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吧噼
香菊脸登时红了,又羞又囧,“在净房外面。”
“……”李妈妈听完相当无语。
所以,她差点成为因为男主人上个茅厕就被盛怒的女主人掐死的老婆子吗?
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李妈妈在心里悄悄摸摸地问候了文馨的祖宗十八代,又这样那样的演绎了一遍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的十八般武艺,今儿受得这股恶气才算消了一半。
“刚儿奶奶还跟我提到香荷了,这里面,可是还有她的缘故在?”冷静几分后,李妈妈继续和香菊套话。
香菊这会儿倾诉欲望正强烈,就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把事情都说了。
听完前因后果,李妈妈哀叹了一声,“哎!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今儿咱仨都是炮灰!行了,不说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香菊却把眉毛一立,拉住了李妈妈,“委屈的是咱俩,她香荷小贱-人,狐媚子,不要脸,就是被活剐了也不冤!”
“……”李妈妈深觉无语,也没心思再同这种傻货掰扯,敷衍地回了句:“你说的对!是这么个道理!”说完,就当先一步走了。
香菊朝着西厢小南屋的方向“呸”了一声,暗骂一句“害人精”,这才踱步回了正屋的廊下,以备主子需要时召唤。
这一晃,时间很快到了午后。
因屋里太热,更兼心里有事,张芝麻一边焦躁地拿着一只扇子扇着风——这也是午饭后北院的姑太太帮忙添置的,一边在屋里来回转着圈子。
终于被她隔着窗户看到了李妈妈,张芝麻激动地几乎要蹦起来,老天,终于有个能说话的人了。
她连忙咳嗽两声,以期引起李妈妈的注意。
“咳咳,咳咳!”
嗓子差点卡出血了,李妈妈终于把头转了过来。
喜得张芝麻跟个收到糖的孩子似的,她连忙挤眉弄眼地示意李妈妈进来说话。
李妈妈人精似的,立刻懂了,但她这会儿哪有胆子凑上去?少不得讪讪一笑,装作没能明白的样子,仍旧拿着抹布继续擦着抄手游廊里落的薄灰。
张芝麻有些失望,“是不是太远了,李妈妈瞅不准我眼神的意思?”
想了想,她又伸出食指,指了指李妈妈,再倒转了手,用食指和中指比作两条腿,作出一前一后迈步的样子。
李妈妈:呵呵,我老眼昏花了,看不懂!
张芝麻:呃,怎么还是不懂?李妈妈那么聪明的人,不应该啊!
琢磨一番后,张芝麻终于明白了,对方怕是不是不懂,而是不敢。
才第一天,自己就要人憎狗嫌了?要不要这么惨?往后要三年呢,该怎么熬下去啊!
张芝麻沮丧地瘫回床上,长一声短一声地叹着气,把好看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大大的疙瘩。
李妈妈心里也不好受,这孩子到底是自己寻来的,心里自然觉得亲厚些,现在对方落到难处了,自己不但帮不上忙,甚至要远着躲着。
真的挺惭愧的,但也真的是不敢出手相帮,之前被掐住的脖子,现在还觉得隐隐作痛呢!她好歹也算是家里的老人儿了,如今遭了这么一遭,很是尴尬没脸。
正想着,李妈妈突见小雀儿端着一盘东西从月洞门里走了出来,径直奔着西厢房的方向去了,隔着挺远的,人就嚷嚷开了,“小娘子,可在呢?姑太太令我端着新鲜瓜果来,都是井水冰过的,吃起来保证又甜又爽快。”
李妈妈下意识瞅了瞅正屋的方向,里面果然传出瓷器碎裂的声音,她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过是个举人之家罢了,家里仆从不多,主家也是人口简单,却如此不得安生。到最后吃亏的,总还是他们这些苦命人罢了。多早晚能脱了籍去,才是根本!
第19章 张芝麻是不肯做妾的
张芝麻听到小雀儿的声音时,立刻紧张地从床上弹跳起来。
她苦着一张俏脸,心里一通哀嚎:这怎么又来了?姑太太不是信佛的吗?就不怕误伤人命?这信得莫不是佛,而是提刀的关公不成!
小雀儿走到门外,一只手托盘,另外一只手“笃笃笃”地敲门,“芝麻小娘子,快开门,姑太太赏了新鲜瓜果来。”
来时小雀儿得赵春云的指示,要喊她芝麻,不要喊什么香荷。
反正只要能够表明家里两位女主人立场不同的,就一定要去做。
张芝麻嘴巴动了动,没敢出声,心里抱着一个非常不切实际的想法——对方以为她不在,转身就走。
小雀儿却耐心十足,仍旧继续敲门,“芝麻小娘子开门呐,开门开门开门呐,我知道你在家,不要躲在里面不出声……”
张芝麻欲哭无泪,只好把门打开一条缝,小雀儿立刻把鼻子先送了进来,嘴巴还一张一合地说着,“芝麻小娘子,有瓜果。”
张芝麻本能地推拒,“那个,哈哈哈,小雀儿妹妹,我午饭用多了,这会儿还胀得难受,姑太太的好意,我心领了,你看……”
话还没说完,就被小雀儿拦了,“我只管按姑太太的意思跑腿儿,旁得不管,你且接了,吃与不吃的,在你!”
张芝麻左右为难,也没有要把门打开更多一些的打算。“之前姑太太才派你们替我收拾了住所,这会儿又令你送瓜果过来,这实在是……我何德何能呢?可别再让姑太太惦记我了。”
“那姑太太愿意惦记,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小雀儿眼珠子一转,离了门前。
张芝麻还以为她知难而退了,当下喜得眉开眼笑,脑袋也跟着探了出去,“小雀儿妹妹这就走了?那你好走……”
小雀儿回头斜昵了她一眼,古怪的一笑,然后伸手把果盘子自窗户递了进来,放在窗台上。
“……”
“不送”两个字只能被张芝麻咽回肚子里,无言地看着对方得胜的将军般迈着大步走远了。
正房里的文馨扯着手绢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她几乎被气得吐血,心里把赵春云恨得要死。
她之前之所以打消给赵修海纳妾的想法,一来妾室以后就是家里人,每天都得抬头不见低头见,遇到命长的,自己都得走在人家前头,太糟心!二来怕的就是赵春云捧着对方打压自己,给自己心里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