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侧帽饮水
喜腊公主:“我若能抢,还用得着来找你?王彦油盐不进,你们大越的皇帝又不准我去找他,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让他自个儿乖乖地来找我了。”
语嫣一噎,许久方道:“他又不会听我的。”
喜腊公主不说话了。
她瞧着这个小丫头,细胳膊细腿的,实在是半点用也没有的模样,的确是不太可能使唤的动王彦。
语嫣瞧她沉吟不语,忍不住问道:“公主到底是喜欢王叔叔什么?”
喜腊公主瞥她一眼:“长相。”
语嫣又给猝不及防地噎了一回,她上前几步道:“公主殿下的那位随身侍卫生得也是俊美非凡,怎么您不……”
喜腊公主哼了一声,有些牙痒痒道:“杜古砚?他性子太坏,轻易碰不得,从前我想要与他好,就给他弄折了手。”
语嫣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朝她手上看了一眼。
“王彦模样生得合我胃口,性子又好,比杜古砚强不止百倍。”
三儿闻言冷笑。
喜腊公主眼睛一眯:“你是什么人,胆敢笑我?”
三儿:“奴婢是笑公主瞎了眼。”
喜腊公主脸色一沉,便要扬鞭打人,却忽然腰上一紧,竟是给语嫣牢牢抱住。
喜腊公主一僵:“你做什么?”
“你、你别打她……”
“谁说我要打人了?我那不过是吓唬吓唬她。”
语嫣仍抱着她的腰,仰头将信将疑地看她。喜腊公主不耐,抬手就要把人推开,谁知手一搭上那肩头,就浑身一凝,忽然不动了。
语嫣见喜腊公主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慌忙松了手一连退开几步。
喜腊公主却仍盯着她瞧,一双碧眸清光粼粼,那目光,竟有些火辣辣的。
语嫣顿觉不好,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好。
喜腊公主收起鞭子别在腰间,忽而一笑:“要我不去找王大人的麻烦也成……我初到大越,对京城不熟,要是宋二小姐肯带我四处转转,我就消停几日,暂且不去扰你那王大人。”
语嫣狐疑地看着她,缓缓道:“我才到京城半年有余,也不比公主好多少。再说京城能接待您的重臣名媛不知道有多少,哪一个都比我强百倍,哪轮得到我来……”
“你这么说就是不愿意了,那好,大不了我再去刑部闹上一回,闹个人仰马翻最好。”说完竟作势要走。
语嫣慌忙上前拉住她:“别……”
喜腊公主扭身,一把捉住她的手:“你愿意了?”
她目光炯炯,异彩闪烁,分外逼人。
语嫣费劲抽回了手,咬唇看了她半晌,虽然犹豫犹豫,却终是点了头。
*
刑部,验尸间。
“没想到朱戬这样的武功也会给人活活掐死,你说,杀死他的会不会就是先前那个杀害叶驸马的高手?”刘明远道。
“恐怕就是他。”
刘明远一怔:“你如何确信?叶驸马虽有武功,却远不及朱戬厉害,就算真是同一人杀的,手下所用的力道必定不同,更不要说,他们两个人给掐的位置都大相径庭。”
王彦指了指朱戬脖子上的指印:“不是力道深浅,是指印的宽度。上回叶驸马头上的指印,我拿笔描了下来,方才我比对过,几乎一模一样……你觉得,这会是巧合吗?”
刘明远咽了口唾沫:“你把他头顶的手指印给描下来了……怎、怎么描的?”
王彦淡淡道:“这个不重要。”
刘明远看了这人一眼,真是清风霁月、风仪无双,看着哪里会是给死尸头顶描印子的人?
“若真是同一人在京城犯下这一连串凶恶之事,那他到底所欲为何?难道还是和上回宋归臣留下的血书有关?”
王彦沉吟不语,过许久才冷不丁道:“喜腊公主是几时进的京?”
刘明远不意他突然问起这个,一愣后道:“半个月前罢,怎么了?”
“你记不记得,上回查到,宋归臣和品莲都去过的那个钱庄?”
“记得,你是怀疑跟西胡有关?”
王彦不语,只不知想到了什么,愈发将眉头皱紧了。
刘明远:“该不会是……”
此时,有官差急急忙忙赶来道:“王大人!喜腊公主去宋府找宋家二小姐了,这会儿已经骑马带着人到城西去了!”
第109章 动气...
城西,腾云阁。
这腾云阁只是京中一家不入流的酒楼,唯一给人称道的就是它楼层极高,竟与不远处的钟楼都不相上下,也这正是因此,才得名腾云。
原本说好,是让语嫣带着喜腊公主在城中转悠,结果却是她给这公主殿下牵着鼻子走。腾云阁中坐着的客人看到一位貌美的西胡小娘子生拉硬拽地将一位纤小绝色的小少年拖上了楼,各个满面纳罕,真不知该羡慕两人当中的哪一个。随后,就有人认出那西胡小娘子就是如今风口浪尖上的喜腊公主,众人对那位小公子的艳羡之情登时变作了鄙夷和怜悯。
三儿从后头跟上,却给喜腊公主身边的两个随从拦住,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语嫣被喜腊公主拽上了楼。
此时,有两个人往此处走来,此二人皆是一等一的样貌气度,竟是司徒晋和那杜古砚。
语嫣身边这个西胡婢女,司徒晋倒是有几分印象,他一看这情形就知道不对劲:“发生了什么事?”
三儿立马回禀,说是自家主子给喜腊公主强掳来了腾云阁,如今人已经给带到楼上去了。
司徒晋目光发沉,斜眼睨向旁边一脸平静的杜古砚,嘴角带着冷笑:“看来贵公主是真把大越当作自家了……”
杜古砚眼里波澜不惊,语气平平道:“殿下误会了,公主只是天性活泼些而已。”
天性活泼?司徒晋轻嗤了一声:“叫你的人都滚开。”
杜古砚:“殿下不必担心,公主是不会伤害宋姑娘的,既然是她主动邀这位宋姑娘出门,那就是很喜欢她的意思。”
也不知是不是司徒晋的错觉,方才杜古砚说那句话时,似乎有意无意地咬重了“喜欢”二字,仿佛别有意味。
他眼风一扫,拦在楼梯口的两个侍从知道他身份,不敢再拦,当即闪身退开。
司徒晋举步上楼,一把捉起腾云阁的小跑堂:“方才有个西胡女子带着人上来,她们人在哪儿?”
跑堂的看他目光阴沉、杀气腾腾,吓得面如土色,不敢迟疑,忙指了指楼上:“去……去四楼的祥辉轩了。”
司徒晋把人扔到地上,大步往四楼,到那祥辉轩门口,正要抬手推门,忽然听到里头传出一声婉转的低吟,顿时一僵。
“公主,您、您做什么……快把手拿开!”
“我不,”喜腊公主轻叹,“你这腰既小又软,摸着真舒服,还有这儿……”
语嫣猛然喘息了一声,似乎正拼命压抑着什么痛苦。
司徒晋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像给雷劈中一般。
此时,屋里又响起一连串暧昧至极的动静,喜腊公主的诱哄声和语嫣的呜咽声掺杂在一处,声音虽极低,却简直要把他的耳朵穿破了。
司徒晋忍无可忍,抬起腿,一脚踹开了门。
喜腊公主猛然跳了起来:“什么人!”
司徒晋大步而入,看到屋内情形,霎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语嫣的外衫已经被这喜腊公主强行解了大半,人给按在躺椅上,鬓发散乱,双颊酡红,眼里含泪。
他的脸一下子黑得跟锅底一般,只恨不得将这喜腊公主提起来一把掐死。
然而喜腊公主却丝毫没有犯错的自觉,恰恰相反,她还一副好事被人打扰、分外不悦的模样:“司徒晋,你敢踹我的门?”
司徒晋并不搭理她,他阴着个脸走上前,一把拽起语嫣,解开披风将人团团罩住,连脑袋都挡得严严实实。
喜腊公主怒从中来,将鞭子一甩:“把她放下!”
司徒晋单手将人抗在肩头,眯着眼盯了喜腊公主一下:“有本事,你把鞭子甩过来试试。”
喜腊公主手一举,正要甩鞭,却见屋里又走进一人,登时变了脸色。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杜古砚。
杜古砚斜靠在门边上,静静地望着喜腊公主,什么也没有说。这样一个看着寻常至极的眼神,却令她陡然生怯,几乎是立马垂手放下了鞭子。
司徒晋无暇理会,只扛着人往外走出。
语嫣这会儿回过神来,在他肩头挣扎起来。司徒晋脚步一顿:“再动一下,我就把你从四楼扔下去。”
语嫣一个哆嗦,登时不敢再动。
司徒晋扛着人到楼下,看了三儿一眼:“跟上,这就带你们主子回府。”
三儿不敢迟疑,忙跟了过去。
司徒晋正要把人抗上马车,忽然听到有马蹄声传出。他举目望去,看清骑马而来之人,蓦地神色一寒。
那人勒马落地,疾步上前,袍袖如风。
“下官见过殿下。”王彦拱手行礼。
司徒晋没有吭声,只一动不动地站着。
给他扛着的人却不安分起来,扭动着身子低喊了一声“王叔叔”。王彦面容淡然,恍若未闻,仍是一副屹立不动之色:“今日之事有劳殿下帮忙,劳烦将人交给下官。”
司徒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过半晌,忽然一笑:“今日我可帮了你一个大忙。”
王彦:“这个人情,下官不会忘记。”
司徒晋垂眸,将肩头的人放落横抱,王彦跟着伸手,将人接入怀中。
司徒晋转身登上马车后没有再作片刻的停留,即刻便让车夫驱马启行。王彦看着那马车渐渐远去,转头吩咐三儿自行回府,随后,抱着怀里的人径直上马,驾马而去。
语嫣给蒙着头脸,什么也看不到,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跟着又是一阵晃人的颠簸,吓得她赶忙抱紧了身边人,而王彦从始至终都一声不吭。
他把人带到了刑部,语嫣一给他抱下马就要伸手去揭头上的披风。
王彦却将她的手按到她肚子上,声音有些冷道:“不要动。”
语嫣缩了手,再不敢动作。
他将人抱到书房,放落在榻,抬手掀去了罩在她头顶的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