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酒儿
元睿拿了奏章在软榻上坐下。
傅瑜裹在被子里, 双脚蜷在了一起,不时的往元睿那边看。
她现在睡也不是,起也不是。
睡着了害怕会打雷梦魇, 起来身上衣裳又没穿好, 就这么待着, 他们两个人的氛围实在尴尬。
“阿瑜,你过来帮我磨墨。”
元睿低头说了句话。
“我喊采苓进来。”傅瑜拢了拢衣领, 小声说道。
“我不喜欢看到其他人。”元睿抬头, 看向她:“阿瑜, 你过来。”
采苓这几日有意无意都在向她透露, 说元睿日日里看奏章处理朝事, 几乎是要到凌晨深夜里,没怎么休息。
傅瑜到底是心疼他的。
她都不想看到元睿不顾身子的劳累。
关心他已经是骨子里留下的习惯。
尽管有些别扭。
傅瑜掀开被子, 慢慢走了下来。
她没怎么磨过墨,动作还是生疏。
元睿持笔,笔尖点过砚台,在奏章旁边写下批注。
傅瑜不是有意, 却还是看见了几个字。
大抵是提到了什么“赵家姑娘”,“为妃”之类的字眼。
朝堂上这些事,元睿虽然没有和她多说,可傅瑜也能猜到, 她当皇后,肯定受到了很大的反对。
大概是要让他封妃。
傅瑜手腕轻轻的动着,看着砚台里墨黑一片, 眼眸也映衬的黑黑的,同时在想,这样也好。
“阿瑜,我这样写可好?”元睿批完,摆在桌上,指着给傅瑜看。
傅瑜看了眼,摇摇头:“不知道。”
这些事她怎么懂。
“我是问阿瑜,字写得怎么样?”
元睿的字是傅瑜教的,他那时候总不爱学,下学之后,傅瑜便抽着时间,陪他读书写字。
他一问,不免想起那些往事来。
傅瑜垂眼,避开他的目光,轻轻点了下头。
元睿心里焉气。
以前都会夸他的……
元睿看得十分认真,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辰,手边的奏章已经叠了老高。
他放下最后一本,转头,才看见傅瑜趴在桌边,已经睡着了。
她呼吸浅淡,静静缩在一角,安静的跟不存在一般。
怎么磨着墨也能睡着。
累了和他说一声去睡就是,怎么现在连话也不愿意同他说了。
元睿小心翼翼的起身。
把傅瑜抱了起来。
傅瑜额头冒着细汗,刚碰到她时身体似乎有些抖,但人一进元睿的怀里,便停了下来。
元睿轻轻的把她放下。
傅瑜睡梦中只觉得这味道令人十分安心又舒畅,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元睿看她不太对劲。
他任她拉着,没有动,另一只手去探她的额头。
隐隐有些发热。
难道是又发梦魇了?
好端端的,倒也不应该啊。
元睿轻轻的唤她:“阿瑜?”
没有反应。
她睡眠一向很浅,正常入睡的话,喊她两声就该醒了。
于是元睿又喊了几声,还是没见她有动静。
元睿脸色微变,俯身下去,已经靠近了她的脸。
唇瓣慢慢往下,一点点的,快要挨到她的唇瓣。
傅瑜突然睁开了眼。
她愣愣看着近在咫尺的元睿的脸,眼神里满是迷茫,一时也没动,连眼睛都忘了要眨。
她轻轻咽了下口水。
就在这一瞬间,她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
曾经她以为是梦的那些记忆,一点点的从心底涌上,梦里模糊的人脸也变得清晰起来。
直到和眼前的这张脸对上。
少年眉目精致漂亮,鼻梁曲线坚毅挺拔,一双眼睛看向她的时候,眼眸里跳着火,压着所有的情绪下来,却又隐隐爆发。
傅瑜的心跟着快跳了起来。
元睿说有事情没告诉她……
她好像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当初她以为,自己做了那个梦,在梦里第一次点破她少女怀春的心思,喜欢上梦里的那个人。
下意识看到的是孟澜清的脸。
可原来喜欢上孟澜清,都是假的。
那不是梦,更不是孟澜清。
而是……
还差一点点,两人的唇瓣就要碰上。
“我没事。”傅瑜下意识抿住唇角,声音极小。
她没有发梦魇,只是因为在他身边,睡得太熟,才一时没有被喊醒。
元睿抬头,直起了身,没再继续。
他也没说话,接着低头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天晚了,该睡觉了。”元睿脱得十分大方,直到只剩了白色里衣,他才停了下来。
“我答应了阿瑜,晚上陪你一起睡的。”
傅瑜喘气声微浅,却也渐渐的急促了起来。
她现在清醒了,倒是不怎么害怕,只是那些太过放浪形骸的画面,一直在她眼前打转。
他们之间是很亲密,可她从未想过再亲密一点会是怎样。
傅瑜心里害臊,却还是忍不住的想。
舒畅是真的。
和他靠近就是会很舒服,越亲密身子越舒服。
甚至是到现在……她指尖还酥酥麻麻的。
元睿掀开被子,在她旁边躺下。
他身材高大,一躺下来床被他占了大半,挨着傅瑜的肩膀,床榻上这点位置,也觉得紧张起来。
“阿瑜,你怕的话我抱着你睡。”元睿沉沉开口。
他像是故意这么说着。
傅瑜是真的害怕。
她咬咬牙,往床里头挪了挪,又翻了个身,尽量离元睿远了一些。
可她还没完全挪过去,元睿一只手从她身下穿过来,又把她人给捞了回来。
手臂一收,就已经落在了她的怀里。
他手臂把人锁着,她根本就动不了。
刚刚傅瑜挪到旁边去,就是不想让他抱,可她现在半睡半醒的,一被他整个拦抱住,她竟是无意识的往他怀里蹭了蹭。
元睿手臂陡然收紧。
片刻后,他掀起被子起身。
直接往里头净室,快步走了进去。
脚步一停,里面就传来了“哗啦”的水声。
像是一盆水被倒了下来。
他在干什么?
里面留下还有一盆水,是她早前沐浴剩下的,过了这么久,早就凉透了。
他倒冷水干什么?
傅瑜听着,正是疑惑。
仅隔着一层屏风,里面传来任何声响都能清楚的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