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倪多喜
因着这两日便是母亲忌日,她每日待在房间里,跪坐于蒲团上,为母亲抄写经文。
这日中午,皇后终于在前殿礼完佛事,回厢房歇息。傅连溪安排好守卫保护,才回院里稍作休息。
他回到院中时,院子里很安静,只偶尔听见林间传来一两声鸟鸣。
他经过秦桑房间的时候,往里看了一眼。秦桑穿一身白衣,正襟跪坐在蒲团上,正认真抄写经文。
经文已经抄写了很长,秦桑握着笔,微偏着头,一笔一划写得十分认真。
窗外阳光照进屋里,落在秦桑身上,衬得她眉眼五官格外温柔恬静。
傅连溪还是第一次见到秦桑这样安静的模样,他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竟然微微失神。
直到秦桑忽然抬头,看见了他。她朝他一笑,“你回来了。”
秦桑搁下笔,从地上站起来,她走到外面开门,笑看着傅连溪问:“你吃过饭了吗?刚刚有小师傅送了午饭过来,我还没吃,要不要一起吃?”
傅连溪看她一会儿,半晌才嗯了声,道:“你先吃,我换身衣服。”
他说着便抬脚去了隔壁房间。
秦桑回房间摆碗筷,坐在桌前等了一会儿,傅连溪就换了衣服过来了。
秦桑露出笑容,递给他筷子,“我听唐风说,你这两天一直在前殿保护娘娘和太子殿下的安全。”
傅连溪嗯了声,接过她她递过来的筷子。
秦桑给他夹了一片青菜,“你有吃寺里的斋饭吗,还挺好吃的。”
傅连溪看到秦桑给他夹菜,他微顿了下,抬眸看她。
“怎么啦?是不是凉了?”
她夹起青菜自己也吃了一点,“还好还好。现在天热,凉得没那么快。”
秦桑这几天待在院子里哪里也没去,一日三餐有寺庙的小师傅送饭过来,虽都是素食,味道却还不错。
她一边吃饭一边抬头问傅连溪,“皇后娘娘礼佛结束了吗?”
傅连溪嗯了一声,他目光扫过屋子中间的矮桌上,经文抄写得很长,一半垂在地上,他闲闲问了句,“你这几日就一直都待在房间里抄经文?”
秦桑点点头,“是啊。”她抬头看傅连溪,眉眼带着笑,“不是你交代不准乱跑吗,我多乖呀,说了不给您惹麻烦,肯定不给您惹麻烦。”
傅连溪抬眸看她一眼,他难得难得勾起点笑。他原本确实挺厌烦这桩婚事,不过眼下看来秦桑倒也没那么麻烦。
吃过午饭,傅连溪便就在秦桑房间里休息,和秦桑说:“点一柱香。”
秦桑愣了愣,“点香做什么?”
傅连溪没有去床上,直接在窗前的躺椅上躺着小憩,他闭上眼睛,缓缓说:“不点香睡不着。”
“您睡眠不好吗?”秦桑去拿了一根香出来点上,她蹲跪在矮桌前,一边点香一边抬头看傅连溪,说:“你要不去床上睡?”
傅连溪道:“不用。只休息一会儿。”
秦桑想起那日唐风说,傅连溪这几日都要在前殿当值,保护皇后和太子安全,她估摸他应该几天没怎么休息,便不再出声,小心将香点好,便又拿起笔来,安静地抄写经文。
佛门清净之地,总是静悄悄的。能让人心情平静。
秦桑安静抄了一会儿经文,抬眼间看到傅连溪。他安静地躺在那儿小憩,躺椅的位置背着光,光影有些暗。秦桑的目光不自觉落在傅连溪脸上,他看起来有点疲惫,眼下有淡淡青影。
秦桑不自觉多看了他一会儿,直到感觉窗外有风吹进来,她下意识搁下笔,起身过去关窗。
不过她刚关好窗,傅连溪就醒了。她回头见他醒来,小声问:“吵到你了吗?”
傅连溪仍靠在躺椅里没动,眼睛也仍闭着,只是抬手揉着眉心。他摇了下头,低声问:“我睡了多久?”
秦桑道:“一刻钟不到。”
傅连溪闭着眼睛,揉着眉心有一会儿没说话。
秦桑站在面前,说:“你要不再睡一会儿?”
傅连溪没应,缓了片刻便起身,他拿起剑往外走,和秦桑说:“你等天黑再去前面。”
秦桑愣了下,还没来得及回应,傅连溪就已经出去了,唐风在外面等候,见傅连溪出来便立刻上前汇报事情,两人一起往外走了。
秦桑望着傅连溪走远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心中不禁感慨,辛苦了几天就睡了一刻钟不到,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少将军,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她回房继续抄写经文,因为傅连溪让她晚上再去前面,她也不敢私自外出,等天黑以后,才悄悄出了门。
秦桑之前千佛寺香火非常旺盛,平日里香客络绎不绝,不过这几天因为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进寺礼佛,寺庙便暂时对外关闭。
秦桑抱着母亲的牌位一路去前面大殿,看到好多带刀侍卫巡逻,她起初还怕自己被当做外来的闯入者给抓起来,但后来发现大家都对她视而不见,还有人经过她时,朝她轻轻点下头,算是行礼。
她顿时就知道了,这些侍卫都是傅连溪的人,估计是他打了招呼,不必拦阻她。
秦桑到了大殿,殿里有位老师傅盘腿坐在蒲团上在参禅。
她不敢打扰,在外面等了一阵,直到那位老师傅参完禅,喊了她,“施主请进来吧。”
秦桑这才敢进去,她双手合十,对老师傅行了一礼,“师父好。”
秦桑在老师傅对面的蒲团上跪下来,道:“师父,我今日来是有两件事相求,一是我想将我母亲的牌位供奉在寺里,我母亲生前过得很苦,如今过世多年,却依然不肯瞑目,她放心不下我。我想将我母亲的牌位供奉在寺庙,还想请大师可以为我母亲诵经超度。”
“阿弥陀佛。施主有此孝心,你母亲九泉之下也会感到欣慰。”
秦桑在大师的指引下,将母亲的牌位供奉在了寺庙里,又跟着在大殿中为母亲诵了一夜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