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虎 第96章

作者:岁寒晚急 标签: 女强 乔装改扮 甜文 古代言情

  青铜牛尊被藏在柴禾堆里。原本第一次搜查,也无人发现,但说来也敲了,颜永嘉再来细查的时候,偏偏有一只老鼠窜进里面。这才被他给搜了出来。

  柴房里一面放着柴禾,一面放着一张床铺。

  崔倜上去便踹了黄婆子一脚,咬牙切齿的道:“黄章呢?”

  黄婆子战战兢兢:“在后院呢。大人要问话,正一个一个审呢!老爷,这事儿和黄章没有半点关系啊!”

  唐秀小声都:“这个崔倜是不是有毛病?上蹿下跳,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一样?还踢女人?”

  孟濯缨摇摇头,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崔倜。

  黄章就是黄婆子的堂侄,在后院管事,但崔家本来没什么人丁,事也不多。所以,他等于还是崔倜养着的闲人,每日劈点柴火,就无所事事的到处晃荡。

  他本来生的贼眉鼠眼,脸上又长着老大一块疣子,因此,二十过了还没娶上媳妇。

  被带过来以后,就麻木的跪着,问什么都说不知道。

  谢无咎问:“这青铜牛尊,你可曾见过?”

  黄章:“没有见过。我是管劈柴的,就见过斧头和柴火。”

  “那这青铜牛尊,怎么会到了柴房之中?”唐秀问。

  黄章像个二愣子一样,翻了个白眼,这么一看,又傻又愣:“我,我又不知道,晓,晓得是哪个要害我。”

  唐秀拍拍手:“嘿,小子,你还不说实话?你就住在柴房里,有人进去,把这东西塞进柴堆里,你不知道吗?”

  黄章急了,结结巴巴的指唐秀的鼻子:“你,你是不是傻?要是我,我杀人,我为什么不干脆丢进井里?它,它沉进水里,你们找一辈子也找不到!不过,我昨天拉肚子,起夜了好几次,没,没准,这个人就,就是趁这时候放进去的。而且……”

  黄章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老爷我告诉你,我提着裤子回去睡觉的时候,看见啦!”

  崔倜下意识的靠近,催促道:“你快说,你看见什么了?”

  黄章道:“我看见一个黑影,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从内院出来,身上还有血。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胡说八道!”崔倜气的发抖,“不许胡言乱语!”

  黄章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哈哈大笑,大声喊叫:“我告诉你,那个男人,就是你媳妇儿的相好!你媳妇儿早就有相好的了,没准儿,她是和相好的玩的太疯,不小心被人玩死了……”

  黄章的手越收越紧,好像疯魔了一样。崔倜使劲挣扎,就是挣脱不开,片刻功夫,脸色青紫,嘴唇发白,眼睛都开始翻了。

  唐秀原本还在瞧热闹,见黄章越说越不像话,一巴掌劈过去,打的黄章眼冒金星,耳朵里浑似有几百只蜜蜂在里面嗡嗡嗡。他原地迷迷糊糊的转了几个圈,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黄章嘻嘻直笑:“哈哈哈,死了,死了,恶婆娘死了,叫你打我大板,贼老爷也要死,也要死。我捶,我锤死你们!”

  灵川在一旁哭道:“才回京那一天,黄章手痒,吞了一口箱子,被夫人发现,当时就要赶出去。是黄婆婆求情,老爷就把人留了下来。不过,打了几十个大板子。”

  黄章疯疯癫癫,自言自语,要崔倜去死。加上这灵川有模有样的述说前情,倒真像是黄章被打以后,怀恨在心,这才谋杀主母。

  崔倜瘫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咳了半天,突然哭道:“谢弟,这案子查不得了!”

  谢无咎冷漠的扯了扯嘴角,声音冰寒,渗进人耳朵里,像掺着冰渣一般:“为何?”

  崔倜惊讶道:“你没听这疯子说吗?他胡言乱语,说有男人从你姐姐房中出来,再查下去,他再胡说八道,岂不有损你姐姐的清誉?”

  谢无咎道:“三姐自来行的正立的直,正大光明,岂是一个黄口小子信口雌黄就能抹黑的?还是说,在崔大人心中,也信了这种无稽之言?我姐姐与你数年夫妻,还比不过一个外人的污蔑之言?”

  谢无咎耐心耗尽,也摸清了崔倜的用意,再懒得和他胡扯下去:“崔大人,你说你昨夜在家,为何此时又说会有损我姐姐清誉?难道,这个所谓的外人,还会趁你在家时,闯进内院不成?”

  崔倜张口结舌,狡辩道:“我,我自然知道不是真,但这疯子歹毒,这话传出去,岂不是越传越难听?”

  谢无咎冷笑一声:“你昨夜,到底在哪!”

第113章 孟濯缨骂人啦 ...

  被谢无咎冷不丁一问, 崔倜先是皱眉, 随后连连摇头:“我昨夜便在家中。家中的侍女都能作证, 我回家之后,几时出去过?”

  孟濯缨道:“崔大人所说的证人, 便是您的乳母,您的通房丫头?和这满屋子不务正业,指着您吃白饭的奴仆?”

  崔倜:…… ……

  谢无咎看向他脚上的靴子:“这种水苔,只会生长在潮湿的地方。京中虽然有不少地方有,但多在裸露的山石之上,寻常不会有人踩踏,也不会沾到这么多。只有崔大人家后头那条巷道里,常年不见阳光, 又被好几颗大树挡住,那地上长年都布满水苔。还真是巧了。”

  “崔大人说一早有公务要忙,就是去后巷忙碌了吗?”

  谢无咎恰好记得这么清楚, 倒是因为, 颜永嘉进大理寺, 办第一桩案子, 就在那条巷道里,摔了个狗吃屎,连胳膊都摔脱臼了。

  “崔家姐夫若是不承认, 我这就带人过去,把那巷子里的门全给叫开,总能找得到人!看看, 到底是什么样的公务,到底是什么养的人人,拖住了崔大人的后腿。连我三姐出事,都浑然不知。”

  崔倜面露难堪,见谢无咎果然点兵点将,要去大张旗鼓的找人,连忙服软。

  他如今刚被调回来,大小也还是个京官,脸还是要的。就算时常丢人,但也不能丢的太干净。

  “我,我在外头养了个外室。”

  谢无咎目光一转,简直像狼一样,恨不得把他抽皮拔筋,生吞活剥了。

  崔倜缩了缩脖子,他是活怕这尊现世小阎罗,谢无咎一只手能打他十个,况且,打了还跟没打一样,白白吃亏。

  他连忙补救:“不过,你姐姐也是知道的!人还是跟我们一起回来的,只不过,你姐姐嫌她出身有点问题,就是不肯让她进门。”

  谢无咎脸色依然不好。

  崔倜叹了口气:“你姐姐一直不孕,我也是没有法子。况且,你也看到了,敏儿还要亲自给我纳妾,她原本也不在意。就那个外室,她以前也说过,若有了孩子,就放在她名下。敏儿啊,一向是格外的贤良。”

  谢无咎若有似无的嗤笑一声,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三姐贤良大方?简直是最可笑的笑话!

  崔倜浑身一抖,无他,当年他求娶宋其敏,这个小舅子便放下狠话,若是他今后纳妾,他饶得了他,他那碗口大的拳头也饶不过他。

  崔倜还想狡辩几句,谢无咎突然问了个和“纳妾”这等大罪无关的问题:

  “那崔大人昨日,是何时回府,何时又离开的?”

  崔倜道:“申时回府,和敏儿一同用了膳。大概酉时不到,我借口要出去应酬,就从家里出去了。”

  “所以,你一整夜都不在府中?谁能作证?”

  崔倜硬着头皮,道:“我,我那外室萍玉,还有一个服侍的老妈子,都能作证。”

  谢无咎又问:“所以,昨日你离开时,我三姐还是好好的?”

  崔倜连连点头:“没错没错。”

  谢无咎再次和他确认:“兰花花盆没有摔碎,青铜牛尊也还在原处。”

  崔倜斩钉截铁:“自然。”

  孟濯缨问那哭哭啼啼的灵川:“所以你听到响声,的确是在昨晚?你看看这个青铜牛尊,连牛头都快扁了,夫人房里发出这么大动静,你便不知道进去查看吗?”

  灵川道:“夫人是不许我们近身。去年,夫人的陪嫁丫头病死,夫人便不要贴身的,事事都是自己动手了。”

  孟濯缨道:“若说平日,你不敢近身也就算了,那日那么大的动静,你不敢进去,也不知道在外面问一声吗?夫人没有回应,你便不知道叫人来查看吗?”

  灵川脸色微变:“大人,我说实话,那晚我早早就睡了,夫人晚上不会叫人,我睡的太死,什么都不知道。我,我是怕挨骂,这才不敢说……”

  “你这女子,说谎成性,一会一个说辞,不可信。”孟濯缨冷笑一声道:“崔大人,人命关天,这等推搪之言,可说不过去的。若不然,便先拿了这刁奴,公堂上再仔细审问。您说呢?这以奴害主,又如此嘴硬,怎么说,都得先打上个几十大板,以作震慑。”

  律例明文规定,妇人有孕,是不可用重刑。可灵川一个婢女,哪里懂什么律例,不等崔倜答话,又护着肚子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老爷救我,老爷,这可是你头一个孩子。”

  崔倜面露难色,但也不不好为灵川求情。

  灵川见崔倜不理会自己,心下越发慌张:“孟大人,我如今全靠夫人过活,夫人说给我嫁妆,把我当亲妹妹一样迎进门,我怎么能生出恩将仇报的坏心?全是,全是黄章这小子怀恨在心,害了夫人啊!”

  这婢女私心之中,最重的便是她的孩子。孟濯缨看透这点,故意唬她道:“黄章自然要审,可他是外院做事的,夜间内门早就上锁,他又是怎么进来的?说不准,便是你和黄章里应外合,害了当家夫人!谁犯了事,该是什么罪责,便得细审的明明白白。你若是从犯,这千里流刑,是少不了的!”

  灵川失声大哭:“不是,不是……我听到响声,是老爷说不用管……”

  崔倜猛地上前,狠狠的扇了她一耳光:“闭嘴!”

  谢无咎冷冷的捏住他的手,反过来死死的拧了一个大圈,任凭崔倜怎么求饶拍打都不放开。直到孟濯缨过来,扯了扯他衣袖,谢无咎才用力一甩,将崔倜像摔破布口袋一样,摔在了地上。

  孟濯缨清声道:“所以,崔大人,花盆碎了,你是知道的,而婢女听到那两声巨响之后,要进屋查看,却被你拖走了,是吗?”

  灵川捂住嘴,自知说漏了,都不敢再看崔倜一眼。

  崔倜长长的叹了口气,沉默不语:“你姐姐没说错,这丫头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蠢了。”

  至于旁的,崔倜就是不开口,也由不得他。

  孟濯缨带着颜永嘉去那外室住所,很快就搜出崔倜昨日穿的外袍,上面蹭了不少青铜锈迹。

  如此,已经是物证确凿,跑不掉了。

  崔倜面如死灰,苦笑道:“眼皮子浅的蠢妇!这衣裳,我让她拿去烧掉,没想到,她居然贪财如此。你姐姐说的不错,这女子贫贱事小,却心思不纯不善,我只以为她是嫉妒,今日才知道,你姐姐说的,全是对的!我就毁在这贱妇手中!”

  谢无咎冷声问:“所以,是你杀了三姐?”

  崔倜摇摇头,叹了口气:“自然不是!若论起性情温婉,我的确是更喜欢萍玉,但你姐姐是我发妻,何况,如今她也不再干涉我纳妾,我又何必要起杀妻之心?何况,我若真有那般心思,做什么要在京城里动手?大理寺两位谢大人,还有巾帼不让须眉的谢夫人,能饶得了我吗?”

  “谢弟,不管你信不信,你姐姐的死,的确是个意外。只是,如今怕是没人能证明我的清白了。”

  崔倜、婢女灵川,还有黄婆子和黄章,一起被关进了大理寺监牢。

  谢无咎心情很糟,像被无数的冰水困在池中,透不过气,猛吸一口,便觉冰碴子都涌入心肺之中,疼不可言。

  与宋其敏重逢的喜悦还没来得及扩散,才和她约好了下一次吃铜锅的日子,转眼,就要亲手再来细查她的死因。

  孟濯缨坐下来,递给他一壶冷酒。谢无咎接过来,狠狠灌了一大口,孟濯缨则抱了一杯热茶,慢吞吞的喝着。

  谢无咎灌了几口酒,舒出口气,正沉郁间,就听孟濯缨声音细细的弱弱的:

  “崔倜这个王八羔子……”

  谢无咎转过脸:“嗯???”

  孟濯缨小小声:“X他大爷!”

  谢无咎:????什么?

  他疑心他听错了,孟大人惯来明月清风一般,怎么会骂这样糙的话?

  谢无咎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平日里的机灵都被这句“骂人的浑话”给惊飞了。半晌,又听孟濯缨依旧是小小的,细弱的声音:

  “崔倜这个龟孙板板……”嗯,有点腼腆,不甚流利,似乎,是刚学来的?

  谢无咎问:“孟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呢?”

  孟濯缨有点不好意思:“你不痛快,我帮你骂死他。”末了,又道,“唐秀说的,管他谁惹了你,先骂一顿解解气才说。骂的越粗,越痛快!”

  谢无咎揉揉她的小脑袋,猛地起身,手指捏的嘎嘎响,先收拾了尽出馊主意的唐秀一顿,又径自去监牢里,给崔倜好生讲了一番钵盂大的道理。

  这么折腾了一圈,出了一身热汗,心头果然略微平静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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