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弱王妃修炼手札 第59章

作者:秋白话 标签: 欢喜冤家 甜文 古代言情

别的暂且不论,只看他一手□□出来的顾含光何等风姿,连中三元压的一众才子心服口服,由此便能窥见这位祈先生的大才。

四皇子曾说北境学文条件艰难,此话确实不错。可他不知北境只这一个祈鸣之,便胜却名士良师无数了。若非顾子蠡对他曾经有过救命之情,顾家的三个孩子也没幸能让如此人物亲自开蒙。

多年的从军生涯并没有在祈鸣之身上增添多少杀伐之气,他不喜与人交往,为人冷清,至今没有妻妾,也只有在教导顾家的三兄妹时,才透露出这么一点活络劲儿来。

此时这对相处多年却又分别多年的师生隔着一张小方桌各自喝茶,茶水氤氲的热气飘飘袅袅而上,又一点点消散开来。

“先生归京许久,我都未曾上门拜访,是我失礼。”顾平宁从红缨手中接过书卷递过去,“一别多年,也不知先生如今喜好。我偶然得到这两册孤本,借花献佛赠与先生,还望您喜欢。”

顾将军军营里的人都知道,神机妙算的祈军师视金钱名利如粪土,无欲无求的就差得道成仙了,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收藏孤本。

但北境苦寒,连普通的书册都不多见,更遑论绝世孤本了。

因此大多数时候,祈鸣之都端着高深莫测波澜不惊的面瘫脸。

咳咳,实在被顾平宁气急了不顾形象的时候除外。

果然,祈鸣之虽然还纳闷顾平宁突然登门的缘由,但看到孤本还是心下一喜,忍不住拿起上面的一册小心翼翼地翻开。

只见书中央端端正正地夹放着一株枯草,其叶长有多个锐角,形状颇为特殊。

“这是你放在书中的浮签?”祈鸣之指着这株少见的枯草,抬头道,“你若没看完此书,不必着急给我。”

祈鸣之的神色自然不似作伪,顾平宁看了他一眼,指着那草道:“此草名为七星草,气味浅淡,却可使马匹狂躁,不受控制。”

顾平宁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补充道:“曾有人用它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关家上一辈的女儿,最后被认定为是意外坠马。”

听到这里的时候祈鸣之的脸色就变了,他死死地盯着顾平宁的眼睛,然后听见她轻轻说出最后一句:“而更巧的是,我总觉得此物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祈鸣之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再一次低头去看那株其貌不扬的枯草,而后才重新抬头一字一句问道:“当年坠马之事不是意外,是有人用这草手脚?”

他像是努力压抑着满心的怒气,右手死死握拳,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飙高的声调:“是谁?是谁做的?”

相比于情绪起伏巨大的祈鸣之,顾平宁就冷静多了,她一口一口将手中的茶喝尽,才摇摇头开口道:“我不知,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我意难平而产生的臆想。”

顾平宁简单地将她昨日之事和晚上做的梦说了,而后补充道:“我心有疑虑。我不应该见过七星草的,却无端觉得眼熟,加之它的功效和当年之事太过吻合,我实在不能不怀疑。”

这一会儿祈鸣之终于冷静下来,他听了顾平宁的一番话后细细思索道:“这七星草罕见又无味,确实叫人防不胜防。但当时出事之后,我和你爹娘都仔细查探过,马匹看不出异常,也并没有发现这种奇特的草。”

“除了马匹,我们身上所带事物也查验了吗?”

“全部查了。梅将军心细,怕有人在衣物上动了手脚,全部亲自检查过,并无所获。”

顾平宁沉默下来,她相信她爹娘当初没有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但此事蹊跷,她现在没有证据,却实在无法相信这是一场完完全全的意外。

祈鸣之看她皱着眉心事重重的样子,回想起当年她那般活泼爱闹的性子,只觉得心疼的厉害:“你也别太忧心,事情只要做下了,就总会留有痕迹。依照你说的这七星草的特性,我更倾向于有人在你我的身上之物上动了手脚,至于为什么最后没有被查到……”

“是因为动了手脚的东西被人收回了。”

顾平宁这句话说出了祈鸣之心里的猜测:“当年的事情我印象深刻,事后我身上并没有丢失任何东西。”

而且祈鸣之不喜与人往来,衣物盔甲全部亲自打理,被人动手脚后又让人神不知鬼不觉毁灭证据的可能性并不大。

顾平宁点头:“是我身上的东西,否则我不会觉得七星草眼熟。先生,你可知当年我出事后,都有谁靠近过我?”

“当时你落马后并未啃声,是我将你抱起,以为你没有大碍,继续骑马前行。”

这是祈鸣之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

如果他的骑术能再精湛些,如果惊马后他不是急于去控缰绳而是死死抱着顾平宁,如果他当时能发现顾平宁腿上的不对劲……

万千个如果,只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祈鸣之好不容易压下满心翻滚的情绪,继续回忆道:“等与大军汇合,你在我怀里晕了过去。当时你的爹娘正在作战,方军医匆匆赶来为你医治,是你姑姑照顾的你,还有含光和阿玉两个,也在房里守着一直没有离开。另外就是红缨,她听到你出事后硬闯进来看过你。”

“就只有这些,再无他人了?”

“是,我当时一直守在门口,直到你爹娘回来。”

话到这里两人再次沉默下来。

这些人,是看着顾平宁长大的长辈,是她一母同胞血亲兄妹,是她一同最信任的贴身侍女。如果他们的猜测真的没错,那无论是哪一个人动的手,都让顾平宁接受不了。

顾平宁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直跳,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喉咙口里蹦出来。

“我,我是不是不应该继续……”顾平宁抬眼望去的目光里不自觉地带了些求助,“我的理智告诉我不应该再查下去,可是这七星草怕是要牵扯到云皓旧族。不仅如此,我还心有不平。老师,若此事不明,恐怕我此后再无安眠。”

祈鸣之时隔六年再一次听到了这一声“老师”,差点没稳住脸上的神情当场失态。

他曾经最最看好耗费了无数心血的学生啊。

他罚过她抄书,打过她手心,拿着戒尺满军营追着逼她念书,磨她性子。他曾做梦都想把她教成如今的模样,胸有丘壑,处变不惊,自觉如此才能不浪费她难得的天资。

而现在长大的顾平宁当真成了他最期许的模样,从头到尾冷静自持,逻辑分明,各种滔天骇浪的情绪皆被她死死压在心里,没有在面上露出一星半点。

可这样的顾平宁他却心酸的厉害,恨不得能时光倒流,让这个爱笑爱闹的孩子永远保持活泼爽朗又简单直白的性子。

“阿宁,你想要查那就去查。不是因为这事牵扯云皓,只是因为你有权利知道真相。”祈鸣之语调缓和,就像是当年给她开蒙教她道理时缓缓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只有你知道背后的真相,你才有更好的应对之法。你若是不想让你家人担忧此事,老师总还是在这里的。”

顾平宁没有再开口,仿佛刚才那一句带着情绪的“心有不平”,已经是她能够允许自己不冷静不理智的极限了。

“老师,今日之事还请您不要和他人提起,平宁先告辞了。”

祈鸣之起身送她,在刚要跨出门口的那一刻突然毫无预兆地开口:“阿宁不怀疑我吗?现在细细想来,其实我嫌疑最大不是吗?”

顾平宁停下了推动的轮椅,屋外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在她的脸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怀不怀疑并不重要,在查到确实的证据前,所有人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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