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有过人之处 第29章

作者:天如玉 标签: 破镜重圆 天作之和 甜文 古代言情

  她觉得不对,低头一看,刚才说话时就放着灯,手里河灯早已漂了出去,但她胡衣的袖口也不小心浸了水。

  她蹙了蹙眉,站起来,捏着那湿答答的袖口侧过身,瞥他一眼:“替我挡挡。”

  山宗脸上带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神容自觉失仪,也不想被护卫和广源他们瞧见,以披风遮挡,细细拧了一下,又挽着那胡衣袖口卷起几道,取了帕子擦拭被弄湿的小臂。

  山宗无意一瞥,就看见了身侧她那一截雪白手臂,如瓷如绸。

  她低着头专心致志,露出的一截后颈也如雪生白。

  他转开视线。

  神容忽在此时抬了头,眼瞄着他,轻语:“好看么?”

  山宗眼转回来,低笑:“没留意。”

  神容抿唇,拉下衣袖,斜他一眼:“随你,我要回去更衣了。”说完转头往外。

  她直接走了,广源只得跟上。

  山宗摸着刀,又无声一笑,随后想起对岸有人,才也走了。

第二十四章

  冬祭之后不出十日, 山中就有了明显变化。

  大风自北而起,呼啸在山间,山林茂密, 到了这望蓟山里,反而收敛了锋芒。

  今日东来先到,手里拿着那幅矿眼图,在望蓟山里走动, 对照着图纸检视了一圈, 转身时就见神容自外赶了过来。

  他收了图走近, 将这几日的结果告诉她:“少主, 进展算顺利。”

  神容点点头, 转过头去, 也看了一遍。

  矿眼附近,一个又一个孔洞掘了出来, 深幽可见,一碗见圆。

  这只是开始,之后还得开大口径,继续往下深挖,开出矿道,才能取矿淘金。

  这矿眼下的一段就是最难的一段。

  她看完转头,又去看那群人,他们一小股一小股地被押着, 布满了周围山下各处。

  此时快到午时, 兵卒们正好过去派饭。

  只有这个时候,他们的口上被缚的黑罩才会被看守的兵卒取下, 只因那黑罩后面也有个小锁,要有钥匙才能拿下。

  神容看见, 朝东来递了个眼神:“他们力气算出得不错。”

  东来会意,垂头领命,去今日负责镇守的张威跟前传达了几句。

  张威便唤了兵卒,吩咐给他们今日伙食多加一些。

  往常饭食只有一只荷叶包,今日多了一包。

  一群人如同饿狼扑食一般接了过去,蹲在那里狼吞虎咽。

  神容看着不禁蹙了蹙眉,转身走去矿眼附近。

  那里也有几小股人待着,大多看到她仍是盯着。

  纵然她来了多回,这种地方有个女人也是古怪的。

  神容拢一下披风,并不在意那些目光,反正这些时日也被看多了,他们又吓不住她。

  她站在矿眼边,低头往下看了看,这里如今也被凿深了许多。

  看了一会儿,她又蹲下,用手里的马鞭去拨那些边沿的碎石,捡了一块在手里细看情形。

  身边忽然有铁链拖动声,她头一转,看见斜后方慢慢接近的男人。

  像个野人,囚衣换过了,碎发却如被搓过般拧结,沾了山石灰尘,手里拿着的饭团啃了一大半,连带包裹用的荷叶都被撕扯掉了一半。

  她没动:“你想干什么?”

  那人一双眼阴骇地盯着她,忽然露出一口森森的牙:“你这小丫头,竟不怕老子。”

  神容第一次听到他们说话,第一反应竟然是居然还能开口,只是粗声粗气,如沙砾碾过般难听。

  她看了一眼左右:“这么多人在,我用得着怕你?”

  那头一群兵卒已围过来,拿鞭戒备,若非神容没下令,已经直接过来抽上来了。

  就连张威都拿着刀在旁边紧紧盯着。

  那人也跟着扫了一眼左右,似忌惮,没再接近,喉中发出两声怪音,转头时露出左眼上那道醒目的白疤。

  神容看了眼他脖子,果然又是看着最凶恶的那个,未申五。

  有个更粗厚嘶哑的声音低低说:“你他娘的闭嘴回来。”

  神容朝声音来源看去,那是个上了点年纪的犯人,几根鬓发灰白,拿着饭团蹲在未申五后方,正盯着他。

  她依稀有点印象,这是当时第一个带头下钎的犯人,瞄了眼他的脖子,木牌上写着甲辰三。

  未申五对那话置之不理,拖着沉重的锁链蹲着,咬了口饭团,连带荷叶也一起嚼在嘴里,丝毫不觉,两眼阴沉地盯着神容,忽又笑起来,口齿不清道:“听说你本来是山宗的女人,那群狗兵卒说过,被老子听到了。”

  神容微微蹙眉:“与你何干?”

  他笑的白疤耸动,露出的下半张脸虽正常,却因这表情整个人更显狰狞可怖。

  神容忽然听见他暧昧地说:“姓山的狗杂种顶多有个人样,或许床上能耐不错,你这样娇滴滴的美人,跟过他真是亏了,不如跟我,老子绝对比那姓山的强。”

  神容蓦地脸色一冷,霍然起身:“东来!”

  东来飞快过来,抽刀就架住了对方的脖子,一把按下。

  他手里的饭团掉在地上,滚进石坑,脖子梗着,居然还在笑,阴狠地看一眼东来:“搁以前老子一只手都能弄死你。”

  东来根本不废话,刀一压,逼出他后颈一道血痕,压得他头又低一分。

  张威见状不对也抽刀跑了过来,其他偶尔几个想动的人,被兵卒们的鞭子一抽,都待在了原地。

  神容何曾受过这般侮辱,脸色变幻,垂眼盯着那凶狠的未申五:“教他嘴巴放干净点!”

  说完扭头就走。

  东来一脚踹在他脸上。

  他竟还想反抗,刚一挺脊背,耳侧疾风一掠,有什么贴着他侧脸插落在地,震颤铿然有声。

  是把生冷的直刀。

  张威退一步:“头儿。”

  山宗直接策马而来,人还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里:“未申五闹事?”

  张威答:“不知他那张狗嘴跟贵人说了什么,惹得贵人动了怒。”

  那人呸一声:“老子有名有姓,去你娘的未申五!”

  山宗腿一跨,下马,几步过来,抽了地上刀,一脚踏在他脸上,刀尖对着他嘴:“你要嫌那罩子多余,我也可以直接点,割了你的舌。”

  甲辰三想起身,周遭其他重犯顿时也有人想动,被兵卒刀鞭横拦,又制止回去了。

  马靴下,未申五半张脸都贴着地,粗哼阵阵,仍狠狠瞪着他:“姓山的,老子迟早杀了你!”

  “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你又算老几?”山宗一脚踹开他。

  他提着刀,冷眼扫过四周其余犯人:“将他们嘴上的黑罩都除了,让他们说,但以后谁再胡言乱语一句,我先割了那四个人的舌头。”

  在场的犯人似被震慑住了,静默无声。

  未申五嘴角脖上都有了血迹,被拽下去时都还恶狠狠地瞪着他。

  兵卒们竟然真的就没再给他们套上那束缚口舌的黑罩了。

  山宗收刀,看过四周,才抬脚走出去。

  气氛威压,直到此时才松。

  就连张威都不自觉吐了口气,转头怒喝:“算你们命大!不想吃就起来!滚去干活!”

  ……

  山宗一直转过半边山脚,才看到了女人的踪影。

  神容正站在一片平坦的山地上。

  他走过去时,马靴踩动山间落了一地的枯枝碎叶,咯吱作响。

  她听见声,转头朝他看了过来。

  山宗停在她面前,看她脸色冷淡,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神容眼光微动:“他调戏我。”

  说完想起那番话里说他的,不自觉就往他身上瞄一眼。

  离得近,一眼瞄见他宽肩,往下就是他护腰革带绑缚的腰,她暗暗抿唇转开眼,不想又重新回忆起那个梦。

  山宗看她眼光浮动,不知在想什么,料想未申五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话,拨着手中的刀鞘说:“他以后没那个胆子了。”

  神容仍有不忿,轻轻哼了一声,转头看着别处,随即才发现前方层层树影中,显露了蜿蜒石墙。

  “这里可以上关城?”

  山宗朝那头看了一眼:“嗯。”

  当日他正是从这里冲下来,直奔溪水,抽刀拦了她往望蓟山的去路。

  回想起这个,他便看了眼神容。

  大概他那一刀不掷过去,没后面那些事,她可能不会这般与他针锋相对。

  神容已往那里去了,穿过树影就看到了往上的一道上行石阶。

  她回头问:“能上去?”

  山宗提刀过来:“你要上去干什么?”

  “随便看看。”她提了衣摆,往上走。

  山宗只好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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