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吧噼
“香兰不敢欺瞒老爷。”
“可有证据?”
“……没有。”香兰屏息。
赵修海收起手上的佛珠,“若我一定要你说呢。”
香兰头皮一硬,“那,那我少不得要编瞎话了,因为确实没有证据。”
不知道赵修海接下来对自己是严刑拷打,还是利益诱惑?亦或是两者都有?弄个恩威并施,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自己没受过什么苦,八成是扛不住的。
“既无证据,这些话来源何处?又是谁说与你的?”赵修海继续问她。
香兰抿了抿唇角,再次悄悄抬眼打量了赵修海一眼,“您,您就当我是梦中得来的吧。”
说完,她不由得在心里长长一叹,唉,时也命也,万没想到这老太太身体这么差,说病倒就病倒。若身体健朗,这会儿她怕是早就拿着银子走了,哪里还需要面对赵修海的质问?
如今只能先打打太极,见机行事了。
赵修海嗤笑,“梦来的?呵呵,好借口。”
香兰细瘦的身形微的一缩。
“昔日曹公曾言‘吾好梦中杀人’,今日你又声称‘吾乃梦中知事’,虽然内容不同,但本质无二,端的都是一个好借口。既如此,我也学着她给你改个名字吧。”
“她”指代的自然是文馨。
“曹公小名阿瞒,字孟德。如今我便赏你一名,曰李瞒,再赐你一字,曰梦得,取梦中得来之意。李瞒,李梦得。这名字,你意下如何?”
香兰额上滴汗,要在往日,听了这话她怕不得笑死,然今日心里唯剩恐惧。
赵修海继续问她,“除了这些?可还梦到别的?”
“梦”字咬得格外重一些。
香兰动了动膝盖,将仅存的一些勇气全部鼓起来,“姑太太,姑太太我们此前讲过条件的,三百两银子只包含这件事的价码。其他的,其他的恕我无可奉告。”
“开个价码!”
“……”香兰一呆。
“算我买你的。”赵修海沉声说道。
香兰“咕噜”,吞了一口唾沫,怎么办?要不要干一票?反正这些事烂在肚子里也没啥用,还真不如换些实实在在的好处……
想了半晌,香兰把牙一咬,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反正已经让赵修海怀疑了,一件事和N件事又有什么差别呢?说了也便说了,还能多得些好处。
打定主意后,香兰开了口,“我确实还曾梦到一些别的。”
赵修海闻言瞅了她一眼,如有实质的目光刺得香兰浑身一激灵。
“价值几何?”赵修海收回视线,问道。
香兰伸出两根手指,“关于张芝麻的,价值一百两,关于老爷您的,值我一条命。”
“怎么我二人的就如此便宜?”赵修海有些不解。
香兰闻言一窒,“您的值我一条命,怎能说是便宜?那得说是价值千金。若今日我说了您的事情,您需要保证不对我出手,也不得令其他人对我下手。若我他日遇到危险,还能向您求助一次。总之,您得保证让我寿终正寝。至于张芝麻的,自然便宜一些,她命短,陪不了您多久,以后同您白头到老的,自有更好的……”
话音未落,香兰的脖子已经被人掐住,那人眼里的杀意毫不掩饰喷薄而出。
“你说谁命短?”声音里满是惊怒。
香兰只觉得出气多进气少,那只手掌仿佛铁钳一般,无论怎么用力扒都纹丝不动。
直到一滴眼泪砸到他的手上,赵修海才一把将人推开,又连忙掏出绢子擦了手。
“说下去!”
香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又狠狠咳嗽几声,脸上“唰唰”流着泪,嘴上却不敢怠慢,“您来年的春闱未能得中,好在后年开了恩科……”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香兰一顿,是了,这俩人现下已经生了情意,赵修海自然将张芝麻放在心尖上疼,更想知道她的事情。
“那,那我就说张芝麻的吧?”
“说,事无巨细的说!”
“事,事无巨细的话,得,得加银子。”不要白不要,就当刚才被掐一把的添头。
“多少?”
“加二百两。”
“依你!”
“咳咳,那好,我便事无巨细的说。”香兰喉咙不适,每说几句话就得难受地咳嗽一声,“张芝麻原来出身也并不差,她本是城西陈家的小女儿,可惜很小的时候被家仆拐卖,几两银子卖给了下洼村张家。”
赵修海闻言,眉头一皱,陈家丢女儿一事,赵修海少时便有所耳闻,当时这事也是闹得满城风雨。
香兰则继续说道:“张家的婆娘入门三年未孕,便买了芝麻,咳咳,而后她却发了利是一般,接二连三生了二子一女。”
“由此,张芝麻便遭了嫌弃,虽无日日打骂,但脏活累活做了许多,说是被用作牲口一般,也差不离。”
“待她到了十五岁上,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张家便令她嫁去三槐村王家冲喜。咳咳咳,入门不久,那王家儿子一命呜呼,她便成了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