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古南月
萧鼎闻言,气得吹胡瞪眼,拿起手边的砚台就砸了过去,萧炎见父皇来真的,身子像旁边一歪躲过了。
老天爷,吓死他了,自己不过是玩个女人而已,父皇竟然就想要他的小命。
见萧炎躲开自己的砚台,萧鼎更气,拿起案上的奏折‘啪啪’拍打着萧炎的脑袋。
边打边骂道:“见世面,让你去青楼见世面,还体恤低层女子的生活,打死你个不争气的,你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慕景在一旁,被萧炎的话逗得差点就崩不住笑出了声,他微微晃了晃身子,才控制住了自己。
打得累了,萧鼎才扔掉手里的折子,瘫坐在椅子上。
“父皇,真不怪儿臣,儿臣是被人带着去的。”
“被谁,你若是不愿意,谁还能拖着你去?”
“孟听安,就是承安伯府那个,他和几个世家子弟说什么春风楼的姑娘嫩得能掐出水,小腰就这么一握,细得让人酥了骨头。”萧炎边说还伸手比划了一下。
慕景一听,皇兄这个不要脸的,竟然想把罪责推给自己的大舅哥,顿时不乐意了。
“皇兄,这孟听安可是跑到你府上告诉你的,然后五花大绑把你抬去春风楼?若是这样,必须将承安伯府全府关押收入天牢,绑着皇子上青楼,简直岂有此理。”
慕景佯装着怒气开口,说着大有要去孟家绑人的意思。
“瑾弟莫气,别激动。”萧炎抬手抓住慕景的衣袍。
慕景装作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嫌弃的避开萧炎的碰触。
“这个孟听安都将皇兄绑去青楼了,皇兄怎还如此淡然,我去将其关入天牢,严刑拷打,让他说出事情经过,说不定将皇兄绑在春风楼门口的就是他。”
慕景把事情说得越发严重,就是想吓唬吓唬这个蠢笨的兄长。
没想到老、二竟然会为自己说话,而一向疼爱自己的父皇却恨不得打死自己,萧炎心里一阵小感动。
见父皇和皇弟都看着自己,萧炎挠了挠头,有些抹不开情面,吞吞吐吐开口:“是前几日,父皇让我去千博书院,说多和学子们走动亲近,我……我躲在一旁无意间听孟听安和几个世家子弟说的,所以昨日才……”
话还没说完,刚刚打累的萧鼎,正好歇息得差不多了,气得起身又是顿乱踹。
慕景就在一旁冷眼看着,要是知道今日父皇在收拾老大,他就换个日子再来。
千博书院多为高门世家嫡子,朝中中流砥柱多出于千博。
父皇让萧炎去千博和学子多亲近,当真是用心良苦,为之用计深远。
谁知萧炎这个蠢笨脑袋,根本就没有意会到其中的深意,满脑子都是如何行乐。
打得累了,萧鼎又坐回椅子上,对着萧炎高声开口:“给朕滚回去,闭府思过,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出来。”
萧炎闻言连滚带爬的慌忙退出了御书房,他早就等着父皇让自己滚了。
以往,他也不是没有荒唐过,父皇最多痛斥几句,几乎不会动手,这次竟然拳脚相加。
还拿个砚台砸自己,怕不是动了杀心吧?
萧炎不知道的是,要是他不出这一档子事,十日后,一道立太子的圣旨就会面世。
现在,萧鼎要是颁了这册立太子的圣旨,怕是朝野上下都会颇有微词。
储君德行有亏,不是个小事。
虽然,今日萧炎被光秃秃的绑在春风楼门口时,街上的百姓不算多,知晓此事的人也不多,可不少赶着上朝路过的大臣,确是亲眼目睹了这荒唐的一幕。
萧炎退出去前,路过慕景身旁时,想到刚刚老-二好歹刚刚还为自己说了那么一点点好话,便决定恩怨先放到一边。
压低了声音在慕景身旁道:“改日,皇兄请你喝酒。”
慕景撇了萧炎一眼,恍若未闻,并不搭理他。
“还不快滚……”不等萧炎继续开口,身后萧鼎的咆哮声响起。
吓得萧炎一哆嗦,捂着耳朵跑得飞快。
萧炎走后,萧鼎把目光放到小儿子身上,果然顺眼多了。
可惜,为什么就不是皇后所出,没有半分杨氏血脉。
若是他废长立幼,因炎儿愚笨没有母妃教导,就扶持瑾儿上位,百年大去之后,他如何面对故去的发妻。
如何面对,为自己的帝位出生入死连血脉也彻底断送的杨氏一族?
“你今日入宫又为何事?”被大儿子气得头突突发疼,萧鼎见立在一旁的小儿子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慕景丝毫不在意,抬眸看着前方正位上的人,懒羊羊的开口:“儿臣想借父皇的古玉棋一用。”
哼,他就知道,这个混小子也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娶妻后,回宫的次数也越发少了。
抛开皇位,萧鼎心里还是很疼爱这个小儿子的,只是两个儿子不能比,手心手背的肉,有薄有厚。
毕竟瑾儿有母妃,母家也有表亲,又得百姓敬仰,疼他的人不少,爱他的人也很多。
而炎儿,除了自己这个父皇,他什么也没有。
“罢了,一会让人去给你取,朕今日乏了,你拿了棋自己赶紧回去,记得科举之事放在首要,还有棋子给朕保管好,朕只借给你十日。”
这副古玉棋子,棋子握在手里,夏日冰凉凉,冬日却是带着微热。
棋子所用之玉石没有一丝裂痕与瑕疵,便是不懂玉石之人,一看也知价值不菲。
萧鼎也是刚寻得不到一月,对此爱不释手,一有闲暇便拉着夏芙蓉对弈几局。
可,夏芙蓉棋术不精,败得太快,萧鼎有时觉得无趣,在慕景偶尔回宫时,就拉着他,父子俩杀上几盘。
慕景第一次把棋子拿在手里,便知道这是好东西。
在让人查了承安伯,平日里也酷爱对弈之后,慕景就想好了,就用这个去讨好老丈人。
听萧鼎的话,慕景知道父皇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于是开口解释道:“儿臣借了……没打算还。”
“不还?你拿去干嘛。”强压着暴跳如雷的心情,萧鼎好脾气的问道。
“过几日,第一次去见阿瑜的族人,按民间规矩,需要当着众人的面给岳丈送份礼,岳丈有好棋的雅兴,儿臣想来想去,就父皇的那副棋子最合适,够体面,岳丈大人一定会喜欢。”
片刻寂静过后,萧鼎气得都找不着声。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岳丈喜欢就要亲爹割爱?
萧鼎怀疑这俩儿子今日是商量好了,准备来气死自己的。
气得堂堂君王,忍不住在心里爆粗话‘一个杀猪匠,懂个屁雅兴’。
关键自己这个儿子,把借了不还说得这般理所当然。
“不借,朕不借。”
慕名见父皇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一会一个表情,就知道他不想愿意。
“父皇不愿意,儿臣只好等着父皇愿意借,儿臣再带走了。”
说着他十分无赖的席地盘腿而坐。
萧鼎见,这个小儿子大有自己答应他就不走了的意思,竟然开始耍无赖了。
他气得手抖:“借你一个月。”
“不还。”
“两个月,真的不能再多了。”
“不还。”
“拿着滚,最近别回宫,看得朕糟心。”
慕景闻言,嘴脸挂着一丝若有似无得逞后的笑意。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自己这个父皇,只要自己想要的不是皇位,不和萧炎争抢,对于其他事情,他还是很纵容的。
慕景慢悠悠的起身,假意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高声开口:“儿臣谢过父皇,父皇放心,儿臣近日绝不回宫烦您。”
大不了,一会出宫时,糕点多带一点,顺便去母妃宫里替小妻子多挑几样首饰。
这样,近日确实就不需要回宫了。
这是一向稳妥,淡然的小儿子第一次在自己面耍无赖。
萧鼎开始沉思,这个杀猪匠亲家公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能让儿子为讨其欢心,不惜手段,放下冷冷的一张脸。
“朕当真是好奇,你岳丈是个什么样的人?”萧鼎看着儿子出声。
闻言,慕景想到天牢前,热汗淋漓匆匆而至的身影,想到书房里,怕自己太清贫被人笑话,拿出那对同心锁让自己当贺礼时一脸随和的岳丈。
事事周全,嘴硬心软。
他嘴角不自觉牵出一抹笑意,神色认真一字一句的回道:“他是一位很好的父亲。”
萧鼎有点吃味了,自己的儿子当着自己的面夸别人是个很好的父亲。
是有一点点生气。
慕景感觉到了自己父皇的失落,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他将阿瑜教得很好。”
这时,萧鼎的面色才缓和了一点,原来是因为这个才觉得亲家是个好父亲。
于是他不甘示弱的看着儿子,嘀咕了一句:“朕的瑾儿也是个出色的。”
言下之意,朕也教得很好,朕也是个好父亲。
慕景一愣,这是至他记事起,父皇第一次夸自己。
“对了,过几日朕要出宫一趟,正好这次一定要见见你岳丈,看看你眼里的好父亲。”萧鼎现在对这个杀猪匠亲家真是好奇得不得了。
想到岳丈的身份,两人要是一见面,岂不是完全暴露了。
父皇立太子心切,在这个关头,萧炎听了孟听安的话去春风楼出了事,虽然是个明白人都知道,这不关自己大舅兄的事。
可要是父皇知道自己的岳丈是孟怀,难保不会多想。
到时候自己这个本就芝麻大点官的岳丈大人,还没靠着自己享点福,说不定就要被连累。
这样想着,慕景心里有了决定。
嗯,绝对不能让父皇知道岳丈的身份,至少在自己有能力保全阿瑜及她的家人不受委屈前,不能让父皇知道。
随后,慕景直接开口拒绝:“恐怕这事有些困难。”
萧鼎一听,自己见个亲家,又不是以天子的身份去,这有什么困难的?
“近日岳丈比较忙,忙于到邻里各户屠宰,父皇还是别去的好,秦家院里整日有人赶着猪往来,儿臣怕溅得您一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