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天的柳叶
骆大都督吃个半饱,看着埋头苦吃的几人笑呵呵问:“大郎,你们知道每当杏榜贴出后这边的传统吗?”
传统?
侄儿们茫然望着姑父。
骆大都督摸着短须道:“榜下捉婿挺流行的。”
盛三郎眼一亮:“不错啊,不用费心就得一大家闺秀为妻,弟弟提前恭喜哥哥们了。”
几道凌厉目光登时射向盛三郎。
骆大都督好心解释道:“榜下捉婿的不只大家贵女,还有土财主家的姑娘,说不准膀大腰圆还一脸麻子……”
几人:“……”
大都督是想让他们少吃点,好吃独食吗?
唯独盛二舅看一眼圆润的儿子,发出羡慕的轻叹。
可恨他儿子不学无术啊,要是能被榜下捉了去,省了多大的心。
盛二郎忍不住道:“姑父,这种恶习就没人管吗?”
膀大腰圆?麻子?
京城这么可怕吗?
“怎么是恶习,这叫雅事。不过你们若是不想这般解决婚姻大事,那日打发下人去看榜就是。”
看着侄儿们小鸡啄米般点头应了,骆大都督笑眯眯喝了一口酒。
这番话与其说是提醒侄儿们,倒不如说是未雨绸缪。
这些日子他冷眼瞧着,盛家三个侄儿都还不错,肥水不流外人田啊,万一哪个能给他当女婿呢。
让别人榜下捉走了怎么行。
至于苏曜,骆大都督连个眼风都没给。
笙儿现在看不中他了,但与笙儿有过牵扯的男子也不能配给别的女儿。
要是哪个闺女这么不懂事,他可不答应。
既然这样,看他作甚。
蔻儿走进来,在骆笙耳边低语几句。
骆笙起身:“父亲,二舅,你们慢吃,有个朋友来了,我去见见。”
“去吧。”
见女儿走得毫不留恋,骆大都督默默叹气。
看来三个侄儿笙儿一个没瞧上。
骆笙出了雅间走下楼去,就看到许芳等在大堂。
为了抢占雅间,骆大都督特意早来了,此时还没到上客的时候,只有卫晗坐在窗边默默喝茶。
饶是如此,许芳难免局促。
长春侯府被弹劾,继母被休,她心中虽痛快,这一路走来却承受了不少异样目光。
对此她早有准备,毕竟长春侯府年前那场风波不怎么光彩。
骆笙冲卫晗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开口邀请:“许大姑娘,我们去院中坐坐吧。”
许芳本就有话要说,自是立刻应了。
卫晗目送二人去了后院,不觉捏紧茶杯。
春天到了,柿子树是不是该发新芽了?
二月中下旬的柿子树,其实还光秃秃的,好在有青春可人的少女为这份沉闷平添了一抹色彩。
“大姐,你怎么来了?”许栖轻松提着斧头,皱眉问许芳。
莫非在侯府受了委屈?
许芳看着肤色微黑却有了精气神的弟弟,大感欣慰。
“来看看你。”
许栖板着脸道:“没事就回去吧,我都不是长春侯府的人了,没什么好看的。”
父亲,不,那个男人的绝情他领教到了。
天知道哪怕他沦落到在酒肆劈柴,内心深处也生出过那个男人回心转意,找他回去的念想。
可无情的事实往他脸上甩了个响亮的耳光。
他回不去了,也不稀罕回去了。
在女魔头手下虽艰难,好在伙食不错,在不能带着厨娘离开之前,他哪都不想去。
大姐总来找他,受了牵连怎么办?
许芳笑道:“也是来找骆姑娘,那大弟你继续劈柴吧。”
眼见骆笙与许芳一起进了屋,许栖脸色发黑,一斧头重重劈下去。
说好的来看他,就说了两句话就跟着女魔头走了?
屋中简洁干净,热茶是一直备着的。
骆笙倒了两杯茶,递给许芳一杯:“许大姑娘有事就说吧。”
许芳握着微烫的茶杯,渐渐红了双颊,轻声道:“我的亲事定下来了。”
骆笙目露欢喜:“那恭喜了,不知定的哪家?”
许芳微红着脸道:“是将军府徐家的小公子。徐将军是我表姨夫的旧属,表姨出面替我做的媒。”
骆笙想了想,笑道:“徐将军带幼子来酒肆吃过饭,那位徐公子相貌堂堂,谈吐也不错。”
品行究竟如何,那就不是看表面能知道的了。
不过宁国公夫人真心疼爱许芳,许芳娘家又靠不住,对她的婚姻大事应该会谨慎。
单论家世,自幼丧母出身长春侯府的外甥女能嫁到将军府徐家算是一桩不错的亲事。
这也是她鼓励许芳求宁国公夫人相助的原因。
有宁国公夫人出面,就等于许芳出嫁后宁国公府愿意当她的靠山。
男方乐意结这门亲,看的不是长春侯府,而是宁国公府。
“婚期定了吗?”
“还没定,说好在下半年。”
骆笙点点头。
对于高门大户来说,这已经是很快的速度了。
“许大姑娘稍等。”
骆笙出得门去,返回来时把一物交到许芳手中。
“骆姑娘,这是——”许芳脸上发热。
骆姑娘难不成现在就给她添妆?
骆笙笑笑,意味深长道:“许大姑娘亲事定了,便算暂居长春侯府的娇客,侯府上下都会客客气气,以后行事自会方便许多,有些事可以去做了。”
第388章 放榜
仲春时节,万物已然复苏,路边老树抽出了新芽。
可是走在长春侯府那条狭长的后巷中,还是能感到阵阵阴冷。
巷子深处有一户人家,门扉紧闭,少有人经过,正是被休弃的长春侯夫人杨氏的住处。
守门婆子闲来无聊,搬了小杌子坐在院中晒着太阳嗑瓜子。
这时突然响起了轻微的叩门声。
守门婆子诧异挑眉。
侯爷是个狠心的,自从把侯夫人休了,压根没来过一步。
二姑娘与两位公子倒是来过一次,她可不敢瞒着,通过按月来送花销之人的口禀报给侯爷,打那之后再没来过。
这个时候谁会敲门?
守门婆子把盛瓜子的小竹筐往旁边一放,走过去拉开一条门缝。
“谁呀?”
看清立在门外的人,守门婆子吃了一惊:“喜嫂子,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喜嫂子就是每月来送花销的人。
喜嫂子笑笑:“这不是开春该裁衣裳了,管事让我另送一份银钱来。”
守门婆子一听,喜不自禁把喜嫂子迎进去。
“呦,嗑瓜子呢。”看着一地瓜子壳,喜嫂子努了努嘴。
守门婆子一手拿起装瓜子的竹筐,一手抓着喜嫂子手臂:“走,咱们进屋说。”
就守着这么个弃妇,连嗑瓜子都是孤单单一人,早把守门婆子憋坏了,每次喜嫂子过来都要拉着聊半天。
喜嫂子随着守门婆子进了厢房,聊了一阵子把钱袋子递过去。
守门婆子忙不迭收了。
这些钱都捏在她手里,给那位用多少还不是她说了算。
喜嫂子这是给她送钱来了。
守门婆子抓了一把瓜子塞进喜嫂子手里:“吃瓜子,新炒的瓜子香着呢。”
喜嫂子把瓜子放下,从怀中摸出一物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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