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夫命 第71章

作者:南岛樱桃 标签: 爽文 种田 古代言情

  卫成摇头:“御前的事,晚生不敢私下议论。”

  这么说是没错,其他人难免觉得扫兴,他们相继散去,又有侍读学士来告诉他说到御前的差事规矩上是排着班轮流去,没排到就老老实实在翰林院待着。

  卫成欣然接受,在他看来熬三年升个侍读还差不多,这么快就当上六品官真是想也不敢想。

  后来回家路上卫成心里还火热,他想过的,想过以后要给娘和媳妇请诰命,却没料到这天来得如此之早。对高门大户来说六品安人兴许拿不出手,娘肯定很高兴,娘是六品诰命,回老家去松阳县令还得反过来给她行礼,县令是七品官。

  他瞎想着,稀里糊涂就走到家门口了,这时候吴氏刚送走最后一批来道贺的邻居,都还没来得及关上院门。

  卫成跨过门槛进去,问他娘门关吗?还是有人要来?

  吴氏听到这声儿抬头一看:“三郎回来了!”

  吴氏脸都要笑烂了,快步迎到儿子面前,拉着他说:“儿子诶!好儿子!娘就知道你会有大出息,这不,就连诰命都给娘挣回来了!我啊……也有品级了,我六品,皇上还给我发了衣裳,以后有机会穿回老家乡下去溜溜别人得多羡慕我!我这命咋就那么好呢?都是乡下人,别人还在喂猪喂鸡,我都当上诰命了……”

  老太太真是太高兴了,说起来没完没了,就这话卫父一下午听了好多遍,耳朵都快起干茧了。

  他插了句嘴,说:“你不也喂鸡?”

  吴婆子回头瞪他一眼:“你闭嘴,别扫我兴。”

  “三郎诶,儿子诶,娘真是享了你的福了。”

  卫父端起茶盅咕咚喝了一口,瞅着乐了半天的傻婆娘说:“安人您做饭去,让儿子进屋去同他媳妇儿说说话。”

  “对对对!我饭还没弄好,我灶上忙去,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再说,三郎你进屋陪陪蜜娘。”

  二老你一句我一句,卫成都没寻着插嘴的机会就被推进姜蜜坐月子那屋去了。他进去就看见媳妇儿靠坐在床头,腿上放着一套六品诰命服饰,她低头看着。余光扫到门口阴影晃了一下,姜蜜抬头,顿时笑开:“相公。”

  姜蜜想把诰命衣裳挪开,下地去招呼他,被卫成拦住。

  卫成坐到床沿边,问高兴不?

  “高兴,赏赐发到咱家的时候我在屋里听见那太监吊着嗓子同爹娘说话,说皇上给我和娘封了六品诰命,还赏了金银绸缎这些,我都不敢信。亲眼看到这个才相信是真的,我命好嫁对人,都从村妇变成命妇了。”

  卫成边笑边摇头。

  姜蜜没看懂,卫成说:“诰命不是我去请的,是蜜娘你自个儿挣的。”

  “我?我老老实实待屋里头,除了给宣宝喂奶啥也没干呀。”

  “舞弊案刚刚爆发出来的时候,我不是不愿意相信吗?不光是我,但凡了解陆大人的都不肯信,总觉得太荒谬了,他何至于?那天吃饭我说起来,蜜娘你也说了几句,记得吗?你说落第举人拼着命不要告到皇上跟前不大可能是诬陷,这事陆大人没做,兴许他身边人做了,还说朝廷应该琢磨看看,给了主考官那么大权力就不该给他太多自由。”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是因为做过梦,梦里陆大人的确出事了,对姜蜜来说已经不用等三法司的结果,左右是在自家人面前她就顺着分析了几句。

  “这和赠封诰命有什么关系?”

  “我说过,因为舞弊案皇上近来脾气暴躁,跟前伺候的被发落了好几个,原先御前行走的差事大家伙儿是抢着去,最近反过来了,他们谁也不愿意去就推到我头上。我今儿个到御前去伺候,皇上提到舞弊案,让我谈谈想法。我哪好去评价陆大人?就硬着头皮搬出我夫妻闲聊那段,请皇上随意听听。皇上觉得你那主意不错,想起我已经是六品官,才提出赠封诰命。平常封诰命哪里会赏这么多?那是奖赏你想出那么个好办法,帮了朝廷大忙。”

  姜蜜抬手叫停:“等等,你让我想想。”

  姜蜜捧着脑袋在琢磨自己到底出的啥主意……等她想起来,她惊呆了。

  突然感觉嘴唇有点发干,她舔了舔,说:“我记得我说的是晚点宣布主考官,定了就把他关起来,后面那些事都在监督下做,等复审完排名定了再放他回家,皇上觉得不错???”

  卫成点头:“是啊,皇上觉得不错。”

  姜蜜往后一靠,缓了好一会儿才哭笑不得说:“我胡说的啊,这不是自家人闲聊吗?你咋还学给皇上听了?我一个乡下来的书都没正经读过认的字还没咱家四岁儿子多,我这话咋能入皇上的耳?”

  卫成本来没笑,让她给逗笑了。

  “我这心里都发虚,你还笑!”

  卫成捏着她的手,大热天的竟有些冰凉,看来是吓着了。他捏了捏,说:“蜜娘你把自己看得太轻了,皇上都说我夫人有急智,不输儿郎。你想想看,大臣们深思熟虑都不一定能想出更好的法子,你能顺口说成这样,可不厉害?这诰命就是你自个儿挣回来的。”

  姜蜜刚才心跳都加速了,才缓下来。

  她轻轻捶了卫成一下:“你吓死我了,怎么能把我那些粗话说给皇上听呢?”

  “我觉得我夫人说得好,迫不及待想给皇上分享一下,你看皇上不就采纳了?借这次舞弊案会试要改,陆大人受夫人拖累的确可惜,促使制度完善算是造福了广大学子,这番折腾总算还有意义。”

  ……

  姜蜜不方便出屋,晚食她在屋里用的,卫成带着砚台跟爹娘吃的,吃饭的时候他把赠封诰命的前因后果同爹娘讲了。卫父平常不多言语,难得说了一句:“你这辈子做得最对就是没听你娘瞎指挥坚持要娶了姜氏回来,姜氏人通透福气也大。”

  卫父说完就让吴婆子踩了一脚:“说啥呢?老头子我告诉你,你这是在挑拨我跟三郎还有蜜娘之间的感情!我当时不也是为儿子考虑吗?是,没错,一开始我是不太满意,娶媳妇儿谁乐意挑后娘养的?我不是对她有看法,我是对她那个出身……三郎坚持要娶我不也随了他吗?媳妇儿进门之后我做得不差?我这婆婆当得,有得挑剔?”

  看当娘的急上了,卫成赶紧舀了半碗汤递过去,让喝一口。

  “爹说个促狭话您怎么还当真呢?蜜娘不止一次跟我说娘待她好,不像婆婆对媳妇,亲母女也就这样。”

  吴婆子喝了口汤,又听到这话,才高兴了:“这还像话!不过蜜娘是真好啊,前头两个加起来都抵不上她,她是咱家的福星。”

  大人说话的时候砚台一直在吃,闷头吃,不停吃。

  这会儿差不多吃饱了,他抬手抹去一嘴油,点头说:“奶说得对!我娘好!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

  吴婆子瞅他一眼,问:“那我呢?”

  砚台琢磨了琢磨,讨好道:“奶是天底下最好的奶!

  

  ☆、089

  砚台这么一吭声, 吴氏又想起他替媳妇儿领赏以及打赏太监那出,就当笑话说给卫成听了。

  卫成听完都忘了动筷子, 好一会儿才扭头看他:“你怎么知道银子放哪儿?”

  “奶天天拿,我看见了。”

  “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许再拿。”

  砚台不理他。

  卫成转过身认真重复了一遍, 说以后家里人忘了给辛苦钱就提醒一声, 不准擅自去拿,问他听明白没有。

  砚台瘪瘪嘴:“你干嘛呀?”

  “我教你做人的道理, 别人的钱别人没同意你就不准拿,偷拿那叫做贼, 贼遭人恨,被逮住打死了都没人可怜。”

  看儿子这么严肃,吴氏还说砚台他当面拿的,不是偷。

  “以前没教过他这个,都没想到要教这个。今天遇上这事儿就同他说明白,我不说明白,他以后犯了错后悔起来不得怪我这个当爹的?三字经里都说,生了孩子却只给口饭吃不好好教养, 是当爹的过错。”

  卫成这么说, 吴氏就不争了,转而去看砚台。

  砚台满四岁了,比两岁那会儿还要聪明很多,许多道理都听得懂。他是不高兴挨训,还是扭头对吴婆子说:“不问自取是贼, 我不该自己去拿奶藏的钱,我错了。”

  “好好好,这事过去了,砚台听懂了,老三你也别再说了。”

  卫父看了半天,感叹说这样是对的,什么道理都要教他,让他知道是非对错。“从前在乡下随意些没什么,反正都不讲究,我们地里刨食的有些一辈子见不到个官,想犯大错不容易。现在搬到京城住着,我听邻里街坊说着地方最不缺有权有势人,兴许哪句话没说好就得罪了谁,这院子里没外人,咱们在家随意些没什么,出去一定得仔细。”

  吴氏纳罕:“你今儿个话倒是多。”

  “说到这儿了,我谈两句。”卫父看向卫成,问他升官之后同僚是啥反应?会不会嫉妒?如今在衙门日子好过吗?

  实话是得过且过日子就好过,只要想往高出去,无形之中就和同僚形成竞争,那就不会有多好过。卫成觉得他一天下来最轻松就是在家里,出去之后能不开口经常都不开口,说句话总要反复斟酌。

  不过这些没必要告诉双亲。

  卫成笑了笑说:“翰林院是清贵地方,里面都是进士出身的读书人,大家志同道合聚在一处,能不痛快?”

  砚台刚才还不高兴,这会儿又不计较了,卫成一开口他就扭头看过去,待卫成说完还点评了一句:“……虚伪。”

  问他怎么虚伪。

  他想了想说:“你就是说假话骗阿爷阿奶,同一个想法的人凑一起能痛快?我想吃蛋,你也想吃蛋,奶只煮了一颗蛋,给谁吃?鸡蛋还能一分两半,你官帽能劈成两半?你不是骗人?”

  卫成包括二老都震惊了。

  吴婆子想想是这个道理,她先看了震惊之余还有点心虚的三儿子,问砚台:“这些谁教你的?”

  “我自己想的。”

  “你咋能想到这些?”

  “可能我聪明,不像我爹四岁还在乡下玩泥巴。”

  卫成:……

  这下轮到吴婆子心虚了,吴婆子假咳一声,反问道:“老三你儿子说对了呗?翰林院是不是挺不好混?其他人针对你不?”

  卫成这才说了句实话:“哪个衙门都不好待。我还好,我在翰林院时间不算长,已经在皇上跟前露过脸。这回会试改革要是能成,就算别人不知道主意是咱家出的,皇上心里有谱,以后有我冒头的机会。”

  这话真说对了。

  早先乾元帝就觉得卫成这人培养一下能当大用,这不刚选成侍读就为他分忧解难了?乾元帝越发觉得自己眼光好,上届会试卫成排一百九十多好像,他应殿试的时候乾元帝立刻就发现这人不简单,觉得他会试排名低了,煞费苦心点了二榜进士把人安排进翰林院,现在看看,当时没看走眼!是个人才!

  因是自己提拔上来的人,乾元帝看卫成是横竖都满意,觉得他哪方面都好。

  后来这天,翰林院上下看卫成菜鸟进宫都没吃排头,觉得皇上心情可能转好了,就不再推脱正常排班。派出去的翰林官姓胡,看来的是他皇帝就不是很有兴致,和昨天一样的问题也问了一遍。对比卫成,胡翰林句句都像废话,听起来说了不少,就没句有用的。

  乾元帝耐着性子问他会试这个制度怎么样?

  胡翰林偷瞄了皇上两眼,又擦了把虚汗,说闹出舞弊案是陆文远作为主考官不谨慎治家不严,与制度无关。

  “哦?你觉得无关?”

  皇上这语气好像对这回答不满意啊,胡翰林立刻改口说:“可能多少也有点关系。”

  “哦?现在制度有问题了,说说看有什么问题。”

  “这、这实在……”

  这天还不算很热,胡翰林后背全汗湿了,额头上也都是虚汗,他站在皇帝面前回话,却感觉两腿发软头晕目眩连呼吸都提不上,终于他晕过去了。

  “把人抬出去,告诉翰林院,他以后不用来了。”

  别说对卫成天然欣赏的乾元帝,就连太监总管都觉得今天派来这个比昨个儿到御前伺候的卫侍读差太多。人家卫侍读看着多从容淡定?那个不卑不亢的姿态,不高不低的声音,不疾不徐的语速,恰到好处的建议……他是句句话都说到皇上心坎上。也难怪皇上欣赏他,这么对比起来差距真够大的。

  太监总管眼神示意底下的行动,赶紧把人抬出去,问皇上要不要再召个人来。

  “兴致都让他败光了。”

  哦,那是不用。

  御前伺候的小太监把胡翰林抬出门去,招来侍卫,让侍卫“送”他回翰林院,并告诉掌院,说他在御前失仪,以后别派过来了。

  看胡翰林这幅惨状,同僚都庆幸今儿个去的不是自己,又好奇他到底遇上什么事才会晕在宫中。等他醒来,就有人第一时间问他,胡翰林起先还没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待意识回笼,他一脸绝望觉得天都塌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就触怒了皇上被侍卫抬出宫来?”

  “别晕,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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