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绻
如果楚何诀和尉迟渡是一路的,那楚峥必定也是知道这事的吧?那么今日楚何渊在堂中说的那些话,全是真的?楚何诀在京城中已藏身许久,是尉迟渡里外帮衬着他,不让他被发现?还有他炸皇陵用的火|药,用的私卫,也全都是尉迟渡提供的?
楚峥之前向她透露过,在兵权收回之前,尉迟渡在民间就散布了一些兵力,这与他方才在堂中说的是完全相反的。
若真是如此,他在小南县休养的那三年,实则是作为一家之主,带着整个尉迟家在韬光养晦?他那样聪明,早就把私卫的踪迹藏得干干净净,其实暗地里一直联系着他们?
如今他迁入京城已有些时日,那些私卫现下在何处?是不是……已经全部迁入京城,准备……?
尉迟渡,楚峥,楚何诀。
他们该不会是想要废除楚帝,自立为皇吧?
楚嵘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自立为皇……?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果他们抗不过皇室正统,那就只有死无葬身之地。
洛王府与荆阴侯府就全完了。
楚嵘想了一路,心里各种话都已涌到了嘴边,却在下车时,见到他二人的脸后,什么也说不出了。
楚峥看她脸色微白,道:“不舒服?”
楚嵘不自在地躲了躲,道:“有点累,我先进去了。”
她再没有看尉迟渡一眼,转身就进了府中。
她当然没看见身后尉迟渡望向她背影的眼神是如何不舍。
楚嵘先去陪了一会楚洛,又心不在焉地回到房中,什么也不想做,干脆一头倒在床上。
尉迟渡向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楚峥也是。她倒不是不相信他们,大不了败了一起上断头台。
可她心里总有一份名为道义的东西作祟。
一方面她因为楚洛和她娘亲的事,心里头早已经没有那样敬重楚煜,相对的也有些怨恨起来。另一方面,楚煜是帝,他们是王侯,起兵造反,终究还是罪孽滔天。
可是反与不反,从来都不是楚嵘能做主。
她只是气不过尉迟渡什么都不告诉她,把她当外人。就拿楚何诀这个事来说,他在京城中绝对有另一重身份,平凡到能掩藏他令人闻风丧胆的身份。楚何诀在她面前从不以真面目相对,她暂且认为是他不想让楚嵘知道他的藏身之处,好不让任何人干扰到他。
楚嵘隐隐觉得,离变天不远了。
可她没想过,灾难会那么快就降临到洛王府的头上。
次日晨起,外头传来了消息,四皇妃的传家玉镯丢了,在成亲当日。
楚嵘听着,一边往嘴里塞了块糕点,没好气道:“她丢了就丢了,自己没保管好,怪得了谁?”
楚峥一反常态地没有笑容:“楚何渊一口咬定是旁人偷的。”
“有病。”
楚嵘只管吃自己的早膳,旁的再也没说过。昨夜想了一晚的事儿,早上起来时情绪也没那样难受了。楚峥眉头紧锁,她实在找不到机会提起此事。
谁知下午,偷镯子的人找到了。
楚嵘听报信的人说了一遍,以为没听清,道:“你说偷镯子的是谁?你再说一遍?”
“郡主,小人不敢作假,确是那润嫔娘娘。”
林润姐姐?!
她怎么可能会偷李姝奕的破烂镯子?
楚嵘这下是真的急了:“世子呢?他在哪?你把他给我叫过来!”
“郡、郡主,世子爷听到消息就赶去了城门了。”
“他去城门干什么?!你快叫人备车,我去追他!”
去城门干什么?
林润偷四皇妃的镯子,楚何渊能放过她?即刻就得了楚煜的允许,把人抓了起来,挂到了城墙上惩戒,受万人唾弃。
你说楚峥去城门干什么?
楚嵘上了马车,心急如焚地催促着车夫快些走。
她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林润一直是一个温柔女子,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主动去偷别人的东西。听方才报信的人说,润嫔在宴期间离席了片刻,恰巧四皇妃的侍人指认她昨日出现在了婚房外。
就这样,谁也没有给林润解释的机会,直接给她定了罪。
昨日林润确实是离席了,但是是来给他们敬酒来了,而且是楚煜点头同意的。而那所谓指认的侍人,八成也是收了什么好处,故意指认林润的。
怎么事事都出在楚何渊那里?!
楚嵘气得跺脚:“再行快点儿!”
到了城门处已近傍晚,楚嵘跳下车,远远地就瞧见楚峥正一步一步地踩着台阶,往城墙上走。
城门之上,那块巨大的烫金京城牌匾的上方,林润一身血色,双手向上,毫无尊严地挂着。她低着头,似乎已经昏迷过去。
而楚峥冷着脸,每一步都踏得不疾不徐,就好像胸怀深仇大恨,再不知道怎么轻缓或者莽撞。
“楚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