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谨鸢
云嘉玉又回头去看,但人已经不见了。
可能是人要更衣什么的,这种宴会打湿衣裳或者整理仪容离席都是正常的。
云嘉玉在心里嘀咕一声,快步回太和殿。到了太和殿,他发现明昭帝已经回位了,忙低头躬身从还在喝酒的大臣公子们身后走过,回到祖父身边。
云老太爷父子见他回来,问一声人送到没,就继续应付这还没结束的宴席。
云嘉玉再抬头一看,发现妹夫已经在太子跟前,手里拎着个酒壶,淡淡笑着给太子斟酒。太子亦笑着,就是表情带着无奈,然后在他妹夫强势的碰杯下,抿尽那一杯酒。
看着看着,云嘉玉嘴角一扯。
为什么他看出一股太子在迁就他妹夫宠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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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卿卿在回到席位上的时候,发现婆母不在,当即一颗心就乱了,甚至是脊背发寒。正想着问宫人她婆母上哪儿了,就见她被一位宫人扶着手,从后边绕回席面上。
等人坐下,宫女退到三步外后,她从桌底下去握住婆母的手:“您上哪儿了。”语气里尽是掩盖不住的焦急。
听着儿媳妇关切的话,许母敛敛神,露出些许笑容来:“刚才不小心错手,喝到果子酒,我上官房了。”
云卿卿细细打量婆母的神色,发现婆母眼角微红,可那点红就像是喝过酒似的,再仔细一闻确实有淡淡的酒味。
还真是喝了酒。
“您身体不太好,可不能再沾了。”云卿卿放心下来,又自责,“媳妇不该把您一个人留在这儿的。”
许母温柔朝她笑,拍拍她手背,询问云老夫人情况,听说无碍松一口气之余,神思就开始恍惚。
方才她见到那人,一开始没发现,后来注意到他穿的是龙袍,让她又惊又怒。
儿子从浙江被弄到京城,可见是他的手笔了。
同时也确定,当年他一句实话都没有。
甚至连姓都是假的,皇家可是姓宋!
重逢后,更多的谎言揭开,她一点也没有欢喜,只有为自己和儿子心酸。
她在嘉兴的时候足不出户,可也听说过当年明昭帝登基前的腥风血雨。
那时的明昭帝应当是太子,被先帝派往江南视察运河修缮,后来不知怎么先帝突然重病,再后来就传出明昭帝是杀了两个意图篡位的兄弟后登基。
那段时间,听说嘉兴大街上到处都是官兵,不过她当时已经从嘉兴城离开了,怀着孩子到一处靠水的村庄养胎。因为那负心人写信来说他已有家室,要接她家去。
两人成亲宴那段美好回忆就成了笑话,到最后她与他就只是无媒而合,她即便为妾,那也只能是最低等的贱妾!
她怎么能让自己的孩子以后都受尽人白眼,被人喊是贱人生的孩子。
不想到了村庄不久,她就得知许姓商人的死讯,更坚定自此在那里生活。之后那么些年,都没有人再来找过她们母子,她自认许家人也不会想找回个麻烦的庶子。
结果,今日那人穿着一身龙袍喊她盈儿,他居然是当今皇帝,还不经她意愿将她和儿子都绑在京城。
这里就是个龙潭虎穴,万一她儿子身份被发现,她都不敢去想那些皇家争斗。
许母在沉思中不安,越是惶惶,心里越发坚定一个念头。
皇帝休想把她儿子认回去!
如今大家都以为他是许家的孩子,她宁愿儿子当个许家人!
至于今晚的重逢,她从头到尾都没说识得他,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多半也就恼了对她再没有情分。毕竟,她亦人老珠黄,没有当年的美色,皇帝估计不会容忍她的脾气。
若是因此让皇帝对宁哥儿也淡了心思,或者就由得他们母子去了。
而且,宁哥儿对生父的那种恨意,如今又还病着,情绪不好控制……许母打了个激灵,发誓要把今晚的事烂到肚子里,谁跟前都不提起一字!
一直到散宴,许母精神都高度紧张,就怕皇帝已经找到儿子坦白,直到见着儿子,他神色如常朝她们婆媳笑,许母才算把提高的一颗心放下。
回程的马车上,许鹤宁靠着自家香香软软的妻子,恨不得整个人都能融进去,嘴里还带着醉意骂太子。
云卿卿捂了他好几回的嘴,可一碰着他唇,就被他用舌尖舔手心,要不就叼住她手指,活脱脱的一只大狗!
“——许鹤宁,我生气了!”
她一巴掌就贴他脸上,气呼呼扯他嘴角,某人只吃吃的笑,任她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
等她耍过泼,再长臂一揽,将人搂到怀里。
“我最近是不是把你纵得太过了,都不娇气了,只有彪悍。”
云卿卿呸他:“谁娇气了,你也想学霍二吃我巴掌吧。”
也不知道他怎么从一遇到自己,就觉得她娇气。
许鹤宁还是笑,想起她找奶兄教训霍二,好像是不怎么娇气的样子,那就是娇纵?
“我还是喜欢你娇娇气气的,以后就喊你娇娇好不好。”
云卿卿腰被他紧紧搂着,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还被莫名被改个名儿,直想翻白眼。
这人是真醉了吧,她和个酒鬼理论什么,还不是自己找气受。
云卿卿就懒得理会他,结果他搂着她喊了半晚上的娇娇,她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次日,许鹤宁醒来,太阳穴处抽着疼,低头一看自己怀里熟睡的云卿卿,露出锦被的肩头有几朵红梅,在细白肌肤上妖冶着。
他呼吸一顿,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裤子,发现是在身上的,莫名其妙就松口气,做贼一样把被子轻轻又拉上她肩头,好好把人裹住。
差点又喝酒误事,两人这样应该是没有同房。
云卿卿迷迷糊糊睁眼,就看到他紧张的样子,想到昨晚他干的那些事,攥着她手却怎么都……她脸颊霎时变得滚烫滚烫的。
她就在他闪动的目光中说:“你别着急,不行我晚点给你找个郎中看看,也许是最近喝药的原因,所以你不能那啥……”
不能哪啥?
许鹤宁被她说得一脸懵,他昨晚还干什么了?
在茫然中,许鹤宁慢慢从她越来越红的一张小脸,还有偷偷瞥他某处的眼神中琢磨出来了!
他昨晚不举了?
许鹤宁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这误会要大了,忙正襟危坐,认真看着她眼睛说:“不用找郎中,男人喝醉了都这样。”
之前陈鱼在外头喝酒被灌醉了,醉了一日,然后发现自己连早上冲动都没有了,吓得去找郎中。结果郎中说估计是酒还没解完,说男人在彻底喝醉的情况下,是不举的。
所以别信什么醉后乱性,只有心怀鬼胎的男人在装醉!
昨天他居然醉成那样?
许鹤宁头疼,想起来昨晚宴会到后来,太子眯着眼笑,让人从后头又拿了一壶酒。
宫里的那些酒,他喝十坛子都没事,当然没把那壶酒放眼里,喝得又快又急,而且回府的路上他还是清醒的。现在一想,可能是那壶酒作怪,他真被一壶酒给放倒了,
云卿卿在他紧张中微笑,也很认真地点点头:“嗯,我知道的,我一会就和郎中这么说。”
许鹤宁:“……”这种时候就别体贴了好吗。
他娘的,他真要解释不清了,该死的狗太子!
而被许鹤宁正咒骂的太子此时在探望他的太子妃。
因为胎相不太好,太子妃昨晚并没有参加宫宴,见到太子前来,气色不算好的面上展了笑颜。
“殿下今日不上朝吗,怎么不多歇会。”太子妃是典型的大家闺秀,温婉秀美,再端庄不过。
太子就在她床沿坐下,伸手去摸了摸隆起的被面:“可又闹你了。”
“没有。”太子妃摇摇头,看向太子的手再温柔不过,“孩儿最近可乖了。”
说罢,眉宇间就染上淡淡忧伤。
太子的手按到了她眉心,缓缓去抚平她眉峰说:“你不要多想,他会好好的。”
“嗯,希望是个和他父亲一般英俊的孩子。”太子妃回望着太子笑。
“孤觉得都好。”
太子笑道,忽然转头咳嗽两声。
躺着的太子妃忙要坐起来,被他一手就压住了肩膀:“无事,昨夜喝了些许酒。”
“殿下要注意身体,不想应酬,推了就是,谁还大胆不识趣不成。”
太子妃心疼地说,太子挑挑眉,回她一句:“是有胆大又不识趣的。”
话落像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居然就笑了开来,到最后是放声大笑。
许鹤宁估计得急上两日了。
他好歹是堂堂太子,即便被人拿捏着弱点,也有能反收拾人的手段。
从太子妃那里出来,太子的心腹内侍就在他耳边低语。
“陛下昨日离席的时候,女眷那边的许老夫人也离席了。陛下还是没忍住,见了人。”
太子站在庑廊下,闲闲地把双手插宽袖里,抬头看湛蓝的天:“嗯,孤知道了。”嘴角自此自终啜着淡淡的笑。
内侍偶然抬头,正好看他眼底闪动的算计光芒,心头一紧,忙再低头。
又过了一日,云卿卿望着一早起来就脸色阴沉的许鹤宁,温声劝道:“还是找郎中来看看吧。”
许鹤宁一闭眼,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行。”
——他和狗太子势不两立!
然而他还没等到郎中来,就被皇帝召进宫,太子正悠闲坐在一边,朝他微笑。
许鹤宁捏了捏拳头,冷着脸等皇帝吩咐。
不想,皇帝开口就是:“三日后,你跟着太子到西北赈灾。”
许鹤宁一愣,压下从心底涌起的怒意,冷声回道:“陛下,臣是兵马司的副指挥。”他去个屁的西北!
“今日起,你调到禁卫军里,负责这一路的安全。”
许鹤宁差点没被一句话噎得暴走,侧头扫了眼仍旧笑得云淡风轻的太子,拳头握得咔嚓作响,丢出一句:“臣没出息,舍不得妻子去出远门。”
让他跟着太子走,这个狗太子谁知道是什么心思!
他又不蠢。
结果,太子懒懒道:“肃远侯可携家眷,正好顺路带肃远侯夫人回去见族亲。”
此话一出,不但是许鹤宁被噎着了,连明昭帝都被噎了个眼角抽搐。
——见个屁的族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