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夫命 第91章

作者:南岛樱桃 标签: 爽文 种田 古代言情

  这就怪了。

  他刚才说京里起了波澜,又说郭进士送来的书信丢了,这么多糟心事堆着怎么还乐得起来?

  姜蜜想了想,让砚台看着点儿弟弟,自己拉着卫成的手腕把人带出来,看边上没别人了才道:“你有事瞒着没说?”

  卫成眼神鼓励她接着说。

  姜蜜又问:“和金环有关吗?我刚才就感觉她反应太大,打碎个茶碗用得着哭?相公你知道她在哭什么?又怎么会晕过去?”

  卫成说,她在害怕。

  姜蜜正想问她怕什么呢?就听见男人说:“她怕国丈怪罪。金环是国丈借季大人之手送来的,来给我找麻烦,顺便打探情报。上次大哥二哥送来的信我拿到之后就读了,后来郭进士那封我没读,私下拆开看的,她以为是密信,偷到手送了出去交给国丈,有些细节就不说了,总之国丈被那封信气到中风。金环听说之后能不害怕?加上她又从我这里听说那封信只是普通的往来信件,会吓晕也在意料之中。”

  “等等,我脑子快转不过来了,你让我想想。”姜蜜左右踱了两步,猛地想起那一天男人说最近可能会做梦,让她注意一下,应该就是那时候下的套吧?“你刚才是故意说给她听的?料到她会失态?并且娘会借此把人送回季家?是这样吗?”

  卫成冲她笑了笑:“差不多吧,蜜娘你想想看国丈现在得憋着多大火?不送金环回去,咱就得当他的出气筒,人气疯了什么干不出来?”

  ☆、第116章 116

  吴婆子一进家门就听见姜蜜问她:“娘这么快?”

  “天都黑了我还跟他磨磨叽叽?我过去把门拍开, 喊了那家管事的出来,两句话说完把人扔给他转身就走。”三月里白天有太阳,是不冷,入了夜还是有些凉意,吴婆子一去一来灌了不少冷风,在季家门口又说了许多话, 这会儿嘴里发干,看了一眼院子里头,问,“地上都收拾干净了?”

  “我做事娘还不放心?”

  “砚台跟宣宝呢?”

  “大的在书房里闹他爹, 小的睡了。”

  吴婆子准备往屋里去,走了两步, 冲姜蜜说:“媳妇儿你给我端碗水来, 我口干。”

  姜蜜点点头去了, 把水送到婆婆跟前, 想起来提了一句卖身契, 问还回去没有?吴婆子一拍脑门:“我给她气得!都忘了!没事儿,明儿一早我再过去一趟, 走过一回那地方我都认熟了,费不了啥事儿。”

  吴婆子还在说, 她可算把人退回去了,明天还了卖身契再去跟翠姑说说, 让翠姑回来干活:“我当初真是让猪油蒙了心才信了那家的鬼话, 说她是伺候更衣叠被梳头上妆端茶倒水捏肩捶背的, 端个茶走平地上也能摔,这样的丫鬟咋没气死季家太太?”

  早先听到这话姜蜜没准还挺认同,现在她知道金环是让相公吓着了,就没好意思符合婆婆的话。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给透个风声,想想算了,人都退回去了也不是非得要知道那么多,过日子得向前看。

  婆媳两个说了会儿话,姜蜜又去了趟灶屋,回头端着兑好的热水来,她上西厢房那边牵了砚台,盯着他洗干净睡下。等砚台睡了,二老收拾一番也去睡了。姜蜜才借着油灯的亮光收拾了一下屋里,把圆桌擦了一遍,将坐墩摆好,这才把油灯端回东厢房去。

  等卫成的时候姜蜜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季翰林送人来的时候谁都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收尾。她自己最先也是心惊肉跳的,心下总不安宁,现在知道了,京城这边的行事作风和老家那头不同。

  在老家那头,天高皇帝远朝廷管不着地方官只手通天,本地富商只要和官老爷勾结起来就没有不敢做的事情,惹着他甚至敢直接带人上你家去,打伤你砸烂你的东西还告不着。

  京城不同,哪怕权势通天也得讲个规矩,直接上门来喊打喊杀的也就是没活路了抱着必死的心想拖人垫背。

  相公说金环是国丈送来的,国丈这都中风了,哪怕这样他没个说法明里也动不了卫成。

  姜蜜觉得,要是她算计不成给人反将一军坑成这样,没十天半个月估摸走不出来,是该难受一阵子。

  卫成回房的时候就看见媳妇儿在走神,问想什么呢,她摇摇头:“没事做瞎想来着,相公你过来,坐下我们说说话。”

  卫成带上门走到姜蜜身边,挨她坐下:“想说什么?”

  “我在想,金环这么回去会不会没活路了?”

  “你心软了?心疼她吗?”

  这个话,姜蜜听着有点耳熟,她忽然想起金环刚来的时候,相公说她原先是做贴身丫鬟的自然做不来这些粗活,还让她回去,那时姜蜜也像这样问了一句。

  「你心疼她?」

  想到这里,姜蜜把整张脸都捂起来了,她感觉自己好像没长脑子,事情都落幕了也没察觉到男人在背后那些动作。当时真疯了才会觉得他心软,他要是知道心软,能把人利用到这个地步?

  卫成好笑的看着姜蜜,看她捂着脸不知道在干嘛,过一会儿又把手放下来,随后轻轻的叹了口气:“我真怕你哪天看不上我这糟糠之妻了……”

  刚才还笑呢,这下卫成笑不出来了:“一定不会有那一天。”

  看男人眼底清澈,神情专注,姜蜜偎依上去,说:“咱们成亲有六七年了,相公你变了很多。头一回见你的时候哪怕和其他人不大一样,实际也就是空有抱负却不得志的农家书生,那时候你连承诺也没给过我,我知道你怕说出来却做不到,当时咱们想的就是柴米油盐,怎么把日子过顺了……现在完全不同了,让老家乡下的亲戚们见着你恐怕都不敢上前来相认。你见的世面太大,走得太快,有时候真怕自己跟不上落得太远。”

  “不用跟,我牵你走。”

  看她情绪还是不高,卫成说:“其实不是只有你会担心,我也会。”

  这话使姜蜜茫然,她不明白。

  “以前听很多人说我心软,说我人太好会吃亏,我从来由他们说,没想去纠正。别人这么想挺好,对我而言有益无害。我唯独只怕蜜娘你也真心实意这么觉得,我自己知道我不是那样,担心有天你看出来我表里不一,很怕你对我失望。”

  姜蜜觉得她好像在听天书,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没觉得你好欺负过……”

  该怎么说呢?

  要真是那么简单的人,怎么就秀才举人进士一气呵成,最后还进了翰林院?做那些梦只是帮他避了些祸,学问他是做的,得皇上赏识靠的是他自己。

  从以前到现在没少过想欺负他的人,仔细想想他好像没吃过什么亏。

  包括同砚台相处,男人都能占得上风,没让儿子坑过。

  ……

  稍微一琢磨就该知道他配得起砚台爹这个头衔,肚子里的坏水儿恐怕没少过。

  前些时候男人劝金环回去,是给她指了条活路,她当时回去兴许也不是好事,但不会比现在糟糕。

  听了男人几句肺腑之言姜蜜感觉心里踏实一些,洗漱过后躺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第二天卫成照样上下衙门,吴婆子也像她计划好的那样,大清早去了趟季家。

  她昨晚闹那一出搞得人整夜不安宁,府上太太跟老爷吵了嘴,太太逼问这丫鬟是怎么回事?她何时给卫家送的?她本人竟然毫不知情。

  季翰林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心里责怪卫成他娘不懂规矩,官场上送人是家常便饭,甭管侍妾或者丫鬟,哪怕不合心意也没有退回去的。她这么一折腾,满京城都得看季家笑话。

  太太说了好几句,季翰林却不吭声,太太就拿手帕抹起眼泪来。

  “你别哭了,哭得我心烦,这事本来就够烦人了。”

  “季长庚你怎么有脸怪我?人是你挑的,你打着我的名号送出去,坏了我的名声!”

  “事情已经发生了,哭也没用。”

  “是啊,赶明我就成京城里的大笑话了,哭也逃不过这一劫。都是你,送什么不好非要送人,送人也不从府里挑两个稳当的。还说卫家老太太不懂事,你今天才知道她不懂事?忘了头年是怎么看严彧笑话的?”

  这家太太和老爷闹了半夜,老爷心里憋屈,有些事偏偏不敢挑明说。这晚他压根没睡着觉,琢磨着得想个法子偷偷把人给国丈送回去,让丫鬟自己去给国丈交代。

  还没来得及,吴婆子又来了。

  昨个儿她来一趟,结实吓着不少人,今儿个大清早的又来,门房打着哈欠将门打开,看清楚外头站的是谁他心里一下就慌了,大清早见着这倒霉老太太够不吉利。他心里阵阵发慌,正要给五品宜人见礼,只见宜人摸出张纸来:“把这个拿给你们家太太。”

  她说完又要走,门房一看,这不是卖身契吗?

  原是送卖身契来的?

  早说啊,吓死人了。

  清早这出没几个人撞见,昨晚那出却已经传开了。可能像吴婆子这种诰命加身的泼妇比较少,说的人稀奇,听的人也稀奇,像这么一传十十传百,不出两日,京城里当官的都知道季翰林丢了大脸,翰林院同僚看他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备受关注的还有卫成,甚至有人委婉的提到,让他是不是说说他娘。

  卫成听罢,满是惊讶。

  “只听说当娘的教训儿子,哪有儿子反过来管着娘的?”

  “你不怕她拖累你?”

  “娘只会助我,怎会拖累我?皇上也说我娘疼我至深,要没有我娘,哪有今天的卫成?”

  同僚:……

  你娘是疼你,别人可就造孽了。

  斯文人就怕遇到这种浑的,她扯歪理比你说正理厉害,吵起来只会气死你。就像送丫鬟这事,换一家哪怕用着不称手也不会亲自上门去退货,随便安排点儿事情给她做着,当闲人养着呗,何必闹成这样?这不是得罪人?

  也不知道卫家这老太太怎么想的,她一个闹得人全家下不来台。卫成也怪,他竟然真心实意觉得他娘好,没感觉有任何不对。

  换个人遇上这种娘早跳脚了,逼也得逼着她学规矩,学不好能放出来丢人?

  卫成反正丁点也不受影响,该干嘛还是干嘛。

  他觉得挺好。

  他娘是奶奶辈儿的,在乡下好几十年,习惯和性情早养成了,做儿子的要是明着提出来说那样不好她兴许真会咬牙逼自己改。可要让一个人别做她自己这太难受了,住在京城就得变个人的话,她真不如回乡下待着。卫成没觉得乡下出身丢人,也没觉得有个乡下作风的亲娘会怎么碍着他,当官是看本事又不是看娘,娘就这样她自己痛快,别人看出她不好招惹还能少许多麻烦。

  像这次,季翰林丢了天大的脸,以后绝不会给卫家送人。

  他不会送,其他人估摸也不敢了。

  看看金环,她是大管事亲自领去卫家的,领过去的时候嫩生生一人,虽然说模样不算出挑,她身段好,皮肤细嫩,人看着水灵。

  这么个姑娘在卫家待了一段时间,送回来大管事差点没认出。怎么都看不出她曾经是做体面丫鬟的,从头到脚都写着绝望,双手粗糙了不少,一问就哭。

  她起先一句话也不说,就只是抹眼泪,后来终于有了倾诉的欲/望,边吸鼻涕边说:“鸡不叫我就得起床来烧热水,生火做饭是我,收拾碗筷是我,涮夜壶的是我,给她家二爷搓屎尿布的还是我……好多活啊,每天做不完的活,我做了半天两条胳膊都不是自己的,又酸又疼想歇会儿老太太就要骂人。我找她家太太,太太一点儿同情心也没有……”

  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她说了好多。要是头一回听见肯定同情,偏偏这事季翰林早知道了。人家老太太拿金环粗使就没瞒着人,早知道的事谁耐烦听她唠叨?

  起先看她倒霉才忍着,后来忍不住了,就问:“只是这样怎么会被赶出来?”

  一提到这,金环闭嘴了。

  季翰林耐心彻底告罄:“算了,我安排人送你回去,这话你留着和太傅说。”

  金环连哭声都停了,她直接扑到季翰林脚边:“救救我,大人您救救我。”

  ☆、第117章 117

  金环后来怎么样, 卫成不清楚,只是在宫里走动的时候听说国丈的情况不容乐观,好像意识都不太清醒,太医觉得哪怕仔细调养顶多也就三五年,请皇上有个心理准备。

  听说这事皇上啥感觉没有,皇后和她娘家急疯了。

  先前国丈病倒他们就感觉天塌了, 一旦国丈咽气,阖府戴孝,几个儿子得丁忧三年。皇帝要是急需用人倒是可以夺情起复,想也知道后族一定没这个命, 等丁忧期满,回来官职早给人顶了, 只能后补谋缺。

  当官的就没有不怕丁忧, 更别说如今这形势对后族不容乐观。

  人呢, 没遇上事的时候往往能冷静理智, 遇上事少有不慌张的。后族那边看着病情不见好转, 就有人怀疑是太医动了手脚。中风这个病,说严重也严重, 可要是保养得好能活好些年。这么想着,他们直接把问题推给太医院, 觉得要么是太医不尽心,要么是皇帝不许太医尽心。

  心里这么猜测, 又没有凭证, 他们不敢闹, 只得私下寻摸神医。

  权贵之家要打听大夫还不容易?

  陆续有些据说很有本事的迈了他家门槛,人多了,人品自然参差不齐,这里面有些是真有本事的大夫,也有人能耐不大,生得一张巧嘴,拿着偏方就来哄人。

  没真本事却能炒出神医的名头,这些人套路能少?

  国丈家里那几个儿子本来就没有能独当一面的,给人这么一忽悠,再不肯听太医安排,由着自己重金请来的“神医”会诊。几个大夫想法都不一致,后族这边又不懂治病救人的事情,由着他们你一手我一手。治了个把月,国丈连个清醒的时候都没有了。

  太医院那边有人看不下去了,寻着机会劝了一句,说民间偏方有些能用,有些非但治不了病还能要人命。又说给人治病最怕几个大夫一起,你开一样药,我开一样药,你信谁就让他做主,搞得这么乌烟瘴气每益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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