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东宫 第12章

作者:深碧色 标签: 破镜重圆 古代言情

  他从一开始知道沈琼是个冷淡的性子,两人之间的感情也绝不对等,但却还是义无反顾地一头扎了进去,如今倒也没有什么抱怨的资格。

  沈琼原本是要往铺子那边去的,只是被突然到来的方清渠给截了下来,如今将话彻底说来后,倒也算是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慢悠悠地喝着茶。

  方清渠缓了会儿,等到心绪平复下来后,便有恢复了往日的温柔模样,关怀起沈琼的病情与生意来。

  “病已经彻底好了,云姑也准我停了药。”沈琼道。

  接手花想容的生意后,她也算是有了事情做,不至于整日里无所事事闲得发慌。她不缺银钱,生意也不算忙,整日里也就是陪夫人姑娘们试试胭脂香料,悠闲自在得很。

  沈琼讲起花想容的生意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方清渠很是专注地听着,片刻后问道:“我可以去看看吗?”

  “怎么,方公子也要照顾我的生意吗?”沈琼同他开了句玩笑,随即起身道,“自然可以。”

  方清渠今日休沐,并没什么要紧事,加之已经许久未曾见过沈琼,自然是想着留得越久越好。

  他陪在沈琼身旁,随着她往铺子那边走去,路上聊着些闲话。

  恰遇着大街上官兵清道,众人纷纷避让开来,方清渠抬手虚虚地拦了下沈琼,提醒道:“小心。”

  沈琼站定了脚步,倒也没急着走,偏过头去打量着路边摊子上摆着的各式各样的团扇。

  一旁的百姓低声议论着:“依着旧例,皇上要到西山围猎去了,诸位皇子王孙随行,连后妃都会随行,所以这才专程清道……”

  沈琼自小在南边长大,并不知道皇家有这样的旧例,也没见过这样的架势,一时间觉着新奇,倒也没急着离开。她一边翻看着摊子上的团扇,一边留神注意着皇宫的方向,想要见识见识帝后出游的架势。

  没等多久,龙车凤撵便来了,御林军在道路两旁护卫着,宫女、太监随行,一大队人看起来浩浩荡荡的。

  路旁的百姓纷纷避让开来,下跪行礼,沈琼慢了半拍,但随即也跪了下去。

  天家气派的确令人开眼,沈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龙车凤撵后跟着的是骑马随行的王孙公子,她一眼扫过去,最先留意到的便是裴明彻。

  裴明彻天生一副好相貌,哪怕是扔进人群之中,也是最显眼的那个。此时他身穿白色劲装,并未戴冠,墨色长发高高地束起,不像位高权重的王爷,倒像是位风流少年郎。

  沈琼晃了晃神。

  她爱极了裴明彻的相貌,若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当年也不会买个濒死的人回来,更不会不顾云姑阻拦,要同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人成亲——说是“见色起意”也不为过。

  哪怕是打定了主意,将裴明彻与秦淮割裂开来,可如今再见着这张脸,沈琼却还是难以免俗地愣了下。

  其实倒也不独沈琼如此,长街两侧围观的姑娘家,目光大都也紧紧地跟在裴明彻身上。

  裴明彻对此倒是早就习以为常,他驱马跟在御驾之后,漫不经心得很。

  然而当他无意中扫了眼路旁跪着的百姓时,却直接愣住了,随后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去,看向了人群之中的沈琼。

  沈琼的反应很快,几乎是在裴明彻回过头来的那一刻,便抬起手中的团扇,遮去了半张脸。

  隔着诸多侍卫与百姓,两人四目相对。

  裴明彻看不真切她的相貌,理智也知道沈琼不可能在此处,但心却仍旧如擂鼓一般,不可抑制地狂跳了起来。

  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御驾在前,他怎么都不可能驱马掉头去确认。

  渐行渐远,身边的人已经开始小声询问,裴明彻最终也只能回过头去应付,将此事暂且放下。

  沈琼目送着裴明彻离开,心中倒是渐渐平静下来。

  她不知道裴明彻究竟有没有认出自己来,也懒得去费神思量。

  沈琼放下手中的团扇,站起身来,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衣裙上沾的尘土,同方清渠笑道:“走吧。”

  作者:这两天因为扁桃体发炎的缘故,一直在发烧咳嗽,再加上年底比较忙,所以更新量跟更新时间都飘忽不定……

  等忙完这几天,会尽量稳定更新的。很抱歉。

第16章

  沈琼在锦城时,隔三差五会到茶楼听说书,每每听到“美色误人”的故事时,便会同桃酥调侃,说这些个男子没担当,只会将事败的缘由尽数扣到所谓的美色身上。

  如今再见到裴明彻,沈琼倒总算是对此有所体会了。

  当年她对裴明彻,的的确确是见色起意,才有了后来的许多事情,以至于吃尽苦头。

  若说半点不怨,那是绝无可能的。

  但好在她并不是那种执念深重的人,也没准备去向裴明彻讨要什么说法,只想着撇清干系。

  如今长街之上再见裴明彻,沈琼也拿捏不准他究竟有没有认出自己来,心中短暂地纠结片刻后,就又抛之脑后不肯再想了。

  毕竟这事也不是她能决定的了,担心也没用,委实没必要给自己平添烦恼。

  沈琼很快就从旧事中抽身,同方清渠闲聊着,神情模样与往常无异。

  及至到了花想容,桃酥已经开了铺子,将一应事务都收拾妥当。

  柜台上摆着的青瓷对瓶中已经换了水,供上了时令鲜花,而屋角的博山铜炉也已经燃上了沈琼最喜欢的香,袅袅而出,香味清新淡雅。

  此时时辰尚早,并没客人上门来,沈琼抬了抬手示意方清渠进门随便看,笑道:“胭脂水粉你自然是用不上的,倒是可以看看香料。”

  方清渠一见这铺子的装潢陈设,便不由得夸了句雅致。

  他对香料原本并没什么喜好,但只要是同沈琼在一处,无论是什么事情都兴致十足,挨个看了过去,时不时地问上两句。

  沈琼在柜台后面坐着,专心致志地修剪摆弄着瓶中的鲜花,头也不回地同他闲聊着。

  两人这般相处,倒也轻松自在得很。

  桃酥将此看在眼中,虽不知道自己姑娘先前究竟同方清渠聊了些什么,但对方清渠的态度,倒是随之软化了不少。

  沈琼原本是想着,等到有客人上门来的时候,便将方清渠给赶了。毕竟上门来的都是姑娘家,若是有外男在此,怕是会觉着局促不便。

  但说来也奇怪,一直到晌午,竟然都没客上门来。

  若是刚开这铺子的时候,没客人是常事,可近来花想容的名声已经在京中传开,慕名而来的人不在少数。有时候一整日下来,沈琼的嗓子都要给人讲哑了。

  像今日这般冷清,还真是极少见的。

  方清渠并不知道行情,还以为这是常态,可桃酥却觉着不对,同沈琼道:“奇了怪了,今日竟没人来?”

  沈琼也觉着不大对劲,但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清楚,只道:“兴许就是凑巧,再看看吧。”

  其实她并不在乎生意好不好,毕竟就这么个铺子迄今为止赚的钱,还不够南边正经生意的一日的零头。可是这种反常的现象,却总让她觉着有些古怪。

  方清渠这一上午,已经将铺子中的香料挨个看了个遍,两人的关系尚未正经定下,也不好整日都留在这里,及至午后便知情识趣地离开了。

  沈琼百无聊赖地留在铺子中,同桃酥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她在生意之事上向来是极为敏感的,直觉也素来很准,等到一下午过去,仍旧再没任何人上门来,心中已经确准是出了什么变故。

  桃酥忧心忡忡道:“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她虽没明说,可有恒家的事在前,最值得怀疑的便是那位恒二夫人钱氏了。

  沈琼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揪了片花瓣轻轻地捻着。

  这些日子来,她又去将军府探看过江云晴一次。

  据红杏说,近来绿漪阁诸事顺遂,陈嬷嬷时常会差使人来探看照拂,二夫人也没再动过什么手脚,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花想容的生意也很顺遂,沈琼起初小心留意着,但一直没什么磕绊。她还曾想过,是不是因着有恒伯宁压制,所以笑面虎二夫人不敢在背后动什么手脚。

  可如今看来,事情的确并非那么简单就能过去。

  桃酥见她不答,自顾自地说道:“咱们在京城,也就得罪过恒二夫人……”

  “这可未必,”沈琼摇了摇头,笑着提醒道,“你莫不是将那位徐姑娘给忘了吧?”

  以先前徐月华的言行来看,她若是做出什么背后捅刀的事情,沈琼一点都不觉着奇怪。

  桃酥着急道:“那怎么办?”

  “且看着吧,”沈琼掸了掸衣袖,站起身来,“倒也不必着急上火,横竖我又不缺银钱,哪怕明日就关了这铺子也没什么。”

  她嘴上虽这么说,可心中却没准备这么轻易就让路。

  及至回到家中,沈琼将自己的揣测同云姑提了,又道:“让全安想法子去打听打听,究竟是怎么回事?等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咱们再慢慢算。”

  云姑先前一直担忧着这件事,称得上是谨小慎微,可如今事情真发生后,她反而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毕竟代管着沈家的生意这么些年,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见过,倒也不至于被这么点事就吓破了胆。

  安排好之后,沈琼仍旧是该吃吃该睡睡,只是第二日去铺子的时候,专程将汤圆给抱了过去。

  如果不出她所料,今日仍旧是没客人上门,闲着也无趣得很,倒不如逗汤圆玩。横竖汤圆在家中也无聊,每次她出门的时候,都是紧跟着想要一道出去的。

  花想容今日仍旧是门可罗雀,但日头正好,汤圆在柜台上打盹,沈琼则趴在一旁,轻轻地抚摸着它的毛。

  不过及至午后,庄茹倒是来了。

  她行色匆匆,似是揣了满腔的话来,不过一见着汤圆之后,目光就紧紧地黏在了它身上,险些都忘了自己的来意。

  汤圆并不认生,乖巧地趴在那里,由着庄茹摸摸抱抱。

  沈琼端了杯茶含笑看着,慢悠悠地问道:“若我没猜错,你这次过来,想必是给我‘通风报信’来的?”

  “沈姐姐,你……”庄茹被她这说辞逗得哭笑不得,转而又叹道,“这么说倒也没错。也不知怎么的,近两日开始有传言,说是你家的胭脂有问题,有人用了之后脸都起了疹子……”

  没等沈琼回答,庄茹随即又道:“这些话我是不信的,可偏偏这事传得甚广,信以为真的也不在少数。”

  沈琼毫不意外地“哦”了声,又追问道:“不知那位起了疹子的,是哪位?”

  “是京兆府尹宁家的三姑娘,”庄茹皱着眉头道,“此外,徐太傅家那位姑娘仿佛也说,用了你家的胭脂之后脸略有红肿。不过她倒没说死,只说是兴许与胭脂有关。”

  但这种事情,原也不用说死,姑娘家何其看重自己的脸,哪怕是捕风捉影的一两句就已经足够让人退避三舍了。

  “旁人都信了是我家的胭脂有问题,”沈琼若有所思道,“阿茹,你为何会更信我呢?”

  庄茹怀中抱着汤圆,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自己用着你家的胭脂,身边的姊妹也都用着,并无任何一人出事,自然是不会因着那些个风言风语就成了个墙头草。我信你,我也信我自己。”

  沈琼同她对视着,忽而笑了:“我很高兴。”

  庄茹瞪大了眼,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样:“沈姐姐,你这生意都快要做不下去了,还高兴什么?”

  “我不缺银钱,也不怎么在乎生意,非要说的话,只可惜身边没几个亲近的人,”沈琼点了点她,“这些日子没看错你,所以很高兴。”

  沈琼笑得一双桃花眼都眯了起来,的确是十分高兴的模样,话中的意思也诚恳得很。庄茹脸颊微红,先是也忍不住笑了笑,随即又愁道:“我倒是也想帮你澄清,可这种情形下,能听得进去的怕是没几个……”

  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便是这个道理。

  “无妨,”沈琼反倒安慰起庄茹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你不必为此担心费力。”

  庄茹起初还有些担忧,但见着沈琼这浑不在意的模样,也就渐渐放下心来,专心致志地逗着汤圆,又同沈琼聊些闲话。

  “说起来,昨日皇上依着旧例带人到西山围猎,原是件喜庆事,可偏偏秦王殿下竟出了意外。”庄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汤圆的肉爪,感慨道,“听说他那伤还挺重的,今日便提早迁回了京城,如今半个太医院都在秦|王府。也是奇了怪了,他骑射功夫向来不错,怎么会突然有此变故?”

  沈琼整理花枝的手微顿,随后冷漠地评价道:“还能回京城来,想必也不是什么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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