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天的柳叶
孙侍郎听闻林腾求见,不由皱眉。
林腾的大名他是知道的,赵尚书的爱将跑户部来找他干什么?
想一想林腾是怎么出名的,孙侍郎本能犯嘀咕,却还是见了人。
“林大人找本官何事啊?”
林腾冲孙侍郎拱手:“下官因近期追查的一桩案子,想向孙大人打听一些情况。”
孙侍郎不动声色啜了一口茶:“林大人说说看。”
查案子查到户部来了?
这个林腾,还真如传闻所言,查起案来什么人情世故都不管。
林腾沉默了一瞬,问道:“不知近期可有人向孙大人借阅过户籍名册?”
孙侍郎眼神微变,语气也有了些微变化:“林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林腾平静道:“只是为了查案问一问,没有别的意思。”
孙侍郎呵呵一笑:“林大人说笑了,户籍名册这些归户部掌管,怎么会随便给不相干的人看呢。”
林腾微抿薄唇。
孙侍郎没有说实话。
昨日与他关系不错的小吏分明说孙侍郎不久前才取走过户籍名册,总不会是太清闲了,翻看户籍名册打发时间吧?
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向他借阅,这个借阅的人身份不会低。
至于失踪案会不会与孙侍郎有关,林腾觉得可能性不大。
真要是孙侍郎所为,他不会这么随便交代下去。户部是孙侍郎的地盘,他完全可以做得更隐蔽。
再然后听孙侍郎说着踢皮球的话,林腾心知这一趟问不出什么,于是告辞。
回到刑部,林腾直接去找赵尚书求助。
赵尚书烦得揪胡子:“你小子就知道给我惹麻烦!”
林腾面不改色拍马屁:“卑职办不到的事,只有大人您能办了。”
赵尚书抖了抖嘴角。
这种直白的赞美,太敷衍了!
也罢,这小子现在好歹学会赞美了,比以前还是强多了。
想到曾经收拾过的烂摊子,赵尚书一把辛酸泪。
“去忙别的吧,孙侍郎那边我试试看。”老尚书没好气把林腾轰了出去。
刑部与户部离得不远,快下衙时赵尚书就打发人悄悄盯着了,一见孙侍郎走出来,装作偶遇迎上去。
“孙大人才下衙啊。”赵尚书笑眯眯打招呼。
孙侍郎警惕看了赵尚书一眼。
这老狐狸想干什么?
“相请不如偶遇,正好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我请孙大人喝一杯吧。”
喝一杯?
想到今日林腾跑到户部来,孙侍郎第一反应是拒绝。
为了吃顿酒惹麻烦,不划算。
“就去有间酒肆如何?”
“行!”在孙侍郎还没考虑好之前,嘴巴已经先一步应下来。
孙侍郎抬抬手,想给自己一巴掌,没舍得。
还要留着嘴好好吃酒呢。
青杏街上热闹依旧,有间酒肆门前的青色酒幌迎风招展。
赵尚书与孙侍郎一同走进酒肆,进了雅间。
默算着孙侍郎已经吃掉全部私房钱,还要赊账,赵尚书咬牙问出林腾没打听出来的事。
下了这样的血本,这饭桶要是敢打马虎眼,他就弄死他!
顶着老尚书杀气腾腾的眼神,孙侍郎后悔又满足。
后悔的是没管住嘴,这一趟本不该来。
满足的还是这张嘴啊,从没想过在有间酒肆还有敞开肚皮吃到嗓子眼的一天。
孙侍郎艰难叹口气:“赵大人,这个事下官劝您还是不要过问了,不好说啊。”
“不好说?”赵尚书眯着眼,摸上了酒壶。
孙侍郎心头一凛,低声道:“关系着这个。”
他蘸着茶水,飞快在桌上写下一个字。
第492章 落网
赵尚书盯着桌面,眼神一缩。
光洁的桌面上,赫然写着一个“骆”字。
“难道是——”赵尚书脸色微变,看向孙侍郎。
这个“骆”指的是谁,赵尚书自然想到了。
放眼朝廷上下,除了锦麟卫指挥使骆大都督还能是谁!
难不成林腾这些日子追查的多桩失踪案都与骆大都督有关?
孙侍郎不知失踪案的事,见赵尚书想到了,低声道:“锦麟卫行事向来莫测,说不准就是上头的意思。如果有什么案子牵扯到,我劝赵大人还是不要深究了。”
赵尚书听得眼皮直跳。
这个孙侍郎,什么都不清楚就猜是上头的意思,要是知道刑部在查的是连环失踪案,恐怕要后悔得打嘴巴。
不管心中如何想,赵尚书面上十分配合点头:“孙大人说得是啊。”
孙侍郎抹抹嘴,打着饱嗝道:“今日多谢赵大人款待。时候不早了,咱们就散了吧。”
“散了,散了。”
听蔻儿报出账单,赵尚书咬牙说句记账,与孙侍郎一同走出了酒肆。
出门前他下意识回头,瞥了坐在柜台边的骆笙一眼。
柜台处光线稍暗,素色衣衫的少女被暖色橘光笼罩着,令她本有些冷清的眉眼多了几分暖意,看起来如画一般柔美。
赵尚书眸光沉沉,在心底长长叹了口气。
酒肆外春寒料峭,令人头脑一清。
与孙侍郎分别后的赵尚书犹豫了一下,抬脚往刑部衙门走去。
林腾那小子关乎到破案就成了急性子,知道他约孙侍郎吃酒套话,定然还在衙门里等着消息。
至于骆大都督——想到酒桌上那个被茶水写出来的“骆”字,赵尚书又忍不住叹气了。
说起来,他与骆大都督私交不错,不然当初也不会受骆大都督所托在有间酒肆开张首日过去当托儿。
而他与骆大都督关系不错的原因就是此人秉性过得去,哪怕处在锦麟卫指挥使的位子,行事也尽量给人留出一线余地。
当然,锦麟卫这些年来令人戳脊梁骨的事也没少做,但水至清则无鱼,他们这些人谁又真的完全干净呢。
因着这份了解,他更倾向这是上头那位的意思。而有了这种猜测,再去找骆大都督对质就不合适了。
他去问,骆大都督说还是不说?
如果说了,关系到上头那位,那他身为刑部尚书又该如何是好?
赵尚书摇摇头:难得糊涂啊。
刑部衙门里的灯还亮着,林腾确实在等赵尚书。
见赵尚书进来,林腾猛地起身,严肃的面上不由流露出几分欣喜:“大人回来了。”
赵尚书默叹口气,不露声色走过去。
“大人与孙侍郎吃完酒了?”
“吃完了。这个孙侍郎,猛吃猛喝一顿,嘴巴倒是挺严,一直跟我踢皮球。”赵尚书面露愤然,重重坐在了椅子上。
林腾微愣:“大人没有问出来?”
“没问出什么有用的。”赵尚书忽悠人甚有经验,忽悠一根筋的爱将当然没什么心理压力,“林腾啊,我看从孙侍郎那边入手是行不通了,还是从别的方向查查吧。实在查不出什么,尽力了就行,这世上悬案疑案多着呢,怎么可能都能解开,这个道理你不是早就明白了。”
林腾压下失望默默点头,却没有生出放弃的念头。
那可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一个个正值韶华的女子。
此路不通,总还有路。
林腾不由想到了骆笙,隐约生出预感:此案的转机或许在骆姑娘那里。
一百零六名生辰八字相同的女子,他这边能盯住十几个,剩下的就要靠骆姑娘的人来盯。
只要思路没有错,幕后黑手定然还会对这一百零六名女子中的某一个或某几个出手,把这些女子盯好,早晚能揪出作案的人。
这是最笨的法子,也是最有效的法子,无非是耗时耗力罢了。
如此过了两日,一名小乞儿飞奔去报信:他们这组盯着的女子被两名男子拖走了!
按着安排,三名乞儿为一组,负责盯梢一名女子。一旦发生情况,一名乞儿来报信,一名乞儿留在原处传递消息,一名乞儿悄悄跟上去以免断了线索。
骆笙得到信儿时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
此刻春寒虽未退,春阳却是明媚的,窗外一派透亮。
青天白日就敢动手,说一句丧心病狂也不为过。
她立刻吩咐石焱兄弟跟着乞儿去救人,再打发人去给林腾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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