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天的柳叶
“好,抓阄吧!”第一个附和的是盛四郎。
“一边去。”
片刻后,盛三郎一声悲呼响起:“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盛大郎与盛二郎笑着冲盛三郎拱手:“表妹的安危就拜托三弟了。”
转日盛三郎主动提出送骆笙上京,得到盛老太太赞许的点头,一出福宁堂就被二太太叫走了。
据传,关起门来的二太太拿着鸡毛掸子追得三公子抱头鼠窜。
“表哥他们都不乐意?”骆辰端坐在桌前,黑宝石般的眸子越发黑沉。
扶松缩了缩脖子。
凭直觉,公子生气了。
他虽然是盛府下人,但伺候骆辰这么多年一颗心早就偏了,忙把打探到的消息说出来:“听三公子无意间透露出来的话,好像是抓阄抓出来的……”
骆辰抿了抿唇,再问:“她什么时候走?”
因为赌气,他并没有问过骆笙。
“她?”扶松愣了一下。
骆辰脸色微黑,不大情愿吐出三个字:“我姐姐!”
扶松恍然:“呃,您问表姑娘啊,据说明日就走呢,那边都开始收拾东西了。”
骆辰枯坐一会儿,吩咐道:“去跟她说,晚上给我整治一桌菜。”
扶松好奇看了骆辰一眼。
这还是公子头一次主动开口呢,以前都是表姑娘送什么吃什么。
毕竟送来的全都好吃啊!
扶松条件反射吞了吞口水,前往骆笙那里传话去了。
整治一桌菜?
听了骆辰的请求,骆笙并未犹豫就应下来。
明日她就要离开金沙了,满足弟弟一个小小的要求不为过。
略一沉吟,骆笙想好了要做的菜,吩咐红豆开始准备食材。
日头西移,盛大郎四人接到了骆辰的吃酒邀请。
兄弟四人一同来到骆辰住处,才走进院门就见骆辰正等在一丛翠竹旁。
盛二郎笑道:“表弟太客气了,怎么想着请我们吃酒呢?”
骆辰做出里边请的手势,淡淡笑道:“明日我姐姐远行,一路上还要劳烦三表哥关照,今日请几位表哥吃酒聊表谢意。”
盛二郎笑意微敛,与盛大郎交换了一下眼神。
什么时候开始,表弟对骆表妹这么有心了?
盛三郎却没想这么多,搂着骆辰肩头笑道:“那我今日可要吃好喝好,等出了门就没这么舒坦了。”
花厅已经摆好了饭,几人才一踏入就闻到了香味。
“什么菜这么香?”盛三郎动了动鼻子。
“几位表哥坐。”
盛大郎四人落座,接过小厮奉上的手巾净手,眼睛不由自主往饭桌上瞄。
这不怪他们迫不及待,实在是那香味太勾人。
那种炸透的辣椒与花椒混合的香味霸道刺激着他们的嗅觉,使人不自觉咽口水。
骆辰笑了笑,亲自揭开其中一个浅瓷盆的盖子,里面一条完整的鱼浸在红亮的油汁里,其上错落撒着红艳艳的辣椒与翠绿葱段。
看到这道菜之后,盛大郎几人反而有种辜负期待的感觉。
金沙地处南方,鱼是饭桌上常见的一道菜,想做得出众可不容易,何况这道菜鱼身完整,恐怕很难入味。
骆辰嘴角挂着浅笑:“几位表哥尝一尝这鱼怎么样。”
几人很给面子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然后便愣住了。
鱼肉细嫩,鲜得舌尖都打颤,偏偏每一丝鱼肉都吸足了辣椒与花椒激发出来的油香。
鲜美又入味,这似乎有些对立的两个长处在这道鱼身上得到了完美体现。
盛二郎不由喃喃:“这道红烧鱼绝了……”
骆辰笑看他一眼,纠正道:“这不是红烧鱼,而是炝锅鱼。”
盛二郎还想再与小表弟就这道炝锅鱼讨论一番,却见对方突然变了脸色。
他低头一看,不由大怒:“老三,你吃鱼都不吐刺的吗?”
才说两句话的工夫,半条鱼没了!
风卷残云之后,桌面上碗盘一片狼藉,那壶酒却还没人动。
盛三郎摸着还没吃饱的肚子,巴巴问:“表弟,你这桌席面是在哪儿订的?五鲜斋还是一品居?不对不对,他们那里做不出来这个味道,除非最近换厨子了。”
少年扫几位表兄一眼,笑吟吟道:“这桌菜啊,是我姐姐做的。”
呵呵,只有他嫌弃骆笙的份儿,还轮不到别人。
第28章 表妹的心情
骆表妹做的?
离开骆辰院子的兄弟四人吹着夜风,陷入了怀疑人生。
盛四郎脸皱成一团:“大哥,你们抓阄不带我,是不是早知道骆表姐做菜好吃?”
“少胡说!”盛二郎拍了盛四郎一巴掌,摸着下巴对盛三郎笑了笑。
盛三郎一脸警惕:“笑什么?”
盛二郎伸手勾住盛三郎肩头,笑嘻嘻道:“三弟,我忽然觉得凭抓阄把送骆表妹进京这么重大的事定下来太草率了,要不咱们抽签?”
盛三郎翻了个白眼:“想都别想。”
骆表妹做的炝锅鱼太好吃了,别说只是送骆表妹上京,就是让他娶骆表妹都可以考虑——不考虑了,他愿意!
花厅中,扶松收拾着满桌狼藉,掂了掂酒壶:“都没喝多少呢。”
骆辰笑笑,没应声。
扶松来了好奇:“公子,您请几位公子吃酒,是想让三公子好好关照表姑娘吧?”
“你不必操心这个。”少年绷着脸,负手离开了花厅。
庭院中一片寂静,橘黄的灯光四散开来,笼罩着生机勃勃的翠竹。
骆辰在院中立了片刻,勾唇笑笑。
他请几位表哥吃酒,当然是想让他们后悔啊。
哼,谁让他们轻视他姐姐!
想到骆笙,少年嘴角笑意顿收,转而生起闷气。
说走就走,还是那么任性。
翌日是个晴天,一清早金沙的街头巷尾就热闹起来。
盛府大门口停了两辆马车,头一辆供人乘坐,后面那辆则装满了物什。马车旁站着七八个护卫,正等着主子们道别。
“笙儿,以后得了闲记得回来看外祖母。”盛老太太领着一群人把骆笙送到大门口,拉着骆笙手腕依依不舍。
骆笙微微颔首:“会的。外祖母回屋歇着吧。”
“一定得来啊。”盛老太太眼角湿润了,依然拽着骆笙不放。
大太太忙劝:“老太太,让表姑娘趁早赶路吧。”
表姑娘万一不走了可咋办啊!
盛老太太这才松开手,掏出块手帕擦眼泪:“走吧,路上注意安全,等到了京城给外祖母写封平安信……”
听着盛老太太滔滔不绝的叮嘱,大太太与二太太面面相觑。
看老太太这意思居然是真伤心?不应该啊。
虽说这么想有些不合适,可她们一想到表姑娘要离开都想放鞭炮了。
骆笙对盛老太太等人福了福身:“这些日子给外祖母、大舅、大舅母、二舅母添麻烦了。”
盛老太太还在抹眼泪。
盛大舅温声道:“本该舅舅送你,奈何脱不开身。”
他说着扫一眼换了一身崭新衣裳的盛三郎,换上严厉语气:“路上照顾好你表妹,若是出了差错,唯你是问!”
盛三郎笑容灿烂:“大伯放心吧,我一定把表妹平平安安送到京城。”
二太太恨不得扇儿子一巴掌。
摊上这么个苦差事,这傻儿子为什么瞧着眉飞色舞?
骆笙再对盛大郎几人行了个平辈礼:“也给表哥们添麻烦了。”
盛大郎还礼:“祝表妹一路顺风。”
盛二郎轻咳一声道:“要不还是我送表妹吧,三弟到底年轻——”
盛三郎险些一拳打过去,瞪眼道:“不行,说好我送的!”
大太太与二太太呆了呆。
今日老太太与大郎几个都不对劲,莫不是中邪了?
骆笙目光从盛佳玉面上掠过,看向一言不发的骆辰。
十二三岁的少年如一杆幼竹,挺拔青翠,带着这个年纪独有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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