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兜兜麽
云意下意识地摇头,过后又说:“疼疼疼,疼死了!都怪你这破胡子,让开,放我下去!”
陆晋道:“谁让你不听话,要你走你不走,还扬言要嫁陆寅?就你这小样,嫁过去一天打三回,打得你亲爹娘都认不得。”
云意扶着他的手落地,闷声说:“我亲爹娘早已经不在世。”
陆晋不依不饶,“那爷是什么?配不上你的泥腿子?敢情儿打一辈子胜仗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你认为如何?”
“亲也亲了,摸也摸透,山洪大水也发过了,不配也得配。”他就是个十足的市井无赖,什么脏话臭话都能从嘴里倒出来,半点脸面也不顾。
云意转过身,抬手就要扇他,可惜被他轻轻松松截在半道,两根手指掐住她手腕,足够令她动弹不得。他面上得意,坏笑道:“爷为了你,前线战事都不顾,刀山火海走一遭,如今还不知能不能活着出去,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小东西,就这么回报爷?”
“我没求你来!我同三哥说,让你有多远滚多远,你来做什么?作死么?”也不知矫情什么,突然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憋着嘴,含着泪,不识好歹,怪他自己不该来。
“好了好了,你这又是哭的什么劲?”他拉拔拉拔腰带,把肚子上的熟牛皮,连带棉絮与四只水囊通通扔在地上,扶了她的肩就将哭哭啼啼的小人儿抱进怀里,这一下终能安下心,庆幸她还在,虽然矫情了点儿,但女人没一个不麻烦,忍忍就好,“脸疼?要不你开门,爷帮你揍他丫的。”
云意缓过神来,又记起她与陆晋之间不能抹开的“一箭之仇”,当即推开他,“用不着你出手,里头指不定什么模样呢。”
那一幅闭目飞天图就是机关所在,一动,立时有迷香四散,引出你脑中幻象,引出屠戮厮杀。
自作孽不可饶,她静立在石门前,心硬如铁。
陆晋撕了胡子,疼得龇牙咧嘴,再将水囊扛在肩上,捡起来一团撑肚子的破棉絮,转向云意,问:“你冷不冷?”
云意皱眉,嫌恶地摆摆手,“谁稀罕你那破东西。”
陆晋大喇喇说道:“爷知道你稀罕爷呢,就是脸皮薄,开不了口。要不怎么一看见爷,脸也不疼了,腿脚也利索了,别以为爷没瞧见,方才你偷偷瞄了爷好几眼,怎么?想爷想得浑身难受了不是?哎,我说云意,你在肃王跟前说话糟践爷的时候,是不是心里头特难受特委屈啊?你放心,爷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爷知道你心里头巴不得一辈子跟着爷过呢。“
这一连串的恶心话,云意听得头疼,只想求他行行好,要点儿脸。
似乎他在身边,即便是阴森森古墓地穴,亦不觉害怕。
但她怎么能忘记,那一箭锥心刺骨的疼,那一夜羞愤欲死的折辱。她无比地厌恶自己,向左向右成了无限矛盾的个体,不知哪一条路才是正途,不知往何处走才能心甘情愿。
也许,没有一处不后悔。
她这厢纠结痛苦,敌不过陆晋人傻心大,已经绕着四面墙走过一遭,企图找到破解之法,另寻生路。“你爹能跟你说宝图所在,就没告诉你路要怎么走?这不是存心让你来送死么?”
云意上前几步,走到他身边来,“当初建西陵的工匠都被埋在入口,世间无人知其构造。方才开门也不过是误打误撞,兴许,你我就此葬身西陵,也未可知。”
“你运气倒也不错。这么说来,骗陆寅下西陵,你打算与他同归于尽?”
“为一张图争来斗去,但凡活着一日便无一日安宁,倒不如死了干净。就此捡一处清净地躺下,亦不必曝尸荒野,好过我几位妹妹,死无葬身之地。”她面容沉静,语音柔缓,惊心动魄的字句说出来,比咆哮嘶吼更令人胆寒。
他无奈长叹,“多少人苦苦挣扎只为多活一日,你倒好,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尽想着死。”
云意不以为然,“什么好日子?哪来的好日子?你给的好日子,我不愿过。”
陆晋也蹿上火,反诘道:“锦衣玉食,香车美婢,你要什么爷掏心掏费地给,自龚州起,没让你受半点委屈,这还不算好日子?你想听听你二姐现下如何?嫁了人也一样被李得胜抓出来,扔在后宫里,给他那一众天王地王的轮着个伺候。你这小没良心的,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就可着劲地作吧。爷也是中了邪,明知你一心寻死,还陪着你下来。这下好了,走不出去,爷肚子饿,回头就把你当两脚羊煮了吃。”
她也开始耍横,“行啊,倒不如现在就一刀了结了我,也省的二爷烦心。”
“杀就杀,你以为爷真舍不得?”拔出刀来,银光一闪,她下意识地闭了眼,他再一次欺身向前,唇贴在她纤长如玉的脖颈上,落下一串细细密密的吻,手也不老实,拨开了衣襟往里去,一下握住她饱满滑腻的猪头肉,下了狠手撩拨,“爷饿了,先嘬一口垫垫肚。”
云意被他气得头脑发晕,身手便扯他头发,撕他脸颊,“你滚!不许你碰我!”
这个时候的呵斥顶什么用?那样好的触感攥在手里,搓够了再碾,挑出来揉捏,下半身紧绷得随时要爆炸,他往上挺一挺腰,威胁道:“再闹,瞧见没有,这才是‘宝剑出鞘’,定要‘见血封喉’,一会就要用这把剑封了你的口,看你闹是不闹!”
“你混蛋!”
“爷就混,还有新词没有?再换一个,爷听腻了。”
“乌龟王八蛋!”
“乌龟脑袋有一个,蛋有一双,你喊乌龟王二蛋才够贴切。”
他蹭来蹭去的闹够了,终于将衣衫散乱的云意放开来。舔了舔嘴角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爷懒得做鬼,也就不着急去采牡丹。”
云意委屈得不行,一手抓着衣襟,一手捂着眼睛,止不住地哭,“你这人…………真真坏得透顶…………”
见她掉泪,陆晋也是牢骚满腹,“又哭?顾云意,怎么到了爷跟前你就可劲地矫情,敢情儿你就只跟爷一个人瞎矫情是吧?”
“无耻无赖无聊至极!”
她这辈子再没见过他这样的人,一时好得让你感动落泪,一时又坏得让人咬牙切齿。她擦干泪,撇过脸,眼不见为净。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陆晋仍无头绪。二人被困在中殿,出入无门。
她靠着中央一座莲花观音像坐下,石雕底座刻的是千瓣莲花,莲花周围被浮动的液体围拢,造出园林山水的秀美意境。陆晋扯出个包袱来,里头藏着风干的熟牛肉,他席地坐下,撕开牛肉分给云意。“先吃着吧,这会子想走出去,恐怕是难如登天。”
云意一条一条撕着牛肉,疑心道:“这会子难,几时容易?”
陆晋道:“只能等,等外头的人觉出异常来,下墓救人。”
云意冷哼道:“痴心妄想。”
“你如何断定?”
“我什么都知道。”她忽然间站起身,大怒道,“这什么狗东西,难吃死了!”抬脚猛地一踹,把一整个装吃食的包袱都踢到莲花座下无波无澜的池水中。
“你他妈疯了!”他伸手就要去捞,然而云意说:“这不是水,是浮油,你再捡上来吃,必死无疑。”
陆晋抬头,愤怒地看向她,琢磨着她是不是也中了迷药,无缘无故发狂。
☆、第54章 饥饿
五十四章饥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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