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谨鸢
而此时的大同正迎来一场激烈的交锋。
谢煜锋跟着副将突击鞑军的右翼,被对方发现直接包抄过来,陷入一场胶黏的战斗。
他耳边都是冲锋和厮杀声,他紧紧勒着缰绳控制受惊的战马,与三十余人试图冲出这一小股的包抄。
在敌军围过来的时候,他当机立断让自己成为最注目那个带着人假装冲出重围,吸引了大批追逐的敌军。
身边的百来人已经被冲得零散,不少人都负伤继续苦战,等着我军彻底冲垮右翼回援。
谢煜锋身上亦受了伤,脸颊更是不知何时被一道流箭刮出一到口子,满脸是鲜血的样子,颇为吓人。
他挥着长|枪,杀红了眼。
身边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有人已经劝他先离开,要誓死先送他出去。
他回头看了眼为数不多的人,一咬牙:“相信周副将!”
话刚落地,肩膀传来剧痛,谢煜锋不小心松开了缰绳,直接跟着袭来的那个力道翻下了马。
他惊险避开马蹄,一手握着长|枪再站起来回身拼杀,却在挥|枪地一瞬间停住了动作。
熟悉的人就挡在他身前,一把银枪如游龙,气势震人。
“父亲!”
他惊喜地大喊,刚到地方就加入战场前来支援的安平侯头也没回地骂道:“你个废物,居然被人打下马,还得要老子来救你!”
谢煜锋挨了骂,却是露出个灿烂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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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一个月,大同的战报不断送进京城,从一开始的小败小胜到后来的几次的大胜,将笼罩在皇宫内的严肃气氛吹散不少。
有着沈家出资和寻找货源作坊,已经有两批衣物运到了大同,即便是打持久战都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就在一切都向好中,东宫里忽然染疾的太子却一直没能传出好转的消息,东宫所有人甚至禁止出入,偶尔只见太医来往。
刚放松心情的大臣们把目光又纷纷聚焦在东宫。
说起来,太子这病来得也奇怪,一夜就卧床不起,大臣们不是没有怀疑另有原因。
这日,宋晋庭难得在家沐休一日,正搂着小青梅要就这样黏糊一天,结果就被告知瑞王来了。
谢幼怡在学着给他做袜子,闻言连忙赶人:“你快去,兴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省得他老挨这么近,一会被针扎了。
宋晋庭扬起的嘴角立刻就落下了,臭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过去。
瑞王站在厅堂里,慢慢踱着步,一看就是心里藏事。
“殿下又遇到什么难题了?”他迈过门槛,也不看瑞王,径直先自己坐下。
坐得东倒西歪的,就差直接说你有话说完快走。
瑞王早习惯了他不待见自己,更何况那日他和父皇提议让皇孙当储君,虽然宋晋庭极大可能懒得理会自己的让贤,但心里到底是过意不去的。毕竟谢家宋家是要推他上位才做了什么多功夫,保住他性命,如今他把皇位拱手让人,确实有慷他人之慨之嫌。
万一皇孙以后被有心人教唆,记仇呢。
所以他这阵子都挺没脸来见宋晋庭的。
但今日他还是来这一趟,对着脸臭臭的宋晋庭揖一礼道:“宋兄,那到底是我嫡亲的哥哥,所以我还是腆着脸皮来这一趟,我皇兄说想最后见你一面。”
太子究竟是不是急病,宋晋庭心里清楚得很,可听到这个最后一面,心头还是跳了跳。
他收了不耐烦的表情,目光一点点沉下去道:“为何见我。”
“你这话问的……”瑞王难过道,“我若知道,我不直接说了,而且我也许久没见着皇兄了。你、我……唉!”
瑞王想劝,又不好意思开口劝,急得就差跺脚了。
宋晋庭又沉默了片刻,知道太子要见他,他要进东宫,皇帝肯定是知道并且首肯。
“行吧。我换身衣裳。”
他到底是应下了,跟谢幼怡说了一声,换过衣裳与瑞王一同到东宫去。
东宫内里看起来还是如平常一般,他们到的时候,太子正悠闲地晒太阳,太子妃在边上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刚哭过。
见到他们过来,太子妃转身就先离开了。
太子早准备好了他们过来,指了指准备的椅子,让他们坐。
“臣还是站着吧。”宋晋庭淡淡道。
瑞王倒是坐下了,太子见此只笑笑,还像那个温和体恤臣下的储君。
“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抱歉,当年宋大人的事,谢幼怡的事。一句抱歉其实也没有什么重量,但我是真心的。”太子笑过后看着宋晋庭慢慢地开口,说过后又叹一声,“我知道你也不愿意呆这儿,晋庭,以后瑞王就拜托你了。”
宋晋庭冷淡的神色终于有了松动,瑞王在边上想到什么,有些诧异地看向兄长。
太子面上还是那样云淡风轻的笑:“他太过善良了,到最后居然还想为我求情,可他也不想想,我真翻身了,他就该死了。”
“皇兄!”瑞王终于察觉到太子有些不对了。
他知道过了今日,皇帝会送以太子身亡的假消息,把太子送出宫软禁一辈子,可如今太子说话的态度十分不对。
瑞王还在想着,宋晋庭却是往前迈了一大步,直接窜到太子跟前,抓着袖子去捂他嘴角问:“你吃了什么?!”
瑞王被这一惊,才发现太子嘴角正淌出黑血,也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