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虎 第79章

作者:岁寒晚急 标签: 女强 乔装改扮 甜文 古代言情

  燕衡松开了手,因为,他笑着和她说了一句:“孟青泓。”

  孟濯缨脸色大变,燕衡却笑了笑,径自走了,留下一句:“我等你。”

  这时候,谢无咎也下来了,见孟濯缨脸色不太好,伸出手覆在她额头上:“脸色怎么这么差?燕衡又和你说什么了?”

  孟濯缨吐出口气,淡淡道:“没什么。”

  谢无咎道:“你刚出门,他就跟着出来了。”

  孟濯缨冷笑一声,可不是,就堵着她呢。

  天色已晚,谢无咎把孟濯缨送回镇国公府,亲眼看见她走进了大门,才自行回去。

  孟濯缨没进内院,在门后等了片刻,听不见轱辘声,就出了门,往一旁的小巷里走去。

  镇国公府和燕府本就离的不远,要经过同一条小巷。幼年时,燕衡和兄长往来甚密,常相互借阅书籍,有时兄长不在,燕衡急着用书,便让妹妹跑腿……

  孟濯缨那时很不耐烦与燕夫人热络,常推脱不愿走远,让燕衡自己来拿,她只送到小巷子口。

  燕衡靠在墙上,手里还拎着一个酒壶。

  看来,他从鸿合楼出来,自己又喝了不少。

  孟濯缨没什么表情的看他,慢慢留意他的神色,究竟只是怀疑,还是已经确认了。

  燕衡慢慢灌了一大口冷酒,浑身的温度都被拿走了,夜风里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冷。片刻后,不知是心情重新激荡,还是酒气散发,又有一股让人难以压抑下去的燥热涌了上来。

  “你小时候,脾气十分不好,我母亲太过热络,你虽然诚笃有礼,但心里很不耐烦,能不去我家就不去。”燕衡冷笑一声。“我说错了吗?小丫头,你真以为,自己掩饰的有多好?”

  孟濯缨立刻知道了。燕衡已经能确认,她不是兄长。

  再者,燕夫人哪里是热络?她幼时不喜,只觉得燕夫人看她的眼神,又像看肉包子,又像看可口的小羊羔,过分殷勤,必有所图。

  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兄长的?”

  燕衡“嗯”了一声,还真没想到,她第一句话会问他这个问题:“怎么?你还不信?我早已知道,你不是孟濯缨,而是孟青泓。”

  孟濯缨早预料过,这算是最坏的结果了,因此面无惊色:“我就是奇怪,你到底怎么发现的。你也说说,我好留意几分,免得再被别人发现了。”

  燕衡倒退一步,因为醉酒,摇摇晃晃的撞在了后头的墙壁上。他捂住后脑,低笑出声。

  孟濯缨面无表情。

  其实心里已经觉得十分麻烦。

  还有这燕衡,是不是有什么不同于人的毛病?撞了脑袋,笑的这么荡漾多情?

  殊不知,燕衡的确有些情动。因为孟濯缨这个问题,让他意识到,为何只有他能看出,他们兄妹两的不同之处。

  她的口味,自然只有他最清楚。

  “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至少,以我看来,你也并没有什么破绽。”燕衡顿了顿,“泓儿,我能发现,是因为我对你,实在太过了解了。”

  果然不出他预料,这一句称呼出口,孟濯缨厌恶又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三年不见,你脸皮倒是更厚了。也更虚伪了。”

  燕衡顿住:“我虚伪?”

  “你不虚伪?”孟濯缨一挑眉:“不虚伪吗?你说,你对我太过了解。可站在我的立场,却是一天也没有真正了解过你。甚至我的兄长,你对他而言,亦师亦友,可他真的看清过你吗?”

  燕衡脸色忽青忽白,谁被人当面这样说,都不会太好受,接着,他就听见这小姑娘苦口婆心的道:“燕衡,你就听我一句劝吧!做人呢,可以不要脸,但不能太不廉耻。你要还要点脸,就全当自己不知道。这件事本来,也与你无关。以后,我们也依旧两不相干。”

  燕衡:…… ……他也想,想当什么都不知道。假如她不回京,假如他一辈子也不能发现自己真实的心意……

  他恍恍惚惚的问:“那你还会嫁给我吗?”

  他知道自己不该问这句话,如果以前,她只是觉得他不要脸,那这句话说出口,现在他就是无耻了。

  果然,孟濯缨脸色微妙:“燕衡,你是喝醉了,不是傻了吧?你还记得,自己和蓬莱县主的婚期,就在两个月后吗?”

  燕衡口不由己,仿佛在这个夜晚,借着酒气,再也没有任何庄重来当做虚伪和掩饰,所有的真话都脱口而出:

  “我可以想办法,解除婚约。蓬莱县主性情天真,要她主动解除婚约,很容易……”

  孟濯缨不耐烦了:“这和我没关系!燕衡,婚事是你自己同意的,谁能掌控你呀?你不对蓬莱县主负责,难道也不对自己负责吗?你怎么能有这样儿戏的想法?”

  燕衡看清她眼中的厌恶和轻蔑,像被人从头倒下了一盆冰水,似乎清醒了些。他蠕动了两下嘴唇,想要为自己辩驳什么。

  可又有什么好辩驳?

  当初和她定亲,是母亲一手操办。他以为自己不喜欢孟青泓,说过不愿意,但也没有坚决的反对,甚至是默许了母亲的种种行径。

  但蓬莱县主,完完全全是他自己选的。

  无它,她是皇族,的确能给他带来不少的助益。

  他既觉得难堪,又觉得难过:“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就算如此,我也为你守身三年,还不够吗?”

  孟濯缨冷笑一声,话未出口。算是她给燕衡留下最后一点颜面。

  守身?她缠绵病榻时,他不就和别的女子勾连在一处?竟然还有脸给自己理牌坊?

  燕衡目光下垂,却眼尖的看见,孟濯缨腰间系着一个烟玉做的璎珞坠子,似乎是前两日谢无咎身上戴的那个?

  两人已经亲昵到能互换这种东西了吗?

  这算什么?定情信物吗?

  是,谢无咎不知她是女子,可孟濯缨若是无心,能任由别人这么亲近自己?

  他所有愧惭都被一股火气给压盖住了:

  “你说这么多,不过因为你早就变心了!你喜欢谢无咎,就不怕他知道了,从此对你敬而远之?他如今是对你不错,那全是因为你不俗的才干!假如他要是知道,你以女子之身,混迹在男人堆里,你说,他会怎么想?”

  孟濯缨不怒反笑,没有丝毫的担心之色:“你以为他是你吗?燕衡,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觉得我这个前未婚妻混迹在男人堆里,丢了你的人?”

  燕衡急乱的摇头:“不是!泓儿,我绝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只是嫉妒,口不择言。

  但孟濯缨对他失望透顶,根本不愿再听他说半句话,只是压抑着疲倦道:

  “燕衡,你是个聪明人,你若有心,将来该对蓬莱县主好一些。你又怎知,你今日对她的冷淡,不会再应在你自己身上?我的事,你不许再管,也不许透露半分。”

  她说完这句,干脆利落的要走,燕衡急忙拦她:“泓儿,你听我说……”

  手还没碰到她衣裳,后腰就被人用力的踹了一下,又被人狠狠的碾了一脚。

  孟濯缨劝道:“哑叔,算了,我们回家吧。”

  说完,真的头也不回就走了。

  燕衡翻转过身,仰面看灰沉沉的天幕,他的确很了解这个小姑娘,他自然也知道,他不是不想暴打他一顿,而是已经极不愿意和他纠缠,巴不得二人从此再无半点瓜葛。

  他闭上眼睛,沉思片刻,酒气也散了许多,再回想今日一言一行,的确十分招人厌烦。——太失策了。

  孟濯缨如此敏锐,他根本不应该在喝酒以后,才来找她。

  也罢了,眼下,他仍然捏着她最要紧的秘密,主导权就还在他手中,不妨先让她冷静冷静,再徐徐图之。

  倒是和蓬莱县主的婚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若是他真的成婚了,他和孟濯缨就再没有半点希望了。

  燕衡慢慢吞吞的扶着墙行走,摇摇晃晃的,突然脸上一疼,手指一抹,擦下来一道长长的血迹。

  他迟钝的转过身,突然听见衣帛破裂之身,那人动手十分利落,飞快扯下他衣袍,反手一掀,就把他的脑袋包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拳打脚踢,几乎是暴打了一顿。

  燕衡虽然也有点身手,可已经失却先机,加上心绪失常,手脚无力,被人擂鼓捶棉花一样结结实实的揍了一顿。

  最后,那人还把他身上值钱的东西,一股脑全都搜刮走了。

  这还不算最倒霉的,等他肿着一只眼睛,一瘸一拐的回家,他本该在山上清养的母亲,却出现在他院中,惊愕又愤怒的问:

  “衡儿,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狼狈?”

  燕衡:…… ……

  他要是说,他就在家门口,被人打劫了,他娘能信吗?

第93章 千秋宴 ...

  翌日一早, 谢无咎到大理寺的时候, 精神奕奕, 神采飞扬。

  徐妙锦惊奇道:“老大,你怎么这么高兴?简直像走在路上, 捡到了几百两银子。”

  唐秀拐杖夹在咯吱窝里,单手端着面条,一口一口不间断的嗦:“还真是,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

  就连晏奇都揉着太阳穴,打量谢无咎一眼,默默点头。

  还真是。

  徐妙锦问:“晏姐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满儿呢?昨夜会不会是被我们吓到了?”

  晏奇摇摇头:“昨晚喝多了。”

  虽是心疼满儿, 可她昨夜多喝了几杯,一上马车摇摇晃晃,抵抗不住困意就醉过去了, 后来还是叶锦珍抱下车的。

  至于满儿, 她自然也没来得及哄。还是早上才知道, 满儿只是想她了, 后来,还是穆姑娘哄好的。

  谢无咎眉飞色舞:“几百两……唔,也有的吧。”

  昨夜孟濯缨神色不对, 燕衡更是反常,他怎么能放心?送孟濯缨回家之后,凭着他混迹大理寺多年的经验, 又在大门外等了片刻,果然看见孟濯缨出来,私会……呸,与燕衡见面。

  谢无咎自然暗中跟着,只是,孟濯缨风行果断,也不必他出来掺和——反而将事情缠的复杂。

  只不过,他到底气不过,等哑叔和孟濯缨走了以后,假装劫道的,蒙着燕衡的脸,暴打了一顿。

  权当给他家孟濯缨出气了。

  昨日夜行,最大的收获,自然不是这区区几百两银子。而是,一连几日患得患失的谢无咎终于知道了,孟濯缨早就对燕衡无意了。

  而且,听她的语气,在她心里,他可不知道比燕衡那个伪君子强到哪里去了。

  这才是他今天连尾巴都恨不得翘到天上的缘故。喜滋滋,美滋滋!

  晏奇正觉奇怪,就见谢无咎眼睛格外一亮,再顺着一瞧,果然是孟濯缨来了,手中提了一个食盒,说是哑叔早上做的酒酿蛋。

  谢无咎立刻蹭过去:“这么重的东西,怎么不叫我去提?”

  孟濯缨: …… ……“只是几碗汤而已。”

  晏奇捂脸:果然是在摇尾巴……只等孟世子给他顺顺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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