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昆妩
他现在就离开,是因为家人送信儿说萧府的老夫人那边身体不适,所以才中途退出要回去。
常乐知道这事儿,道:“萧世子快去罢,这边有臣。”
萧远林点了点头,又冷冷的看了怀王世子一眼,才快步走了。
常乐道:“世子扭了脚,可需要叫个软轿子过来?哎,也不知能不能参加比试了呢,要不先送您出去,回头我替您跟皇上禀报一声。”
怀王世子这边没讨到便宜,又想着萧远林走了,他比试起来多了几分胜算,便道:“不碍事,我能走。”说着一瘸一拐的往射箭场走去。
常乐对着顾清芜和兰茉微微点头,道:“顾大姑娘也赶紧过去罢,您可是太妃娘娘的客人,一时不见就叫兰茉寻您呢。”
话虽然是对着顾清芜说的,但是却一字不拉的都进了怀王世子的耳朵。
他适才在大殿上坐的远,到了天香园也没顾上打听,就只听怀王妃说了一句,大约是哪家王爷带进来的。这会儿又听见是谭太妃邀请的,顿了顿步子,又赶忙头也不回的加快脚步走了,谁不知道谭太妃地位尊崇,除了太上皇和皇帝,她排第三没人敢有异议。动她的客人,让怀王知道了,他得脱层皮。
常乐冲着顾清芜和兰茉眨眼一笑,也跟着走了。
第16章
射箭比试没再出什么岔子,徐国公的嫡次子徐勋取了头名,赢得了永宁郡主的那副诗作,而他姐姐徐玟月的画被庄王府的郡王赢去了。最让顾清芜没想到的是,卫彰也让皇帝提溜上场,还取了个第三。
他本是跟着侍卫营的人在一边执勤,比完了捧着妙懿郡君的风筝回队,脸上表情精彩,一众侍卫都憋笑看他。
卫彰瞅见了顾清芜,只是不好过来说话,远远的对她比了个口型,却不知道什么意思。
怀王世子身手算不错的,可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被踢的缘故,手抖得差点把箭射到计分的內监身上去,自然什么也没赢到。
刚才他看见常乐走到皇帝身边回话,随后赵熙冷冷的目光就朝自己看过来,他只觉得一激灵,低了头恨不能缩进地下,谭太妃的客人,难保不是为了皇帝邀请过来的,今日可被母妃害惨了!
比试完射箭,牡丹宴不多时也就散了,兰茉陪顾青芜等了一会儿,各家马车走的差不多了,才送了她出去。
等回了沨春殿,谭太妃已经把华丽繁复的宫装换了下来,头发散开,歪在贵妃榻上,兰岑正在给她揉腿。
兰茉上前道:“娘娘,顾家姑娘回去了。” 她把刚才的事情说了,又道:“好在碰上萧世子,否则真让怀王世子闹出点事情,娘娘的一片好心都白费了。”
谭太妃出了口气,冷冷道:“怀王家这对父子真是色令智昏了。”
兰岑道:“刚怀王妃走前还来这里说了几句话,若不是太上皇打发人给娘娘传话,恐怕还要哭一场。”
才说到太上皇,就见他走了进来,两人忙行了礼退下。太上皇坐到刚才兰岑的位置上,继续给谭太妃揉腿。
“在说什么呢?谁要哭一场?”他进来时听了个话尾,便问了一句。
谭太妃道:“还不是怀王那对儿父子的事情。”她把事情七七八八说了一遍,又带着几分嗔怒的神色道:“说到这个,我想起你早年跟我说的话,我怕麻烦不想做皇后,你就说那做个贵妃,不必履行皇后职责,也省去各种麻烦,结果呢,后宫就剩下我一个,如今皇亲国戚家眷有事儿找我,朝廷命妇的事儿也找我,您倒是不要皇位了,说陪我过普通夫妻的日子,可惜还是不得清净。刚才怀王妃来哭诉,怀王又要纳侧妃,求我做主呢。”
太上皇道:“怀王府里如今都十七八个侧妃了罢?”
“可不嘛,孩子生了一大堆,前几日简王爷把宗正院去年的开支算了算,写了个奏折递到别宫说让我瞧瞧,结果就属他家开支最大,除去岁禄,见天的生了孩子来领赏,瞧得人眼花缭乱的,听说封邑的进项已经入不敷出。说来好笑,刚才怀王妃说,怀王府去岁末生了两个闺女,结果怀王取名的时候忘了,有一个竟然和前头生的闺女重了,弄得那位侧妃跟他闹了一场,府里鸡飞狗跳的,怀王妃也气得不行。”
太上皇皱了皱眉,沉吟了片刻,道:“简王任着宗人令,这些事情如何处置他是知道的,递到你面前来?他倒是会拐弯抹角。”
“这话怎么说?”
太上皇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还不是想让你看看人家家孩子多,催你赶紧让熙儿立后。只是他不敢跑我面前说这事儿,又不敢催熙儿。”
毕竟宗人令在其他宗室面前是个官儿,但是到了皇帝面前还是臣子。
又道:“说到这个,怀王前段日子上折子给他这世子求恩施,说想去宗正院,这种人有个世子名头都敢如此,真让他领个实职,还不知要怎么胡天胡地,回头得跟熙儿说一声,把这事儿压下来。”
谭太妃眼珠子一转,想着刚才兰茉说常乐被派出来寻人的话,常乐是什么人,皇帝身边素来形影不离的,她不由一笑:“可能不必费这个口舌,熙儿不会给这个恩典的。”
太上皇不知道这事儿,点头道:“的确,熙儿这孩子处事愈发老练了,老臣私下都说见了他心里发怵,只是也更让人看不透,就说这立后一事,他也十七了,看上哪家姑娘,哪怕身份低些,咱们也不会反对,只是他一丝儿口风也不露,连个喜好也让人琢磨不透,听常乐说最近除了京城别宫两头跑,别的事情一概不理,就知道闷头看书,不然就是练武,他那静心殿,比冷宫也不差了。”
谭太妃笑道:“如今你可说不了他,你自己专宠妖妃多年,膝下仅有一子,哪里还好意思说儿子?”
太上皇轻轻打了她一下:“又胡说,自己也拿来开玩笑。”
“不过我最近也常想,要不是遇着我,您这皇帝的日子恐怕不是如今这个样子,熙儿呢,他十二岁就登基了,他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就是有你在背后帮着,他也着实不容易,我总想着,若不是我教养他长大,他该和其他人一样,过的更……”
“更什么?你又想说我们父子没了你会更好?”太上皇打断了她,“我跟你说了多少回,当皇子时我是一心想做个富贵闲人的,后来被推倒这个位置上,斗高程,斗北狄,和朝里那帮老顽固吵了十几年架,各种风波,勾心斗角,我早就腻烦得不行了。若不是遇见你,我也不会下定决心按自己心意生活。至于熙儿,他生下来我就把他当太子培养,我也曾经问他是否有别的愿望,可是他说他愿意走这条路,愿意勤政爱民,当个好皇帝。他的的确确是有自己想法抱负的。你呀,就别想没发生的事情,开开心心的,以后这宴会不愿意办就不办了,一概推了就是,回头我让简王不许来别宫烦你。熙儿那边,他既然想当个好皇帝,自然明白立后一事肯定要在这两年办了,宫里有了皇后分担,你就轻省了。到时侯咱们也别尽在几个别宫住着,走的远些,去看看年轻时候去过的地方,再找找山明水秀的好风景去。”
这些话其实她听了很多年了,只是每次再听他说起,总是和第一次一样,心里的感动半分不少,她拉着太上皇的手,把脸缓缓贴上去,道:“我真开心自己来了这里,如今只盼这样的日子能长长久久的过下去”
“我说过,这样的日子会很久,我们手里的梧桐花,都不会放下。”
谭太妃贴着他的手,点了点头,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谭太妃似突然想到什么,抬头道:“在那之前,还是先回京城在宫里住一段儿罢,总不能替别人家孩子办了择亲宴席,倒把熙儿丢在一旁,等他的人生大事操持完了,咱们再想去哪里。”
……
顾清芜那边回了庄子,累的倒头先睡了一觉,等醒来天已经黑了,晓月几人伺候她用了饭,看她神色疲惫,也不多问,吃了饭略走了走消食,看时辰差不多了,便又去睡下了。
这样黑甜一觉,第二日神清气爽的醒来。早饭刚端上桌子,正琢磨是不是去封信感谢一下谭太妃,霍嬷嬷回来了。
顾清芜以为她一大早赶过来,是侯府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不想霍嬷嬷进了屋子一坐定,就道:“姑娘,快吩咐晓月收拾收拾,吃了早饭,咱们就回京城去。”
顾清芜压根没想回去,闻言睁大了眼睛,又立马问道:“是侯府出了什么事吗?还是母亲怎么了?婚礼又出岔子了?”
霍嬷嬷笑咪咪的摆了摆手,道:“不是,都不是!侯府没事儿,夫人也没事儿,那个不要脸的送走了,柳姨娘如今也被关着,闹不出什么幺蛾子。这回呀,是姑娘的好事儿来了!”
霍嬷嬷本以为她会追问,但是顾清芜却只是一怔,看了看她,脸上浮现出一缕郁色,然后垂下了眼皮儿没说话。
霍嬷嬷拉过她的手,轻轻抚了几下,安慰她道:“姑娘莫担心,不是老夫人从亲戚那边随便挑的人,这回呀,着实是门好亲事,比什么张家都要强百倍,若是能说成了,姑娘一过门就是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
顾清芜闻言抬起头看着她,心里不知怎得,一个人的脸突然浮现出来。
霍嬷嬷只当她不好意思问,接着道:“也不瞒姑娘了,是萧国公家的世子爷,叫作萧远林,他这个月孝期就满了,到时候承继爵位,可不就是国公爷了吗?他家老夫人年岁大了,这会儿急得四处托人,想赶紧给他定下来,怕自己再有个万一,萧世子孝顺,又耽误几年可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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