
有人一得意就忘记了正形,等到中午用饭的时候,看着一大桌的白菜傻了眼。
云卿卿跟前没有碗碟,而是挽着袖子,笑吟吟给他布菜:“这是醋溜的,这是清蒸的,还有爆炒的。”
许鹤宁望着在碗里满满堆高的菜,眼角抽搐。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拐着弯骂他是猪。
可还能怎么办,许鹤宁认命抓起筷子,权当哄这小祖宗高兴了吧。
“你就没再给我准备豆饼?”
豆饼,是熬油后的豆渣子,有些人直接用来压成一块块喂猪。
布菜的云卿卿一愣,下刻没忍住笑得花枝乱颤,倚着他肩头都不自知。
嗯,他们家的许侯爷还是很幽默的嘛。
许鹤宁在她大笑中悠然夹一筷子白菜放嘴里,等着,他迟早把她这颗最娇嫩的白菜给拱了!
第40章
“太子最近是疯了吗?!”
大皇子府的书房里,几个门客都低垂头,不敢看正勃然大怒的主子。
“你们都哑巴了?!”大皇子骂骂咧咧几句后,见跟前的人个个鹌鹑似的,气得把书本直接摔到他们身上。
门客皆跪下来,越发害怕。
“养了一群废物!”
大皇子见状,一肚子气都被憋在里头,连发作的兴趣都没有了。
连反抗都不会的狗,他打骂得有什么劲儿?
但总算是冷静一些,坐回椅子里,冷着脸说:“昨儿才收到说太子想要找工部的茬儿,结果今天一早就有人把折子递了上去,让我们连防的时间都没有。船厂的事本来就是一笔烂账,现在翻出来,太子就是针对我肩管着工部,可当年船厂的烂账又没过我手!他真能借题发挥!”
说到这个大皇子就一肚子火。
上次他和太子都被许鹤宁整了一回,两人都不心照在朝堂的事上收敛,省得真惹得父皇厌烦了。
结果才消停几日,太子转脸就狠狠阴他一把。
跪着的几个门客此时终于有个人抬起头,斟酌着说了一句:“既然太子都出手了,浙江那边的船也要开,殿下上回抓了太子外祖家的把柄,是不是也可以往陛下那里递了。”
太子那头也叫人花钱走海上赚银子,朝廷现在还禁海,桶上去,必定是个祸事。
起码能让太子外家被皇帝厌恶一阵时间。
“蠢货!”大皇子一本书又砸了过去,“现在捅上去,水司那里不就得去抓人,我们的银子又打水瓢吗?!”
这再被一砸,门客里再没有人敢说话了,大皇子在急怒中忽然想起一件事。
“先前肃远侯府不是死了个原皇庄的管事,既然太子找我麻烦,就让那个水寇找他麻烦。”
那就是块硬骨头,把事情闹大,让许鹤宁误以为是太子想打压他,先让太子分不开精力来闹自己才是正事。
有了注意,大皇子缓缓吐出口浊气,管事的前来说宫里的几个小皇子出来,要去探望腿脚不好的二皇子,来问他去不去。
“兄弟情谊,自然要去的。”大皇子瞬间缓了温和的面容,嘴角啜着浅浅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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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鹤宁在朝中并没有什么势力,但工部被翻烂账的事已经宣扬出来,他自然也得到消息了。
这事是陈鱼来禀报的,一张脸笑开了花:“大当家,他们两兄弟还真要打起来啊。”
那表情恨不得想到两人跟前去看热闹。
许鹤宁翘着脚坐在班房里,对这样的结果不意外。
太子是什么人,被刺杀了储君威严何在,即便没有证据,都会要抓个嚣张的磋磨几下,好把威仪给找回来。
他砸巴砸巴嘴,闲闲地说:“随便爱怎么打怎么打。”
出人命了也不关他的事。
谁没事天天和这些皇子一样,总爱闹心机,无趣得很。
还是他家娇气包比较好玩。
许鹤宁想起云卿卿,把长腿一收,站起来就往外走:“走,回府去。”
陈鱼一愣,看看外头的太阳,嘀咕道:“这才出门一个时辰,就回家了?”
消极怠工啊。
原本许鹤宁想回家逗那个最近都窝小厨房的小祖宗,结果他一脚踏进府门,柒儿就扛着两布袋跑到他跟前,满脸兴奋:“大当家,东西送来了!”
徐鹤宁一双桃花眼瞥向那两布袋,示意都到书房去。
陈鱼先去解开布袋,探头往里一看,啧了声:“这些个贪官污吏!”
那布袋里头不是别的,都是银子和银票。
柒儿掏了块银子先往嘴边咬了下,然后眯着眼笑:“嗯,真货。”
下刻脑袋就被陈鱼一巴掌扇歪了:“谁还敢给假的不成。”
“绑回去,账本呢。”书案后的许鹤宁手指点了点桌面,柒儿从怀里当即再掏了东西出来,“这儿呢。”
许鹤宁接过,翻看的时候突然就定格在一个名字上。
京城贾家??
他再三确认,果然那一支商队后头用朱砂笔标出来的几个字确实是贾家。
京城贾家,谁人不知道,那是太子的外祖家,贾后的娘家!
太子就那么明目张胆的投银子去出海?
连大皇子都遮遮掩掩,要不是他就按着江海一带的消息,他可能都查不来那个谢家是大皇子的人。
但这个船商连一层遮掩都没有。
许鹤宁在震惊后脊背细细密密出了层冷汗。
——太子知道他在操控这次出海。
所以他让贾家的商船参与是什么意思,警告他?
可很快许鹤宁就否定这个猜测,要是想警告他,那日在茶棚里太子就可以直言,而不是用云卿卿来刺激他。
‘你先别着急拒绝,好歹考虑下。’
太子当日说的一句话让他猛然又回神,太子让他别着急,是让他等这账本么?所以太子这是变相给他送银子来,另一种收买?
太子知道他还在操控海运,而他有贾家商队投钱的账本,摆明了还是拉拢他。
不然,谁会把自己的小辫子塞人手里。
“操,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