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耿遥
直到坐上转移阵地的马车,穆青和穆丞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穆青凑到苏绣耳畔,低声道:“我们怎能给这个恶人制归真呢?”
苏绣回答:“活命重要。”
穆青很惆怅:“可时间过得太久了,我已经不记得归真的配方了。”
苏绣:……
所以,他要是记得的话,他早就答应那毒蛇的请求了?
穆青不好意思地笑笑。
上车坐车下车时,他们都被黑布条蒙住了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因此,他们也就不知道,毒蛇究竟是带他们到了何处。
但看周遭的情景,不难猜测这是荒郊的一处房子,要想向外人求助,根本是不可能的。
而且,就算他们三人在房间商讨时,也有毒蛇的人在旁边光明正大地监视。
所以偷偷逃走,好像也不太可能。
穆丞有些绝望,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只能整日瘫在床上装死。
责任感很强的穆青打算对他们负责,非常认真地研制起那归真来。
过了好几日,他后知后觉,问苏绣:“你后来……怎样恢复原样的?”
苏绣将怀里的解药拿出,递给了他:“因为我做出了解药。”
穆青伸手接过,倒出了一粒药丸来,拿在手里细细端详,喃喃道:“我怎么就不知道,归真还能解?”
沉思了片刻,他若有所思地转头,想去看苏绣。
但却没在旁边看到苏绣的影子。
“师父,我在这儿……”就在他疑惑时,稚嫩的声音从脚边传来。
穆青愣了一愣,循声低头。
第25章
只见的一堆衣物间,一个小姑娘陷在其中,显得特别娇。小玲珑。
苏绣,竟然在他沉思的这片刻时间里,又变小了。
穆青出神许久,兴奋地以拳击掌:“我就知道!我师父制出的药,怎么会被你个黄毛丫头轻易解开嘛!”
苏绣:……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师父?
穆青还在她耳边叨叨,吹嘘他师父是如何的不得了。
在他说话时,苏绣默默地用衣裳裹住身子,弱小可怜又无助。
她师父一点都不关心她。
“你制出的药,根本就不能解我师父的归真,最多就能撑短短几日。”穆青欣慰叹道。
他说这番话,倒是提醒了苏绣。
既然归真不可解,她的药又能让她恢复原样几日。
那她就有办法逃脱毒蛇的桎梏了。
确定了师父和穆丞的位置,只要她能逃出去,就能想出办法,救他们出去。
于是她残忍打断穆青的话,扯了扯他衣摆。
虽然两人的师徒情很假,但穆青也不是个傻子。
看出她是有话要说,非常配合地弯下身,将耳朵凑到她跟前。
听苏绣嘀嘀咕咕完,穆青拧了眉:“你这法子,可行吗?”
苏绣笑吟吟:“试试不就知道了?”
按照计划,苏绣又服下了她的解药,暂且恢复了原样。
他们让毒蛇找来炼丹炉,开始假模假样地炼归真。
过了七八天,解药失效,苏绣又变成了小孩子。
这个时候,他们兴冲冲地叫来了毒蛇。
看到变小的苏绣,毒蛇真以为他们炼制成功,很高兴地向他们要药丸。
可趁他分神时,苏绣悄悄地吃了解药,当着他的面变身。
毒蛇又失望药还未成,失魂落魄地离开。
师徒几人见计划成功大半,继续行事。
等到解药再次失效,他们进行了最后一项计划。
苏绣用破布单做了件合身的小衣裳,然后把以前的衣服丢到丹炉旁边。
这个时候,穆青又将他调制的那锅特别恶心的、类似脓水的东西倾倒在了那团衣物上。
做完了这一切,得苏绣真传的穆丞终于发挥了他的作用,哭哭啼啼慌张不已地冲出屋外:“不好了!不好了!我师姐她!变成一滩脓水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毒蛇亟亟赶来。
看着丹炉旁的那堆恶心物什,毒蛇半信半疑,令手下在屋内四处搜寻起来。
好在,苏绣早早地藏了起来。
穆青按照模糊记忆,制了一个方子,将归真的药效发挥到最强。
苏绣服药之后,就变成了婴童模样。
她只要抱住穆青的腿,藏在衣摆里边,外人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再加上穆青和穆丞把戏做的很足,毒蛇又知道归真的效果。
看到手下全都空手而归后,他还真信了是制药失败,致使苏绣缩成一滩脓水。
“节哀。”他留下这两个字,就转过身去,“以后服药这事,就先找其他人来试罢,现在,你们两个的命可金贵得很。”
穆青和穆丞仿佛没听到他这番话,以袖掩面,哭个不停。
尤其是穆丞,可把他厉害得。
他竟然直接抱起那团恶心的衣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晕死了过去。
穆青又不敢蹲下身,只能将手搭在他肩膀,佯作坚强:“阿丞,别哭了……”
毒蛇看到这幅情景,不耐地拧了眉,终于离开。
虽然暂且蒙混过去,但为了谨慎起见,苏绣并没有立即离开。
她又在这里躲了好几天。
等毒蛇彻底忘记她存在时,苏绣的干粮也屯得差不多了。
在一天深夜里,穆丞制造了炼丹走水的假象,引起一阵混乱。
于是,苏绣就趁这时逃走。
临行前,她反反复复地嘱咐他们两人:“你们就尽量拖延时间,我出去以后,一定会想出办法,尽早来救你们出去。”
穆青也担忧她安危,给了她一把防身的匕首:“恐怕,这个地方不太安全,你切要万事小心。”
苏绣伸手接过,点头应道:“好。”
经过了这么久,旁人都以为她早已死去,并没有想到,她会趁今夜离开。
所以,庭院的防守并不算牢实,她轻轻松松地就逃了出去。
但这屋子的所在地着实偏僻,苏绣跌跌撞撞地在林间走了好久,直到天边露出一片鱼肚白,朝阳出山,她都没能看到半点人烟。
反反复复地在大人和小孩的形态间转换,本就对身体不利。
再加上,她为了不早点逃离毒蛇的地盘,赶了一。夜的路,力气用尽,身子早就吃不消了。
仰头看天边朝阳,苏绣被那和煦红光刺得睁不开眼。
她抬手挡了挡,想看清前方道路。
可一阵接一阵地眩晕袭来,苏绣的眼皮也像是被粘了铁块,怎么也睁不开。
到最后,她终是撑不住,两眼一阖,晕死了过去。
倒在草丛间时,她仿佛听到了身后的轱辘行车声。
置于身侧的手一点点紧握,苏绣紧蹙了眉头。
难道……是毒蛇的人察觉端倪,追她来了吗?
如果又被抓回去,她该怎么办?
师父和穆丞……又该怎么办?
但她已经再无精力顾及了。
彻底晕死之前,她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双鞋履停在眼前。
黑底勾金线的靴子。
好像车上的男人看到了她,下车走了过来。
到底……会是谁呢?
*
苏绣已经离开大半个月了。
没有乖孙女陪伴的昌平格外凄凉,总觉得自己像极了那被儿女抛弃的可怜老妇人,整日垂头丧气的。
裴叙实在看不下去了,将瞒了好久的惊喜告诉了她:“阿娘,你想不想见见大哥?”
裴令安是镇守边境的一名大将,他离开以后,就向圣人推举了大郎裴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