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吧噼
价格略贵,但也不至于无法接受,“那住宿呢?”
“住宿的话,上房200文一晚,下房120文一晚。”
张芝麻大惊,“这么贵?”
店小二微笑,认真同她解释,“咱们龙源客栈虽然店面不大,但是诚信经营,屋舍内干净整洁,被面和床单日日浆洗,在浑阳城算是价格低的了。”
张芝麻点点头,心里暗自一叹,她辛苦攒了一年,不过六百文,不算吃喝,顶多在城里住三晚,挣钱不易,花钱不难啊!
“我想要一间安静点儿的,下房即可。”还是省一文是一文吧。
“好嘞!这就替小娘子安排,您先用餐,一会儿带您看看。”
“行。”
吃过饭后,张芝麻又问店家要了一些免费的茶水饮用,吃饱了喝足了,心里这才熨帖了。
店小二又带她看过房间,虽然不大,到也整洁,张芝麻咬咬牙付了两日的房钱,这就算是住下了。
一歇下来,才深刻意识到自己的疲累,张芝麻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直到掌灯时分才醒,去逛铺子的想法只能等到明天再说了。
再说那高笼鹅骑着马儿回到城里,他连家门都没进,而是直接冲到了永安巷的赵举人家里。
“赵二哥,赵二哥,你给我出来。今儿弟弟有本账,得好生与你算算,你可莫要学那缩头的乌龟……”
赵家也才用过饭,赵修海正斜躺在一张藤榻上翻着一本书,赵奶奶一副贤惠模样坐在一边,拿着一只绣了一年也未成的荷包正在赶工。
听到高笼鹅在院里大喊大叫且言语之间并不客气,赵奶奶难免受了些惊吓,当先站起来,“这是谁啊?算账?算什么账?”
赵修海叹了一口气,高大的身形从榻上直起来,他斜瞟了香菊一眼,“把人领到厢房里去,莫让他跑进堂屋里闹腾。”
香菊赶紧应了一声,出去了。
“爷,没事吧?”赵奶奶扔掉荷包,上前拽住赵修海的袖子。
赵修海看了她一眼,赵奶奶的心跳便漏了一拍——虽然已经成婚数载,那深邃的目光以及刀削斧刻般的俊容仍让赵奶奶心动不已。
“没事儿,朋友间玩闹罢了,我去看看。”
赵奶奶这才松开袖子,赵修海迈起大长腿出了堂屋。
第11章
高笼鹅不肯随着香菊去东厢房,而是大马金刀地往院里的石凳上一坐,一叠声地喊着赵二哥。
赵修海手里捏着一串佛珠,不紧不慢地打堂屋里走了出来。
未见赵修海时,高笼鹅扯着脖子作天作地的叫嚣,待见了赵修海,高笼鹅就像被掐住了脖子,虽然仍旧语带不忿,但到底降了声调。
“你还肯出来?我以为你要做个,要做个缩头的蜗牛了。”
他本来打算说要做个缩头的乌龟——事实上进门时已经说出口了,但看到赵修海那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高笼鹅浑身一激灵,迅速地把乌龟换成了蜗牛,这样子听上去好歹没那么难听,万一惹恼了这煞神,最后怕是落不着好,有理也得变成没理。
赵修海也不搭言,只朝着东厢房的位置抬了抬下颌,高笼鹅就赶紧从石凳上弹跳起来,委屈巴巴地跟在赵修海身后,往东厢房而去。
香菊如蒙大赦,赶紧跑回了堂屋。
“是谁来了?怎么如此不客气?”赵奶奶问香菊。
话音刚落,东厢房立刻传来一句粗嘎的男声,瓮声瓮气的,听不清楚到底说了什么。
看起来当真是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香菊长舒了一口气,摆出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这个人,奶奶也认识,以前来过几次,具体叫个什么名字奴婢不知,只知道姓高。”
赵奶奶蹙眉想了想,“你说的必是高笼鹅,是不是长得高高大大,面色黝黑,满面胡须的那个?”
“是的是的,看上去活像个门神,吓人的紧。”
赵奶奶疑惑不解,“说起来,他同咱们爷的关系不错,昨儿还一起相约去了熊台镇,说是拜会一位李先生。怎么今日又来了?话里话外倒像是和爷闹了什么不愉快。”
香菊撇了撇嘴,“奶奶不必担心。天底下,就没有咱们爷应付不了的人!咱们爷那么厉害,这高公子讨不了好去。”
赵奶奶闻言立刻将眼神凝在香菊的脸上,平平无奇的一张脸,中等偏下的长相,赵奶奶看了几息这才撤回目光,悠悠回了一句:“那就好。你让李叔警醒些。若是来者不善,只管替爷打出去。”
香菊赶紧应了,领命去倒座房里找李叔传话。
而赵奶奶则出了堂屋,悄悄地贴着东厢房听着壁角。
高笼鹅进了东厢房后,没等入座,就开始一脸委屈地兴师问罪。
“赵二哥,你害得弟弟好苦!那李老先生何等人物?你不说提点提点兄弟,却害得我出了丑,往日里的情分真是做不得数了。如今我只想和你割袍断义!”
赵修海闻言,将高大的身躯往桌上一靠,手里撵着那串长年不离身的佛珠,开口道:“高兄弟言重了,这等小事,何至于影响你我二人的情谊?”
“这等小事?”高笼鹅很是气愤,他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咕嘟咕嘟的喝了一气,然后啪的一声扔了茶杯,不忿道:“不摊在你自己身上,你就说是小事吗?你自己要讨那老先生欢心,想让他收你入门墙,你却令我左一杯右一杯的喝酒,最后你得了老先生欢心,我他娘的丢脸丢到家了……”
赵修海难得露出尴尬的表情,少不得与他解释一番:“我信佛,向来滴酒不沾,老先生令我二人作陪,我不喝已经扫了兴,你若也是推三阻四的,怕是会令老先生不快啊!还有,你说我得了老先生欢心,你却丢了丑,这话不够妥当,他明明将我二人全部收为了弟子。”
“那你又缘何将我一人留在老先生家里,自己却先跑了?我昨日在他家里吐得昏天暗地,今天又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我就没做过这么丢人的事!直到现在我这头还疼得厉害。老先生心里还不定怎么看待我?总之,我这次是被你害惨了。”
赵修海打算两年后下场参加春闱,欲寻求名师指点文章,正逢熊台镇李彦霖乞骸骨还乡,便邀了高笼鹅一同前去拜见。
赵修海因为身体缘故,不宜饮酒,日常总拿自己信佛的借口推脱,昨日自然仍是如此。
那李老先生是个好酒的,赵修海便索性诓着高笼鹅一起去了熊台镇,打得主意便是让他在酒桌上把李老先生陪高兴了。
当然,在赵修海看来,用“诓”这个字眼不是很合适,毕竟高笼鹅目前也是到处寻访名师,二者也算是互惠互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