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寒晚急
说完,硬把孟濯缨给牵走了。
一走到大家看不见的地方,徐妙锦一把甩开了孟濯缨的手,冷着脸气呼呼的往前走。
梅上冰雪,莹莹耀目。
徐妙锦顺着流水走了几步,确定四下无人,突然转过脸来。
“孟大人,可知道我今日突然约你们出来,为的就是私下见你。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孟濯缨听她语气不善,稍作思量,倒也没什么事得罪她的。
若真有一桩事,劳动她大动干戈,似乎也只有卓姑娘那件事。
果然,徐妙锦冷笑一声:“孟大人,你和我卓家表姐,是旧识?”
孟濯缨正在思索,还没回答,徐妙锦又讥讽道:“你是不是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没错,我卓表姐心性坚毅,是不会说出来,让我姨丈担心。不是她告诉我的,是我看她脸色不好,再三追问,才知道的。我表姐对你可真不错,再三叮嘱,叫我不要乱说。我问你,我表姐有什么配不上你的!”
孟濯缨正思量如何搪塞,就听徐妙锦带着哭声:
“你知不知道,我表姐这样性子的人,回家偷偷哭了一夜!”
孟濯缨心头一酸,干巴巴道:“我和卓姑娘的事,日前已说的清清楚楚……”
徐妙锦气冲冲道:“你根本就是见异思迁,狼心狗肺!王八蛋,臭老鼠……我表姐真是瞎了眼,才喜欢你这种人!我告诉你,我表姐心软,我可不是好惹的!我姨丈和我爹也不是好惹的!你要是说不出个缘由来,我姨丈和我爹少不得要去找你爹喝喝茶!”
孟濯缨无奈扶额:“徐徐……”
徐妙锦:“谁是徐徐!呸,徐徐也是你叫的?”
孟濯缨:“……徐姑娘,此事已了,何必还要再掀波澜呢?”如此再起尘嚣,不是让卓碧成再伤心一回?
徐妙锦气红了眼,差不点哭出来,使劲的抹了一把脸:“此事已了?当年你被绑匪劫持,我表姐为了救你,掉进山下寒水里,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
孟濯缨震惊不已。这件事,兄长小扎之中没有,可见,连他也是不知道的。
徐妙锦哭着道:“……她没告诉你,是不是?你就这么轻飘飘一句此事已了?没错,表姐说的对,她喜欢你,是她的事,也不能拿着过去的恩情,让你非要娶她。这样,是两个人都放不过,可是,我,我就是看不过眼!我今天非揍你一顿不可!”
“我冻坏了根!”孟濯缨突然道。
徐妙锦顿住,眼泪还巴巴的挂在脸上:“你说什么?没头没尾的……什么根……”
孟濯缨小声小气:“子孙根。”
徐妙锦:!!!
“啊!臭流氓!我杀了你!”
第66章 泡温泉
徐妙锦激愤难平, 孟濯缨也不知道怎么劝说。她本是不愿再生事端, 若再传出去, 对卓姑娘将来也绝无好处,突然灵光一闪说了这个谎话, 也是又羞又臊。
一个谎言说出口,总之脸皮是撕下来一层,也不管丢人不丢人了。
孟大姑娘就当自己没脸:“咳……徐姑娘,当年意外沉船,我掉进寒水里,冻坏了……那个。”
“啊!”徐妙锦尖叫一声,“你住嘴!谁要听你说这个!别说了……流氓!”
她脸都要滴出血来了,捂着脸跑了。
孟濯缨无奈的很:搅和进来的是她, 现在又不许人家解释。
刚要离去,徐妙锦捂着脸,又跑回来了:“你, 你既然身体有疾, 为何不和我表姐明说?白白的害她这么伤心!你不说实话, 她真以为你变心了,哭的可惨了。”
孟濯缨微微一叹:“卓姑娘心性坚毅, 又坚守公义, 万一,她不嫌弃我呢?又或者, 她不愿违背婚约呢?我不好耽误她的。”
徐妙锦脸色稍霁:“你肯替表姐着想,也还像个人了。”突然, 她又道,“你这么说,就是说,我表姐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你怕她缠着你非要嫁给你?呸!你做梦!臭不要脸,耍流氓!和唐秀一样的人渣!”
不远处,唐秀脚下一滑,差点没甩下水沟里去……
“怎么又骂我?”
颜永嘉畏畏缩缩:“唐大,我们走吧,徐徐说了,发现我们谁偷听,弄死我们!”
唐秀不以为然:“她打得过我?”
颜永嘉默默摇头。当然打不过,谢无咎也未必打得过他。
唐秀:“所以,她要发现我们,只能拿你撒撒气。”
颜永嘉:…… ……“算了,听都听了。不过,孟世子真的不能人道?”
唐秀被他一逗,踩着一脚碎冰,又笑的全身脱力,咕嘟咕嘟滚下山坡了。
颜永嘉急忙猫下身子,躲进茂密的矮冬青里,趁着徐妙锦拿着树枝追打唐秀,溜之大吉。
唐秀是个孩子心性,故意激怒徐妙锦,追追打打玩闹了一阵,徐妙锦也好多了。就当没有过这桩事。不过,对孟濯缨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临别前,徐妙锦找了个机会,私下道:“孟世子,你放心,我不会告诉表姐。年后,姨丈换防,要去益州,表姐多半也会随行。她离开京城,也没有理由再惦记你,这里的事都会忘记了。为了表姐好,我也不会再节外生枝。”
孟濯缨自然欣慰,马车刚走出几步,突然停下,谢无咎一掀帘子,径直坐了进来。
孟濯缨往外一看,哑叔手里抱着一把檀木胡琴,喜笑颜开,哪里还记得早上说的,要找谢无咎算账?
谢无咎笑道:“天寒路远,我也蹭坐一回孟世子的马车。”
孟濯缨道:“谢兄早上不是骑马来的?”早上都不嫌冷,现在就冷了?
谢无咎面不改色:“可不是,冻的我直哆嗦。”
谢无咎熟门熟路的从炉子里扒出烤红薯来吃,吃完烤红薯又吃了一把烤的白果,吃完白果又喝了点茶,才拍拍手,随口问:
“徐徐拉着你,说了些什么悄悄话?”
孟濯缨怀里抱着暖炉,轻飘飘瞥过来一眼:“唐秀不是偷听了?没和谢兄说?”
谢无咎:“呵。说了……不过,你知道,那家伙一贯不靠谱。”
他若有似无的往她身下一扫:“所以,孟世子,你真的不能人道?”
孟濯缨:滚!
她暗中磨了磨牙,若无其事道:“怎么可能?只不过我并无娶妻之意,不愿意耽误人家姑娘。”
谢无咎连声点头:“幸好不是真的。不然,就太惨了。小世子,这不能人道,可就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孟濯缨:我是个假男人还不成吗?!求你闭嘴吧!
孟濯缨也不和他磨蹭,若无其事的将包裹里的披风还给谢无咎:“谢兄,你的披风。”
谢无咎一拍手:“你倒还记得还我披风!还记得你昨晚喝醉,都说了些什么胡话吗?”
孟濯缨一惊,继续若无其事:“说了些什么?”
谢无咎看她“冷若冰霜”的模样,十足遗憾:小家伙,酒醒了,都不爱撒娇了。
怎么着才能让她时时刻刻都对着自己撒娇呢?
乖乖的,软软的……
虽说他绝不会泄露半句,可她若是知道自己已经知道她的身份,难免不太自在。毕竟是个女孩子呢。年纪这样小,生的这样好看……
谢无咎心里琢磨事儿,一直不说话。孟濯缨面上冷冰冰,心里急坏了,刚要再问,谢无咎开口了。
“你说了些什么,自己一点儿也不记得吗?”
孟濯缨:“说……了什么?”
谢无咎眯眯眼,意味深长的看她:“若不是喝醉了,我还真不知道,孟世子是这样的……”
孟濯缨:!!!
谢无咎话风一转,继续道:“这样胡搅蛮缠,蛮不讲理!多喝了几杯,就缠着我喝酒,拉着我的披风不让我走。哼,不止拿雪团砸我,还要去堆雪人……若不是你最后睡着了,真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去。”
孟濯缨心里一松,故作惊讶,问道:“我喝了酒,这么幼稚的吗?谢兄不要胡说!”
谢无咎胡言乱语,扯过这一节,见她的确信了,也就不多说了。
孟濯缨拨弄着手腕上的银腕镯,若有所思:“不过,谢兄,二更时分,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家的花房里?”
谢无咎:…… ……
这小东西,倒是一点不肯吃亏,刚透了口气,就要反将一军。
他似真似假,轻飘飘一笑:“我想你了。行吗?”
孟濯缨心头一跳,转眼去瞧他,谢无咎却又趴在炉子旁边,去火堆里找吃了的。
这人就算是正经说话,也总带着几分不认真,叫人难以分辨。可虽说是这么个个性,从相识的最初,也从来没怀疑过,他的真诚。
孟濯缨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也不再多想了。
下车前,谢无咎突然道:“今天徐徐做东,不如,明天我也请大家一起去庄子里。”
孟濯缨笑道:“也好。庄子在哪?”
谢无咎不怀好意的咧开嘴:“西山脚下,泡温泉!如何?”
孟濯缨自然而然语气一变,十分“遗憾”:“那太不巧了,我晕塘呢。无福消受呀。不如,你们去玩吧。”
谢无咎更遗憾:“还有这样的事?那也没关系,一起去玩,你不下水就是。”
她不下水,蹲在岸边看三个男人脱光了沐浴?!
孟濯缨慢条斯理道:“到时候再说吧。”
有些人表面看起来高冷不可侵犯,实则心里早就炸开锅了!
谢无咎逗玩了小姑娘,心满意足的下车,恋恋不舍的摆手作别。还未进府门,就被一女子拦住了。
“谢大人,等你了许久!怎么才回来呢?”
谢无咎眯眼一看,正是岁安长公主身边最得意的那个女官。
“这是公主给你的请柬,请你明日去西山曦曜殿中一叙。”
曦曜殿,皇家在西山的一处小行宫。有西山最好的温泉,历来都是陛下和爱妃、公主和驸马,以及前朝某些荒唐的公主和男宠们,最爱去潇洒的地方,温泉水滑,鸳鸯戏水,快活似神仙,等等。
本朝虽然还没有喜欢男宠的公主,但没准儿……他谢无咎就成了第一个了。
谢无咎脸色微变,刚要推辞,女官脸面拉下,冷冷道:“谢大人不肯奉召,是要公主下降谢府,亲自来和谢寺卿谈吗?”
翌日,谢无咎刚要出门,公主的车架已经等在门口了。
虽然,这是公主最低调的一辆马车了,但仍然透露出一股与众不同的贵气。谢无咎生怕被他老爹知道,只好别别扭扭的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