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夫命 第87章

作者:南岛樱桃 标签: 爽文 种田 古代言情

  将既得情报整合起来, 还是没有一个十分清晰的指向, 卫成也没花心思去猜, 靠猜不如靠等, 这种时候得看谁先按耐不住。

  说起来, 最近朝堂上波澜也不小。国丈那边意识到他要忍耐, 不能再草率行事,可忍字头上就是一把刀,这个字儿从嘴里吐出来容易,做起来难。凡事讲究个一鼓作气, 不动也罢,既然动了, 那就一定要达成目的。皇帝不会因为国丈这些退让就高抬贵手放过他, 朝堂上动作频频, 乾元十三年开始这几个月对国丈一党很不友好。

  皇帝要收缴那一党拿在手中的权力,他们会自觉自愿交出?

  当然不会。

  这些人频频登门求助国丈,问他如何是好。

  国丈从除夕过后,这么长时间没睡过一场安稳觉,这一党人全都指望他,他心里装的事太多三餐都没胃口,吃不好睡不好身体就垮得厉害。国丈的岁数和卫老头差不多,都是知天命之年,他哪里熬得住?尤其近段时间皇上动作频频,他招架起来十分吃力,一个没扛住就生了大病。

  最气的是皇帝听说之后立刻安排左右院判同时登门为他诊脉,说无论如何都得治好,又说自己往常仰赖国丈太多,都忘了他已年逾五旬,也到含饴弄孙的岁数。还说幸好国丈察觉到自己身体不好主动辞官,休息一两个月身体都像这么糟糕,要是不休息那还得了?

  这话差点气死皇后娘家人。

  别看国丈这岁数,头年他还硬朗得很,太子出事以前他气色极好,出事之后也不过略显疲态。才短短数月,左右院判一看见他竟险些没认出来。尤其国丈人在病中,瞧着一副老态龙钟风烛残年之相,和头年的他压根不像是一个人。一把脉身体亏得厉害,他不是哪里不好,是说不出哪里好,非得好生调养个一年半载,这么忧虑操劳下去,恐怕短寿。

  院判大人也到皇上跟前回了话。

  皇上怎么说的?

  他说既如此就同国丈说明白,让他不必牵挂朝廷上的事,含饴弄孙安享晚年吧。

  这个口气,这个说法。

  还有什么不明白?

  “是,微臣明白了。”

  太医院那边把话说得很清楚,想长寿须得静养,以后大小事都别操心,学那闲云野鹤就对了。还告诉他夫人,说要是做不到,还像之前那样事事牵挂日日劳心,那就算补着身体也难说还有几年。这天底下有许多不公平,却有一点是公平的,身体都得你自己爱惜,不爱惜命就只有那么长,哪个神医来了也救不了。

  太医留下话,并且开了方子,同国丈家里说清楚该怎么煎药怎么服,又给说了几项注意,说明白就要走。

  他在的时候府里那些人还硬撑着,外人一走,女眷哭成一片。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儿子还不到能独当一面,要他不操心怎么行?可要是继续操劳,照太医的说法就没几年好活。这两条路通的都是悬崖,顶梁柱倒下了,前面可不就只剩下绝路吗?

  这事本来没人同皇后说,皇后看出来皇帝还在意兴庆,听说去撷芳殿次数不少,想着她要翻身还是得把兴庆哄回来。这么计划着,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听说她娘递了牌子进宫来。甫一见面,她娘就开始抹眼泪,皇后赶紧坐过去,问怎么了?又出什么事?

  “老爷他……”

  “父亲怎么?别哭了,有事说事。”

  “老爷他病倒了,太医说以后再不能操劳,不好生调养恐怕时日无多,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啊?”家里想着皇后人在宫中,知道的总比他们要多,看的风向也明白,想问问她怎么说。

  皇后一听傻眼了。

  “您说父亲病重?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没人知会本宫?”

  她娘没答话,边抹眼泪边说:“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背运,头年太子出了意外,老爷就受很大打击,那段时间都没休息好,不停在商议对策。后来就是除夕当晚,他们逼得老爷辞官。都辞了官那些人还不放过他,还上了个狗屁的折子状告咱家。因为那折子,旁支许多人受刑,他们不怪上折子的,偏来怪嫡支护不住人。府上不安生,朝廷上也有人咄咄相逼,最近一个月老爷没有一夜睡得安稳,躺下不多会儿就醒,醒了就去书房熬着。睡不好,吃得也不好,每天还有人上门来找他,让他拿主意,他最近时常头晕,我说去请大夫他还不准,生怕别人知道他不好了。现在太医说要活命就不能操心,要操心命就不长,可怎么办?”

  皇后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看着是木的。

  过好一会儿才听她说:“怎么办?听太医的,不然还能怎么办?”

  “老爷不管事,你哥哥他顶得起吗?”

  “他迟早要当家,他必须顶起来。”皇后现在很怕她爹没了,她爹没了全家守孝。皇后是皇族中人,她是不用,但也没听过亲爹没了继续侍寝的。

  皇后再三叮嘱,说她爹要是管不住自己,以后有人登门就别知会他,直接让哥哥去见。不管怎么说,府上绝不能再传噩耗。她娘答应了,回去还跟儿子商量了一下,做儿子的在老子那头受过太多教训,谁不想自己当家?就这样,国丈被迫清闲下来,他儿子成了府上新的顶梁柱,这顶梁柱还是嫩了一点,根本斗不过皇帝。

  满朝文武都看出后族迟早完蛋,被派出去的金环尚不知情,她被派来卫家的时候国丈还没病倒,病倒是在那之后。

  金环咬紧牙关在适应卫家的生活,为了能留下来,为了翻身,她每天都在搓搓搓洗洗洗刷刷刷。

  生活嘛,总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意外,金环刚来的时候差点崩溃,看这一家子都觉得面目可憎,来了卫家就跟堕入魔窟一样。让吴婆子教训多了,她慢慢寻摸出来,这家老太太就是个眼界低得可怕的乡下婆子,她竟然不是故意在折腾人,是当真认为丫鬟就该做这些。

  金环本来指望卫翰林救她,她心想在御前走动的翰林官总该明白奴才也分三六九等。

  这么想着,她也来了出以退为进,寻着个机会同卫成说自己以前不做这些,是贴身伺候的丫鬟,伺候更衣叠被梳头上妆那种,说老太太/安排的活她以前没做过,做得不好让老爷不要怪罪,又说她没偷懒,会好好学。

  要是皇帝在这儿当场就能鉴婊。

  按说丫鬟是太太管的,这话该同太太说,平白无故找上府上老爷,那不是想让老爷知道你可怜你委屈,让他为你做主给你重新换个活?

  金环说完当真楚楚可怜看着卫成。

  卫成一贯都是不疾不徐的,语气总很温和,这会儿也是,他想了想说:“前几日我同季大人说了,说不敢糟蹋他府上体面丫鬟,请他把人带回去。季大人不肯,说当丫鬟的就该听主子安排,再难的事主子吩咐下来就得办妥,还说不听话的奴才送回去他也不会留。”

  金环听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卫成还笑了笑:“我家底薄,不养废人,你若适应不了我还得愁上一愁,愿意学就很好。”

  就是这段简短的对话让金环死了心,她回不去,回不去不说这家子没一个正常人,她的惨状竟然没激起任何人的同情心。她哪怕不很漂亮,至少性情柔顺,身段也好,人还年轻。这家太太都二十多,生了两个儿子,怎么同她这个没破身的黄花闺女比?偏偏老爷眼瞎,除了太太仿佛看不进别人。

  回不去也换不了活,当不上官家妾室,只能继续做力气活。

  算起来她在卫家时日还不长,感觉胳膊粗了,手粗了,脸上皮肤也粗了,看着哪里还有当初的水灵?

  她每天都在干力气活,干完回屋躺下就想到当初。当初好吃好穿不累人,心里还觉得不够,不想当奴才想当主子。现在她满心羡慕被退回去的银环,恨不得和银环换一换。

  她在心里嫌苦嫌累的时候翠姑还过来了一趟。

  丢了给卫家洗衣裳包括搓屎尿布的活之后,她家里拮据不少。想找个类似的活很不容易。搓点屎尿布多轻松?搓完晾起来就能拿钱走人,老太太给得不少,人又不像别家诰命爱摆威风。

  这么好的活偏偏就让人抢了,这阵子翠姑在心里骂了金环不知道多少回。她特地过来就是想看新来的做得咋样,过来一看,就忍不住了:“看她这样就不是能干活的,老太太您还是请我,我比她麻利多了,洗得也干净。”

  吴婆子伸手把翠姑拉到旁边去,说:“你当我想要她?这是官场上的人给老三送的,人家官大,送她来的时候说得又中听,我能不收?”

  “那我是不是不能再回来做事了?您不准备请我了?”

  “你也别急,再看看,她哪天惹着我我提脚把人卖了,到时候还让你来洗。”

  这话听着还舒坦,翠姑笑了一下,出去了。

  又说吴婆子虽然是把人拉到旁边去说的,她声音没收多少,金环听了个正着,手一抖差点把盆子捣翻。这一整天她心里就想了一件事,天底下怎么能有这么坏的人?

  真巧,吴婆子也琢磨着这丫鬟长得端端正正的,偏没安好心,糟蹋一副善人长相。

  ☆、第111章 111

  之前忙着添亩, 后来忙着过年,过完年家里又来了个糟心丫鬟, 让吴婆子本来平平淡淡的生活一下猛的精彩起来。好处也有,她最近没再提过老家那头,想也想不起卫大卫二。

  有些东西,你日日盼着它不来, 你不想了它送上门来了。

  二月尾,冯掌柜熟门熟路过来,在门口就见着蹲胡同里跟人说话的卫老头, 招呼了一声。卫老头起先还没想到, 看他摸出封信才精神起来。

  “这是刚才送来铺子里的, 我看上头写着转交给您家, 就拿过来了。”

  “麻烦你, 进去喝口热茶?”

  “还是不了, 也不是我自个儿的铺子, 还得去给东家守着, 不好出来太久。”冯掌柜心里门清,这会儿卫成人在衙门里,进去也说不上话,他没多耽搁转身走了。看他出了胡同卫老头才转身进院子去, 进去就看见好奇望过来的砚台。

  “站这儿干啥?”

  砚台看着他爷拿在手里的信,恍然大悟:“我听到爷在跟人说话, 是冯掌柜吗?”

  “你得叫冯老叔。”

  “我上次像那么叫了, 他说担不起。”

  “那是客气话, 你还真改口啊?”

  砚台这会儿脑子还比较直,否则也不会回回被他爹套路。基本上除了一听就很假的假话,你说什么他都肯听,含蓄委婉以退为进包括客套话他还不是很懂,你解释之后他听懂了,听懂之后觉得大人真麻烦。

  卫老头更正过后,他点点头表示记住了,问:“爷你拿的是老家的信?”

  “你咋知道?”

  “过年的时候听奶说了好多回,这几天没说了。”砚台说着跑去灶屋,扒着门方喊正在监工的吴婆子,“奶啊,老家来信了。”

  吴婆子看了金环一眼,让她接着干活,自个儿出了灶屋,出来一看老头子手里当真拿了封信,她就问了一句,问是不是老大老二写的?

  “冯掌柜只说是给咱家的,我也不清楚。”

  这时姜蜜从屋里出来,边走边说:“信封上写字儿了吗?爹给我看看?”如今卫成主要是教砚台读书,他们学习的时间姜蜜多半在陪宣宝,等到第二天砚台复习的时候,姜蜜在他旁边看,像这样学会了不少字。想想砚台读书也有两三年时间,很多常用字包括自家这些人的名字他们都会认了,要看信可能看不全,连猜带蒙总能知道是谁送来的。

  卫父把信递到姜蜜手上,姜蜜接过来,扫了一眼,信封上只写了交给谁,没注明是谁送的。

  她看着皱了皱眉,砚台着急了:“娘看不明白?给我看看?我会的字儿多,我来认。”

  姜蜜就在他旁边蹲下,给他认。

  砚台一看:“没写呀,只说让冯老叔转交咱家,也没说是谁送的,拆开看看吗?”

  “别拆了,放那儿等你爹回来再说,左右你俩都认不全,到时候还得听三郎读信。”

  “我说学快点,每天多认些字,我爹他不肯教,他肯教我就认得全。”

  姜蜜从他手里拿过信,递给婆婆,这才回头对砚台说:“轻松不了多久了。等你再大一些,每天要学很多东西,到时候就该跟娘抱怨做学问苦。”

  “我不会。”

  “是吗?”

  看姜蜜不信,砚台还急了,说不会一定不会:“我喜欢读书。”

  说到这儿卫老头咧嘴笑了:“倒是比你爹强。你爹就不是因为喜欢读书才读的,他听人说科举才能出人头地,不想困在乡下那一亩三分地上才用了心思。”

  “什么听人说?还不是我安排人吓唬他的,不然他那会儿活泼好动的咋坐得住?”

  “是,是你找人去吓唬的,你还吓唬了老大老二结果屁用没有。”

  “他俩笨呗。”

  ……

  卫成还不知道他又被亲爹亲娘揭了短,二老在回忆过去,砚台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听完还意犹未尽呢。晚上回来,砚台难得那么热情,拽着他就要往厅里去,边走边喊说爹回来了,信呢?

  “什么信?”

  “白天收到的,奶说等你回来拆。”

  “老家那头送来的?”

  “别问我,不知道。”

  也不用问,几句话的功夫爷俩进屋了,那封信就搁在桌上,卫成迈过门槛进去就看见了,他挪了个坐墩过来,伸手要拆。拆信的时候家里人陆续过来,姜蜜都听到动静把宣宝抱过来了。吴婆子慢一点,她催着金环泡了碗茶,端着茶来的。

  卫成先大概扫了一眼,看所有人都盯着他,才说:“信是大哥二哥托人写的,爹娘都坐下吧,我从头读。”

  他喝了口茶,把这封信读了一遍,开头说去年就要送信来的,去澧县的时候郭进士早已离家,也没听说周边还有其他人要赶考,信就没送出去。说错过了爹娘的五十整寿深感不孝,求二老谅解,说他们在乡下生活艰辛,要递封信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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