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吧噼
“表小姐,厨房里万万不能进啊!里面尽是油烟,呛得慌。”王牛急急地追进来要拦,张芝麻一闪身给避过了。
大厨王叔正挥汗如雨地挥着铲子炒菜,听见脚步声,只当是王牛,便粗着嗓子道:“个偷奸耍懒的滑头,只知道躲懒溜号!赶紧着,帮我给灶里填把柴火。”
王牛还没应声,张芝麻到先张嘴了,“好嘞,这就来了。”
清脆的女儿声线把个袒胸露背的王叔吓得半死。下意识就要拿手把胸前捂住,手中的铁铲便当啷一声掉进锅里。
“你怎么进来了?”王叔大惊失色道。
张芝麻也没料到进到厨房里先看到的就是半身的肥肉,只能佯装镇定地回他,“我闲着也无聊,过来给你们搭把手。”
“可别,不用,我们师徒俩应付的过来。”果然,王叔也是一脸的拒绝。
张芝麻不以为意,谁也别想阻止她干活!应不应可不是你说了算。
张芝麻弯腰就捧起一把柴禾,照着灶口就塞了进去,塞得有点多,火势变得有些微弱,一时间上不来热乎气。
她便一手拎着烧火棍把柴禾挑起来,另一只手“吭哧吭哧”地拉起风箱来。
火苗子随风而长,一下子就跟成了精似的,“嗖”一下窜起来,如饥似渴地舔着锅底。
王叔被吓了一跳,“我的小祖宗诶!这可要了命了。赶紧着收手吧,都要糊了。”
确实有一股淡淡的糊味飘散开来,张芝麻便弃了风箱,又拿着烧火棍捣着灶里的火。
王叔也不敢耽误,挥着铲子把这锅命运多舛的趴豆腐给盛到了盘子里。
擦了擦头上的汗,王叔伸手把一边的衣服拽了过来,胡乱的往身上一披,把溜圆的大肚子好歹遮住了,他斜睨着眼睛看了看张芝麻。
“怎么突然要替家里干活了?前几日不是待得挺舒服的吗?”
“!”连总是躲在厨房里的王叔都觉得她前几日待得挺舒服的,看来自己确实闲得有些不像样了,这就难怪会做那样的梦了。
“是真打算干?还是只想做出来给别人看看?”王叔继续问道。
这话真特么,实在是太直白了。
张芝麻眉毛一立,“王叔这话说得,恁得寒碜人!家里供我吃供我住,我做点家务活让奶奶高兴高兴也是应当的。”
“说人话!”
“当然是为了给别人看的。”
话音一落,表小姐那完美的形象立刻坍塌得稀碎,把个王牛震惊的无以复加。
万万想不到,万万想不到啊,香荷姑娘竟然是这样的表小姐?!自己以前还拿她当好人看,原来不过是个欺瞒主子的货色。
相比之下,还是香兰姑娘好,说话温温柔柔的,待人接物又诚恳。
王叔却扯着嘴巴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妮子对我的脾性。不过,我少不得提醒提醒你,既然是要做着给人看的,何苦来我这里费工夫。我这里人少,主子们等闲也不会过来,你在这里装把式,那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吗?”
张芝麻也笑了,“这个无需担心,我自然有自己的办法。”
“嗤!口出狂言。你能有什么办法?行了行了,快别在这里消遣老夫了。早上时间紧,一会儿主子们收拾妥当了就得吃饭,下人们也都长着嘴呢,也不能饿着。我可忙着呢,别给我添乱!”
张芝麻点点头,“确实,下人们可都长着嘴呢!”
说完,也不再理会师徒俩,径自坐在一张小木凳上就摘起韭菜来。
王叔一愣,总觉得张芝麻似乎话中有话,但早上确实时间紧迫,也没工夫容他细想,反正不是什么大事,他也就撂下不提,该干嘛干嘛去了。
王牛见她摘韭菜,少不得张嘴问她,“你摘韭菜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吃!”
“可是,早上需要用的菜,我之前都已经摘洗干净,切出来了。”
“那就中午再吃!”
王牛撇了撇厚实的嘴唇子,真是个让人讨厌的表小姐,“谁告诉你中午要吃韭菜了?”
张芝麻不以为意,“我摘都摘了,为什么不吃?中午的菜谱定好了?”
王牛一下子掉进坑里,“那倒还没有!”
“那不就得了,既然没定好,那我帮你们定一道,拿这韭菜去炒鸡蛋,好吃的紧!我能就着这道菜狠吃两碗米饭。”
王牛看着张芝麻扬起的唇角,脸立刻红了,眼神忽左忽右的,不敢落在张芝麻身上,“你,你,你想吃,不代表,不代表其他主子想吃。”
张芝麻笑着看了他一眼,“若是主子不想吃,厨房里为什么要备上韭菜?难道是你知道主子不想吃,故意买来给自己吃的?”
一句话把王牛气得跳起来,“你,你莫要胡说,我王牛不是那样的人,可莫要冤枉我。”
“王牛,瞎扯什么闲话呢?赶紧过来,给我填火。”王叔在旁边实在看不过眼,赶紧把王牛喊了过去。
王牛不敢耽误,怕挨他师父的窝心脚,但心里的委屈也实在排解不掉,边往灶里塞着柴禾,边啪嗒啪嗒地掉起眼泪来。
张芝麻见状满脸纠结,“……不是,别啊,我就逗逗你,怎么还哭起来了?”
王牛愤愤地扭过头去,不肯理她。
“好了好了,你莫要气了,算我胡说,我给你道歉,实在对不住。咱王牛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张芝麻的语气根本算不上有多真诚。
王牛却信了,人家姑娘都道歉了,自己作为男人怎么也不能太小气了。因此他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下这个道歉。
想了想,又红着眼睛说道:“这次便罢了,我且原谅你,下次可不能再胡说了。纵是家里的表小姐,也不能随意给我们下人们安罪名。”
真是个憨厚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