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兰舟
东海王刚死,匈奴大军就打过来,大晋的主力军全军覆没。
而苟郗听说东海王大军全部战死的消息,晓得自己五千兵马根本无法对抗匈奴大军,一下子打消了讨伐东海王的念头。
永嘉帝派人去追苟郗,要他回来保护洛阳,苟郗看着大势已去,那里敢回去?当即撕毁勤王诏书,带着五千军队跑路了!
这下洛阳城真的成了脆弱的鸡蛋壳,一击即溃。
永嘉帝绝望了,怎么办?
梁皇后说道:“皇上,洛阳是肯定守不住了,为今之计,只能先跑,我们逃到河阴县去,那里在黄河以南,有黄河天险守住,我们安顿下来,号令天下人过来勤王,保护朝廷。”
永嘉帝叹道:“迁都那有那么容易啊,大臣不会答应的。”
梁皇后说道:“大臣和皇族基本上都跟着东海王死绝了,洛阳城没有几个人了,不用召集他们商量,我们赶紧跑。”
永嘉帝拍案而起,“好,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
梁皇后道:“我去弘训宫,要羊皇后赶紧收拾东西。”
“且慢。”永嘉帝冷冷道:“不要管弘训宫了,我们自己人逃走,羊皇后在先帝周年祭上位澄清谣言,为东海王说话,清河公主还在我宣布讨伐东海王之后骂我是亡国之君,昏聩无能。她们母女不仁,就别怪我们无义了。不要告诉弘训宫,我们今晚偷偷溜走。”
梁皇后有些犹豫,说道:“弘训宫孤女寡母的,很是可怜,一旦落入匈奴人之手……清河公主年轻貌美,羊皇后更是倾国倾城,恐怕……母女名节不保。她们毕竟是我们的大嫂和侄女。”
永嘉帝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况且,宫里只有三辆马车可用了,你我一辆,其余装上国玺还有金银细软,你觉得还有地方装下羊皇后,河东清河两个公主,纪丘子夫人和潘美人?”
梁皇后一听,立马就说道:“好,我听皇上的。”
天黑之后,永嘉帝和梁皇后坐上马车,为了避免弘训宫怀疑,他们连火把都没有点,只是借着雪色出宫。
从南掖门出去,到了铜骆街,昔日最繁华的街道已经空无一人,所有店铺要么关门,要被被砸被抢,连门和窗户都被卸去了。
从宣阳门出洛阳城,刚到管道上,就有一伙强盗包围过来,“放下马车和钱财,保你们一条命!”
永嘉帝大怒:“朕是皇帝,你们这些刁民还不让开!朕要治你们死罪!”
哈哈哈哈!
强盗们哄笑,“你是皇帝,我还是皇帝他二大爷呢!国家都亡了,皇帝跑什么?你分明是个招摇撞骗的大骗子!兄弟们,上!,抢了马车,咱们也逃到江南去!”
强盗们一哄而上,侍卫们虽奋勇反抗,但无奈对方人太多,双拳难敌四脚,根本打不过,永嘉帝没有办法,只得吩咐马车调转方向,就这么逃回皇宫。
永嘉帝的迁都计划就这样被一伙强盗给打断了,胎死腹中。
第93章 舔狗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其实永嘉帝和梁皇后半夜偷偷跑路的时候,负责保护弘训宫的郗鉴就已经发现了,他佯做不知,等永嘉帝和护卫全部出了皇宫,他就跑去华林园,将潘美人藏起来的两匹马套上马车,然后赶着马车去接羊皇后一行人出宫。
为了藏下着两匹骏马,潘美人狠心给马下了哑巴药,否则,两匹马也要被永嘉帝抢了去。
郗鉴这两年来被削的只剩下十几个亲信护卫坚守弘训宫,他们打不过永嘉帝的护卫,所以只能等皇帝跑路了,他们才能找机会出去。
羊献容早就将弘训宫所有宫人遣散,将所有财务分给他们,要他们去江南躲避。
永嘉帝和梁皇后巴不得少养几个宫人,随他们去——只是不肯放走羊献容清河母女。
这些日子,羊献容等人的饭食都是自己解决,无人伺候。
马车里坐着羊献容、清河,河东,潘美人和曹淑五个女人,郗鉴赶车,十三个护卫没有马匹,一路小跑跟随。
永嘉帝走的是南掖门,郗鉴就从北掖门出去,方向相反。
刚刚出宫,还没走过一个街道,街坊的里门就被人关上了,一群强盗举着兵器喊打喊杀,郗鉴见对方来势汹汹,我方寡不敌众,且前路已经被里门封住,无法硬闯,只得调转马头,往其他方向跑。
奔来突去,每个方向都有打劫的,而郗鉴的侍卫队已经战死三人,只剩下十个人了。
郗鉴没得办法,只得操控马车返回,刚好和刚刚逃回宫的永嘉帝一行人遇见。
永嘉帝暴怒:这对母女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居然还藏私了!
可是此时劫匪已经从打开的宫门里闯进来,永嘉帝只能暂时压住仇恨,指挥侍卫驱散劫匪。
郗鉴和皇家卫队联手,将劫匪击退,关闭宫门。
宫墙高大,劫匪这种乌合之众没有攻城的工具,根本打不进来,他们暂时安全了。
永嘉帝命卫队将马车抢了,气吼吼的回到紫光殿。
这下最后的退路都没有了,羊献容等人回到弘训宫,另想办法。
河东公主拿出一瓶药,啪的一下放在案几上,“我早就说我不想跑,就在死在这里,你们非要我活着见到孙会和阿豚,拉着我一起跑,现在好了,马没有了,最后的机会也完了,我看你们还是用我的法子,一起‘走’吧,这药够我们用的,保管走的一丝痛苦都没有了,然后在临死前放一把火,走的干干净净,以免被匈奴人羞辱。”
河东公主一心求死。
郗鉴说道:“公主莫要如此悲观,苟郗跑了,还有刘琨大将军,我一直相信大将军的人品和实力,他会回来救驾的。”
闻鸡起舞的刘琨确实忠心耿耿,但是他的军队被牢牢拖住了,鞭长莫及。
曹淑说道:“公主自去,我要等王悦的消息,不到最后一刻,我都不会放弃。”
听到曹淑提王悦,清河心里像是被掏空了,前方的消息是全军覆灭,无人生还,王悦还有荀灌……清河猛地摇头,试图把这个坏念头驱赶出去,“我和纪丘子夫人一样,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死不可怕,求生才难,我也不会放弃。”
羊献容默不作声的打开药瓶。
清河连忙阻止,“母后!”
羊献容将瓶中的药丸倒出来,问河东,“几颗管够?”
河东公主说道:“一颗毙命。”
羊献容将药丸分了分,每人一颗,剩下的全给了郗鉴。
郗鉴摇头,“我们是战士,不会自尽,只会战斗到最后一滴血。”
羊献容说道:“最后一刻时再用,在此之前,都给我活着。”
洛阳城的城墙和皇宫的高墙还能拖延一些时间。
由于城墙上一个守军都没有,最先抵达洛阳城的呼延晏一下子就用攻城锤撞开了城门,手下两万多军队是真的过了无人之境,长驱直入。
不过呼延晏很快发现,他拿下的是一座死城,有钱人基本都跑了,城中的盗贼劫匪比平民还多。
呼延晏的军队抢来抢去,得到的东西实在有限。
怎么办?
呼延晏剑指皇宫方向,“兄弟们冲啊!皇宫是洛阳的明珠,那里全是金银财宝,听说皇帝的马桶夜壶都是金子做的!”
呼延晏的军队离皇宫越来越近了。
紫光殿里。
永嘉帝心急如焚,我真是倒霉啊,大晋国在白痴手里都没有亡,怎么到了我手里就亡了?
难道我还不如一个白痴?
永嘉帝坐在龙椅上,突然脑子里有个想法,“走,去城墙上。”
永嘉帝跑去西明门,爬到城墙上,这时呼延晏的军队刚好摆出阵型,要用攻城锤锤开宫门。
永嘉帝大声叫道:“朕是大晋皇帝!今天来的那位英雄?可否出面说几句?”
呼延晏一抬右手,“停!大晋皇帝,我是汉国大将军呼延晏,你要谈什么?”
永嘉帝说道:“朕想与将军解为秦晋之好,将公主嫁给大将军。朕一无所求,只想保住性命,这座皇宫你们都可以拿去。”
呼延晏道:“大晋皇帝,你莫要骗我,你胡子都没有呢,那来的公主?”
永嘉帝说道:“朕虽还没有子嗣,但是先帝有啊,宫中上有清河公主,乃羊皇后嫡出,血统尊贵,才学美色皆是人间极品。”
呼延晏沉默片刻,手下急忙说道:“大将军莫要中了这狗皇帝的美人计,咱们攻进去,什么公主财宝没有?为何要当大晋的女婿呢?”
呼延晏低声道:“我看着狗皇帝还有几百个侍卫,他们拿着弓箭,在皇宫城墙上守着呢,我们要攻城可没有像洛阳城门那么容易,这不是空门,必定会死伤一些兄弟,倘若我接受娶公主的条件——不是真的娶,只是骗狗皇帝给公主送嫁的时候,哄骗着把宫门打开,到时候我们一哄而入,岂不美哉?”
手下竖起大拇指,“将军妙计啊,属下佩服。”
呼延晏说道:“好!我也想尝一尝大晋元后嫡出的公主是什么滋味!”
永嘉帝大喜,今夜大晋必定亡国,但是他还想活着,只要活着,等到刘琨的军队勤王,他就还有机会。
永嘉帝吩咐手下,“去弘训宫把清河公主带去紫光殿,要皇后给她穿上嫁衣,预备嫁妆,风光下嫁给呼延晏将军。”
手下应声,正要下楼,但见一彪人马赶到,包围了呼延晏的部队!
正是汉国另一个大将王弥!
王弥姓王,但是和琅琊王氏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是个大晋中原人,原本也是官员之子,但是年轻是好斗,自称游侠,后来家道中落,干脆当了土匪,四处打家劫舍,后来被大晋的剿匪军赶到了西北,投靠了匈奴人建立的汉国。
王弥靠着战功起家,他是个土匪出身,所以虽然是大晋中原人,但是深深仇恨祖国,一心想要报复大晋,他冷血无情,堪比羯族人奴隶出身的石勒。
王弥是个土匪啊,当了将领依然改不了土匪打劫的习惯,此时他来晚一步,发现洛阳城能抢的都被呼延晏给抢了!
气不气?气死了!
于是王弥干脆包围了呼延晏,“你东西留下,否则就把人头留下,你选一样。”
呼延晏是匈奴贵族,但是他害怕王弥这种疯子。
这种土匪不讲道理,不讲尊卑,甚至没有上下级的概念,他只想当大官,赚大钱,不,是抢大钱,
就是个土匪PLUS版本。
呼延晏立刻怂了,命令士兵丢下财帛,对王弥说道,“我的兄弟不能白来一趟,留下一半,可成?”
呼延晏举着一个手掌,伸出五个手指头。表示咱们五五开。
王弥举起右手,呼延晏以为他同意了,两人要击掌为誓,连忙伸出右手迎接过去。
啪!
两人击掌,然后王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呼延晏的手,啪啪两下,硬生生掰断了呼延晏两根手指头!
王弥说道:“我七你三,干不干?”
十指连心,呼延晏忍痛说道:“干。”
再不干,命都可能没了,这个王弥就是疯子!
呼延晏命手下扔下七成财宝,宣布退出,把位置让给王弥。
王弥得了呼延晏七成财宝,依然不满足,他指挥大军攻打皇宫。
永嘉帝故技重施,“王将军!朕想和王将军做媒,结为秦晋之好!我大晋后宫里尚有一个元后嫡出的清河公主,身份贵重,王将军娶了清河公主,必定会提升门庭——”
王弥打断道:“狗皇帝!大晋就是有你这种狗皇帝,才闹得分崩离析,民不聊生!把老子逼得没有活路,被迫上山当了土匪!老子平生最恨皇族,什么皇帝公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老子就是个土匪,当土匪也比你当皇帝清白!什么破公主,老子才不想娶,老子只想抢钱抢女人,娶什么娶,老子打进去,你的皇后也是老子的女人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