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沧海太华
他强行掩饰了自己的惊骇,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回答,“也许吧。”
老师倒是对他选择了成为男人颇为欣喜,“既然已经有了选择,就早日将她接来完婚,从此了却人生大事,也好专心学业,你的妹妹,生下来就是女子,虽是纯血,却生性温柔,天真随性,注定难当大任,你当勉力进取啊!”
老师说得十分隐晦,敖天却听得清楚明白,他是对他给予了无限厚望的。
于是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当双脚上的伤全部愈合,选择成为男子的敖天,已是个绝美的少年郎。
他复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那个海边渔村,寻找雪梅深,还她救命之恩。
敖天的出现,在村子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波,活人怎么可能生得这样好看,他一定是个妖怪!说不定是海里专门迷惑船夫心智的鲛人!
于是,本来极为自负的敖天,还没等说出雪梅深的名字,就这样被渔民轮着船桨给打出了村子。
他越是见不到她,就越是想见,琢磨着索性将这一村子碍手碍脚的人都杀了算了,却又觉得这样做,她可能会不高兴。
敖天开始嫌弃自己,别人高不高兴,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关键问题是他现在,很不高兴!
但是,一想到那个瘦小的身影冒着漫天大雪,拼了命一般的想办法救他,那一刻冷漠的心就骤然柔软了下来。
敖天警告自己,雪梅深只是个低劣种族的女子,不但生命短促,而且脆弱不堪。
而他,则很有可能成为未来的海皇,坐拥整个深渊海国几乎无限大的版图。
这样一个女子,既没有配得上他的容貌,也没有一点本事能为他登上皇位助力,甚至连长久地活着,陪着他,取悦于他的能力都没有,要她何用?
所以,只是见一面,见一面就走。
他在村口又徘徊了一阵,便看到有大胆的村姑远远地向他这边张望。
毕竟是美到无法言说的男子,一眼万年,怀春的少女,心思被撩拨了起来,便有几分不知死活。
敖天向那村姑招手,“过来,我不会伤害你。”
那村姑果然就大着胆子探出头来,之后向前挪了几步,“你刚才说,你是来找人的?”
敖天道:“是啊,我来找一位姓雪的姑娘,雪梅深。”
村姑有些失望,“她啊,你来晚了啊。”
“怎么了?”
“她死了。”
“什么!”敖天心头猛地一缩,“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死的。”
“葬在哪里?”
“葬什么啊,她家穷得连个棺材都买不起,又是个女孩儿,尚未成年,直接扔去乱葬岗了。”
她死了!
那么好的一个人,竟然死了!
而且死后,没人安葬,竟然扔去乱葬岗!
敖天并非善类,可他知道,雪梅深那晚为他所做的一切,就是凭着“善良”两个字!
所以,一个善良的小女孩,即便是死了,也该有个安息之地!
他抬手掐了那村姑的脖子,“乱葬岗在哪!”
“在……在……那边。”
他手下劲儿稍大,那村姑的脖子,咔嚓一声,断了。
敖天扔了尸体,径直向乱葬岗走去。
臭气熏天的乱葬岗,新死的尸体与腐烂的尸体堆叠着,吃惯死人肉的海鸟和乌鸦见有活人来了,也不躲避。
它们经常遇到躺在这里不能动弹的垂死之人,然后以啄破他们惊恐万状的浑浊的眼珠为乐。
敖天掩着鼻子,立在尸坑旁边,一眼望去,找不到下脚的地方,下面全是酥烂发臭的死人,而雪梅深,到底在哪里?
他绕着尸坑转了转,臭气已经熏得头晕眼花,鲛人本就洁癖,他生来尊贵,哪里受过这个罪,便对着尸坑道:“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你既然已经死了,就当早入轮回,或许来生,投个好人家。”
他心中隐隐一动,想说,你来生若是有幸,生做鲛人,我倒是依然愿意去找你。
可这话,始终不现实,就有没念叨出来。
敖天如此,算是悼念了雪梅深,便转身要走,忽然余光瞥见那尸坑深处,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他看下去,该是成群是的鸟在啄食一具新死的尸体,便一阵干呕。
可偏巧一只鸟飞起,就露出了一只绣鞋。
一只沾满了泥的绣鞋。
那日,他伏在地上,不止一次地看到她那双单薄的绣鞋踏入冰雪与泥泞之中,艰难地将他弄到海中。
她在那!
或者说,她的尸体在那!
敖天弯腰拾了块石头,扔了过去,鸟们只是稍稍挪了挪,飞走了三四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