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如此多娇/换女成凤 第66章

作者:暮兰舟 标签: 宫斗 天作之和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第四卷:倾国倾城

第76章 坟头蹦迪

  竹林七贤最后一个人去世了。

  这七个人是这个时代标志性的人物,王戎一去,洛阳城的人,甚至整个大晋都感觉到一个时代已经结束了。

  再也不会出现竹林里裸/体狂奔大笑的名场面,那些自由奔放的诗句也不会再现。

  王戎是王悦的邻居,他的老妻已经去了江南建业,膝下无子,王悦和曹淑给王戎操办葬礼。

  前来永康里凭吊的车马从门口排到里门,哭声震天。

  穿着丧服的王悦全程没有落一滴泪,别人都在哭,他却抱着一把阮琴弹了起来……

  这种圆肚子长颈的四弦弹拨乐器因竹林七贤的阮籍和阮咸经常弹奏而闻名,人们干脆把这种乐器叫做“阮”,以阮家兄弟的姓氏来命名。

  王悦弹阮,时而忧伤,时而快乐,有时候还促狭的配合身边哭声的起伏节奏而自创曲目,就像唱歌搞配乐似的,搞得哭丧的人不知是该继续哭,还是提前结束。

  王悦这种坟头蹦迪的行为在这个时代的葬礼上不算违礼——当然,也只限于他。

  首先,王悦长的好看,若要俏,一身孝,王悦穿着丧服,更添风采,粗糙的白麻布更衬托得他的眉眼精致如画。

  他跽坐在蒲团上,身姿就像春日的柳条,柔韧飘逸,怀中再抱一个阮拨弄着,那场景,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然后,竹林七贤的时代葬礼上经常有这种不走寻常路的行为,比如建立金钩马场的主人驸马王济的葬礼上,王济生前两大嗜好,爱马如痴和听驴叫,好朋友孙楚就在葬礼上学驴叫,惟妙惟肖,叫完就走,绝对不哭。

  阮的声音至少比驴叫好听多了,前来拜祭的人惊讶过后,都由着王悦弹阮,并不阻止。

  当然,也有暗自腹诽说王悦借着王戎的葬礼沽名钓誉的。

  那些赞美的、质疑的、轻蔑的、支持的目光,王悦统统不在乎,他只是想着风烛残年的王戎提着半壶酒,在大雪纷飞的竹林里狂奔长啸时的场景。

  王悦弹阮,是希望王戎在人生最后的一程,送他入土的是以好朋友姓名为名的乐器,而不是千篇一律的哭声吧。

  出殡送葬的时候,王悦是百名挽郎团的一个,长的最好看,自然排在队伍的最前面,王悦带着挽郎团一路且歌且舞,带着笑容,毫无悲戚之色,若不是他穿着丧服,路人恐怕还以为他是办喜事。

  清河也去永康里凭吊王戎,把王悦坟头蹦迪的名场面细细讲给羊献容听。

  羊献容最近寸步不离的照顾皇帝,看着皇帝虚弱的样子,脑子也一塌糊涂,谁都不认识,夫妻重逢,没有喜悦,唯有担忧。

  听说王悦在葬礼上弹阮,羊献容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抹笑容,“这孩子,县侯没有白疼他。他们一老一少是知己啊。”

  清河坐在皇帝的病榻旁边,“母后去休息一会,我来照顾父皇。”

  刚从王戎葬礼上回来,清河回想着王悦弹阮的场面,看着虚弱的父亲,深知大限已到,立父皇的葬礼也不远了。

  羊献容不肯离开,“陪着你父亲累不着我,我睡觉也是惦记着你父亲,不如就在他身边,还能安心一些。”

  母女正说着话,潘美人来了,商议清河及笄礼的细节,羊献容说道:“由纪丘子夫人曹淑当主宾。”

  曹淑生的女儿,自是由亲生母亲为她绾上青丝。

  少女及笄,是一种成人礼,并没有固定的年龄限制,一般是定亲之后举行,表示吾家有女初长成,到了出嫁的年龄,结婚早的甚至十岁就及笄。

  若没有定亲,一般在十五六岁,清河还不到十四岁,又没定亲,这个年纪有些偏早了,但是羊献容和曹淑都着急把她嫁给王悦,以了却这桩心事。

  还有就是皇帝不行了,一副随时可能登天的模样,一旦皇帝驾崩,清河要守孝三年的,这三年变数不断,清河的婚事就更难操控。

  羊献容日夜祈祷,盼望着皇帝能够多活一些时日,活到清河出嫁。

  腊月初一,是清河十四岁的生日,也是她的及笄礼。

  京城名门贵妇,皇室宗亲皆受邀前来观礼,纪丘子夫人曹淑是主宾,为清河及笄。

  清河的头发绾到头顶,整张脸都露出来,尚且稚嫩的脸眉眼渐渐长开了,就像春日的青梅,半生半熟,最能解渴。

  她逆着光,裸/露的脸颊和颈脖细细的绒毛镀上一层金黄的光芒,就像夏日熟透的蜜桃……

  真想咬一口,观礼的王悦脑子里蓦地出现这个不该有的念头,刚刚长出来的喉结一滚,立刻垂下眼睑,非礼勿视。

  三拜三加后,及笄礼成。

  倾国倾城羊皇后唯一的亲生女儿清河公主,在及笄礼上有了一些“美名”,女儿虽然远不如母亲漂亮,但谁能和羊献容比美呢?

  只要不和她母亲比,清河公主的颜还是挺好看的——尤其是在身边同父异母的姐姐河东公主衬托之下,清河公主简直是神颜了。

  河东公主好不容易在饥荒中瘦下来,最近又开始胖了,脸颊又圆起来,显得敦实。

  大家都心知肚明,清河公主年仅十四岁就匆匆举办及笄礼,就是要为公主选驸马了——皇帝半死不活的躺着呢,难怪皇室会如此着急。

  不过,纪丘子夫人曹淑作为主宾为清河公主插戴玉钗,加上曹淑和羊皇后在闺阁中时就开始的友谊,王悦又得羊皇后喜欢,经常召他进宫。

  羊皇后五废五立期间,王悦出力出智慧维护羊皇后尊严,以上种种,洛阳城士族皇族都是知晓的,大家纷纷猜测王悦应该已经被羊皇后中意为驸马了,遂都歇了心思,并不在羊皇后面前推荐自家子侄。

  人贵有自知之明,就像没有谁会不长眼的和羊献容比美一样,也没有谁会和琅琊王氏的麒麟子王悦争抢着当驸马。

  简直自取其辱啊!

  更何况,在这个混乱的年代,皇室公主还不如士族世家女抢手呢。

  所以,王悦独孤求败,并没有什么对手,在很多眼里,他已经是天选驸马了。

  繁琐的及笄礼之后,清河腰酸背疼,回去休息,荀灌今天也是作为贵宾盛装出席,她跟在清河身

  后,笑问道:“我听家里人说,你这么早及笄,是要选驸马定亲事了。”

  清河在及笄礼上看到王悦,小心脏狂跳,此时还没有平复,荀灌挑明她的心事,清河有些害羞,“胡说八道。”

  清河加快脚步,荀灌紧追不舍,“我还听说你的驸马已经定下来了,想不想知道是谁?”

  清河脸颊绯红,头也不回,“不想听你说这些瞎话。”

  荀灌吃了两年多狗粮,岂能放过她,一路跟到寝宫,看到挂在墙壁上卿卿剑,“你整天对着一把剑叫卿卿,那有对着一个活人叫卿卿过瘾?“

  荀灌凑着她的耳边说道:“你对着剑叫一万声卿卿也没谁打理你,当时对着一个人,叫一声卿卿,他就会回应你。”

  清河假装累了,往榻上一躺,用宽大的袍袖遮住红透的脸,“我乏了,你回去吧。”

  荀灌不依不饶,拔/出王悦亲手打造的卿卿剑舞起来了,还边舞边歌,唱起了阮籍的一首诗歌,“西方有佳人,皎若白月光……修容耀姿美,顺风振微芳……飘然恍惚中,流盼顾我傍……”

  佳人是他,白月光是他,为他痴迷,为他恍惚,一看到他,就飘飘然,神魂颠倒。

  清河一片少女心都被荀灌给唱得飞起来,魂飞魄散,却也舍不得让荀灌停下来。

  如果得偿所愿,嫁给王悦,就可以光明正大叫他卿卿了,像以前王戎夫妻那样,整天卿卿我我……

  清河捂着脸,痴痴的笑。

  入夜,永康里,曹淑和王悦母子吃饭。

  因为脱鞋跽坐的原因,彼时士族吃饭一般都是分餐制,一人一个小桌,曹淑坐在主位,王悦在下首,曹淑吃着饭,时不时看着王悦笑。

  王悦觉得母亲今天的笑容有些奇怪。

  曹淑以前是因为有这个完美无暇的儿子发笑,今天是丈母娘看女婿的那种笑,自然不一样。

  曹淑有种养了十四年的韭菜终于能够收割了的喜悦。

  曹淑亲手养大的女婿,当然是最好的女婿。好一对佳儿佳妇。

  王悦被母亲看得发毛,食不言寝不语,不好开口问母亲,寂然饭毕,喝茶的时候,母亲还是看着他笑,王悦实在忍不住了,“母亲今日心情不错。”

  曹淑笑道:“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小公主今日及笄之礼,我为她高兴。”

  目光落在王悦身上,“明天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

  给你个青梅竹马的媳妇要不要?

  王悦自小是个老成的性格,板板正正说道:“儿子生日,母亲受苦日,就寻常过吧,不需要什么礼物,儿子只希望母亲身体健康,平安喜乐。”

  曹淑立刻想到命运多舛的羊献容,心中一叹,这个儿子懂事的令人心疼,他的母亲也……

  正思忖着,管家来报,说族长王衍来了。

  琅琊王氏的族长本是王戎,王戎去世后,那把象征着家族族长身份的刀给了家族地位最高的王衍。

  王衍是王戎的堂弟,今年只有五十来岁,但是政治经验丰富,位列三公,是个能屈能伸、审时度势的大人物。

  女儿王氏曾经是愍怀太子的太子妃,后来愍怀太子被先皇后贾南风的太医情人程据用药杵锤死后,王戎当即要女儿和太子和离,接回家里,之后八王之乱,王衍为了独善其身,干脆装疯杀了家里的奴婢以避免做官。

  如今王戎死了,八王之乱也结束了,王衍接替了族长之位,也接受了八王之乱的胜利者东海王司马越的邀请,出仕做官,成为大司徒,是家族地位最高的人。

  曹淑和王悦不敢大意,连忙去门口迎接王衍。

  琅琊王氏的男人们有着“琳琅满目”的美名,都长的不错,王衍更是其中佼佼者,他少年时期的美貌是得了竹林七贤之一山涛的认同,当年山涛看到王衍,顿时惊艳,感叹道:“是什么样的妇人,才能生下如此美貌的儿子来。”

  如今老了,王衍风采依旧,是个风度翩翩的老男人。

  曹淑王悦向他行礼,母子觉得有些异样——因为王衍腰间佩戴者象征族长权威的刀,可见这次绝非寻常的家族串门,这把刀只会在上朝或者举行家族会议等庄严的场合才会佩戴。

  王衍对王悦点点头,“你先退下,我有话和你母亲说。”

  曹淑将王衍请到尊位,王衍将佩刀搁在案几上,还有一封信,“贤侄媳妇,王导已经写信来催了,要你们母子赶紧回江南建业。”

第77章 偷龙转凤

  王导两年前就在催了,实在老婆曹淑太过强硬泼辣,硬撑着不回,若是普通妇人,早就带着儿子回家了。

  面对族长的催促,曹淑不慌不忙,“一家团圆是应该的,这不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么,如今到了腊月,天寒地冻的,路上不好走,这都到了腊月,我打算在洛阳过年,等到开春,冰雪融化,就带着王悦回去。”

  等到了春天,我还有其他法子搪塞拖延。

  面对曹淑这个资深老赖,前任族长王戎、还有以强硬著称、绝不妥协的驸马王敦都拿她无可奈何。

  曹淑和王敦玩起了游击战,你追我退,你退我打,反正就是不回去。

  王衍晓得曹淑强硬泼辣,才带着族长佩刀壮胆子,他的手按在刀柄上,“路上不好走,但不是不能走,那些行商就靠着腊月过年四处贩卖货物赚钱。何况离过年还有二十九天,如果路上顺利,刚好赶在腊月三十到建业,一家团聚过年多好,你们母子两人在洛阳冷冷清清的。”

  曹淑是何等厉害人物?岂会被王衍族长的架子吓到?反正你不敢拿刀砍我——你若拔刀,我未必打不过你这个老头子。

  “那里冷清了,远亲不如近邻,族长大人今天不就光临寒舍了吗?”曹淑淡笑道:

  “如今局势紧张,对外匈奴建国,大汉和大晋两国对持,大战一触即发。对内几经内战,藩王混战,逃兵散勇占地为王,四处打劫堵路,这不要过年了嘛,土匪也急需钱财过个好年,我们母子二人就别着急赶路,上赶着去给土匪送年货了。”

  王衍有些力不从心,说道:“你放心,有琅琊王氏部曲一路护卫,不会有事的。”

  曹淑问道:“如今的局势,永康里还有一些王氏族人留守,族长能够分出多少部曲给我们母子?大晋乱成这样,恐怕五百部曲都难以为继啊。”

  这下曹淑把王衍要说的“两百部曲”给堵死了,五百都不够,那么两百更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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