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久风寒
青衫男人笑得风情,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徐某平生爱风雅。”
雷叔约莫今晚要行动了,他和裴锦准备许久,山后备好了埋伏,一晚上时间,够他清理清理华阳山。
……
裴锦午间回来后挨了许久,方才挨到了日影西斜去。
长仪似那日一般戴了锥帽,薄纱遮面,水绿交领襦裙勾住罗衫,绣花鞋尖微露,外头披了带兜帽的斗篷,步履娴静,体态婀娜。
客栈里灯烛点起,阴柔的灯光下,娇美少女扶着少年郎莲步走下木梯。
檀香花影斜,水碧芳荷举。
华阳街市花灯已然点了,在逐渐昏暗下去的夜色中越发明媚起来,摇曳清辉。街市上人声喧闹,有富贵人家的孩童举着糖葫芦跑过,有乞儿摇着缺口的陶碗过。
长仪拉过一个乞儿来,没顾他面上脏污,拿出绢帕来与他擦净了,给他手里塞了块碎银,“买糖葫芦去吧。”她在京中有时出了宫门,看见乞儿,也会给些银钱。
她阿耶喜看万民的热闹景象,不设宵禁。可阿耶他站在高高的宫楼上朝下望时,只看见满街繁华,看不见着万民里又有多少是沿街的乞儿。
公主弯腰的动作温婉如画,看痴了一旁的少年人。他幼时在京中乞讨过,那时阿耶阿娘刚去,有个富贵人家的女孩儿给他塞了碎银。不像旁人一般随手扔在碗里,是塞了他手里,还拿过绢帕来给他擦脸。经年过去,女孩子的面也模糊了,不过暖了他心里。他的瑶儿,也是这般暖人的。
长仪逛了两个街市,自然没有什么想要的,她素来对这些卖的珠钗衣饰等物件不怎么上心,更爱字画古玩些。
末子桥边那胡人在拉琴,有过路的扔过去几个铜板儿。
“听说是周家那个宠妾被扔箱子里死在这桥底下了。”有过路的人小声私语。
长仪朝裴锦看过去,裴锦一双桃花眼清澈地回望着她,俊朗的面上又温柔又乖巧,仿佛刚刚人说的周家宠妾不是他杀的一般。
“瑶儿想要花灯吗?我去买。”裴锦指了远处高挂的牡丹灯歪头问她,逛了几条街那牡丹花灯是最好看的一个。
他眼里灼热又期待,长仪点头,“想要。”
“那你在此处等我,我去买。”少年人勾唇笑,眉眼弯弯,清润的嗓音却带点不易察觉出的颤抖。
“好,瑶儿等着郎君回来。”长仪看着他转身去买花灯,发间的月白束带轻晃,像流淌在地上的月色一般纯净,最后没入熙攘的人群里。
青碧胡裙的女子从桥下阴影处转出来,不着痕迹地站在长仪身后,小声道,“公主,文书进京了。”
长仪微愣,文书进京是迟早的事,却比想象中快上好几日。“四皇子那边查到了什么?”
莲心答道,“不见得与朝臣有什么亲密的往来,四皇子母家位分低,那边也没有什么。不过,您带的精卫查出来了问题。胡人里有一种药,食之入骨,平时见不得什么,若是一旦动武,药性便能发作身亡。”
果然……
长仪低头想了一瞬,“派人盯紧四皇子。”越是什么都没有,越是可疑。
那个素日往他身后躲的四郎,许是不像面上看的那般好欺负。
“公主,要此时回去吗?”此刻人声喧闹,街市繁华,若这时离开,在潮水般的人群里痕迹都不显。
“不,再等等,先将那药查明。”敌在暗,她未必在暗,不宜妄动。
莲心点头去了,路过桥下拉琴的胡人,给了个铜板。
裴锦往花灯那边走,一路都克制着不曾回头,宽阔的肩膀微颤。
昨日在客栈时就察觉到了屋瓦响动,来的那个人轻功了得,但他还是察觉到了。
那时他趴在对面屋顶上,看见一个姑娘敲了瑶儿的窗,瑶儿叫丫鬟开了窗,那人进去后行礼。
有人来救她了。
若是瑶儿真的想走,此刻最好……
有几个姑娘家注意到这个俊朗的小公子,羞涩朝他看往过来,欲丢香帕。
裴锦冰冷的目光看过去,不带任何感情,直叫那人惊恐地低下头为止。
少年人月白衣袍在夜风里浮动,桃花眼里映着街市花灯,他故意走得很慢很慢,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
他知道他回头,就能看见桥下有人出来。
第23章
京中已经飘了两日的雪珠,宫门下清冷。
夜色晃人,小宫女提了映花琉璃宫灯走在前面,青石路上有些积雪,老嬷嬷扶了长安不让她乱跑。
刚刚及笄的女孩儿披了绛红斗篷,兜帽垂在身后摇摇晃晃。白嫩嫩的脸儿生得水灵,齐刘海刚到柳叶眉,底下一双清澈的杏眼,细长的睫毛扑闪,樱桃口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
嬷嬷嫌她烦,从随身带的食盒中捏出一小块糕点给了她。女孩儿果然就不说话了,小口小口地啃着糕点,一面啃一面被嬷嬷拉着叫她走慢些。
青鸾宫的内侍老远就看见了大红斗篷,进去回报正在看折子的男人,“长安公主往这边来了。”
书桌后清隽俊朗的男人面色未见波澜,摩挲折子的指尖微动,似是随口吩咐一句,“让人过去接着。”
雪天路滑。
片刻后宫殿里的寂静被一声脆生生的“四哥哥”打破,长安脱了斗篷跑过来,犹豫了一瞬没有往男人怀里钻,改趴到书桌上捧了脸。
女孩儿嘴角还带着点糕点沫,被颜修用指尖抹去,男人略带粗粝的指尖在她唇边一晃而过。
长安有些不好意思,她幼时亲近四哥哥多,如今长大了知晓男女有别就不敢那般亲近了。
“不知阿姐这时可到了南境?”梁帝女儿不多,嫡公主只有长仪一个,长安叫的这句“阿姐”便是指长仪。
颜修柔和的目光从长安面上滑过,重新看回折子,漫不经心地回她,“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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