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绻
“我怀疑沈去秋手上的官牌,是先帝执政期间下放的。”楚峥认真了起来,“新帝待这方面严查得很,沈去秋几乎没有机会从现任官员那里拿到官牌。”
楚峥说得没错,楚何诀后来居上,对官权的忌惮心比楚煜还要重一些。在他的施压下,官员们大多不敢随意处置官牌。
虽然说前朝官员的官牌都会收回,重新下放印刻着新帝年号的官牌,但难免有些漏网之鱼。就比如楚何诀上位时,就下落不明的某些人。
楚嵘蹙眉道:“……你怀疑李俶?”
“不只是怀疑。”楚峥起身取来一叠纸张,推到了二人面前,“我暗中派人查了银庄的账本,记着云锦山庄的这些个账条里,除了沈去秋自己的储银外,有极大一部分划给了别人。”
而那人的留名,正好就是一位李姓老爷。
所以沈去秋背后果然是有人的,而这人至少有李俶。为何说是至少,因为李俶还有另一重身份——楚何渊的老丈人。
怪不得云锦山庄的货,在老官臣里特别受欢迎,看来是李俶或是楚何渊动了什么手脚。
楚嵘道:“能弄到云锦山庄长客的名单吗?”
楚峥点头道:“你和我想到一处了。我前几日查过了,那些长客基本全是楚何渊的支持者。”
因为是支持者,所以知道楚何渊隐藏在民间而不出声。
照这意思,楚何渊是打算卷土重来了?
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尉迟渡垂眸道:“暂勿声张。”
怕打草惊蛇。
其余二人毫无异议,表示同意。
接下来几日,楚嵘继续留在救济府,楚峥与尉迟渡分工收尾,总算是熬过了这一遭洪灾。
还未歇上两日,京城里便传了话,召晋王、荆阴王、长柔郡主回京。
回程那天,不用楚峥提醒,楚嵘很自觉地上了尉迟渡的马车,还颇为挑衅地对楚峥道:“想来这几日路途,怕是某人没人滋润,寂寞得很呐。”
楚峥阴里怪气地回击:“那可快让荆阴王把着点腰,别把你滋润坏了。”
尉迟渡上车时,二人正双双把脑袋探出窗外,隔空喊话。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坏不坏的,你下流!”
“你讲点理,是你先说的好吧?”
“呸!我不是那个意思!”
“……”尉迟渡沉默着在楚嵘身边坐下。
外头楚峥好像又说了什么,楚嵘气得要从小窗爬出去揍他,骂了几句不成体统的话,便被尉迟渡搂着腰揽了回来。
楚峥嚷嚷道:“荆阴王快堵她的嘴!用什么都行!”
楚嵘:“闭嘴!!!”
尉迟渡:“……”
此后几日,尉迟渡可算是见识到了楚家兄妹的厉害,几乎是一路拌嘴拌到了京城。
每次楚峥说不过她的时候,他总会可怜兮兮地转向尉迟渡,像受了大委屈般道:你管管你的女人。
当然,荆阴王纵容她纵容惯了,并不会因为晋王殿下的一句话就改变什么。
到了京城已是几日之后了,他二人进宫复命,楚嵘便稍作休整了片刻,去了金府。
金鸿一阵子没见她,又听说她在南边染了洪疫,胆战心惊了好长时间。这回见了人才放下心来,把人请进府。
楚嵘打听了些茶叶行情,听闻云锦山庄刻意压价时,挑了挑眉:“压到什么程度了?”
金鸿如实道:“已不能回本了。”
“那还做个什么名堂的生意?”
“郡主不在京城的这一个多月,云锦山庄在京城的叫价越来越低,到后来几乎每天都会降一点。我们这些寻常茶商不得已,只能跟着降。可是……价格越是低,就越没有人买我们的茶叶,生意几乎全被云锦山庄承包了。”
按理说,朝廷里有专门的机构负责控价,茶叶的价位一跌再跌,他们不可能置之不理。
但转念一想,云锦山庄的幕后者若真是楚何渊,找些路子蒙过那些人,倒也不是不可能。
就连楚嵘这种两耳不闻政事的人,心里也清楚,茶叶的价位不能这般持续低迷,那很容易带动别的行业一起掉价。
她思来想去,觉着李俶楚何渊的目的可以归结为一词,那便是:制造恐慌。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百姓陷入慌乱之中,身居高位的楚何诀必受牵连。
而茶叶,不过是一个切入口。
太糟糕了。
回到王府没过多久,楚峥便回到了府上。
“尉迟渡呢?”
“他先行回府了。”
楚嵘“嗯”了一声,随即将从金鸿那听来的消息,以及她的想法告诉了楚峥。
听完后,他越发的面色不善起来。
“这事儿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