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 第45章

作者:荔枝很甜 标签: 爽文 甜文 古代言情

  现下仅是流放三千里,终生不许反京,好说也捡回一条命,已是皇上给足了魏家的脸面。

  何况此事并未波及整个魏家,此前所有军功、恩赐一样都未曾收回,甚至是魏老夫人的诰命,都依旧在身。

  但魏家的荣光,也就止步于此了。

  现下,最一头雾水的,当属还喜滋滋做着升迁梦的魏时均了。

  怎么一夜之间,他的乌纱帽便跑去宋长诀头上了?

  元禄宣完旨,笑呵呵的安慰道:“二公子任主事一职多年,这出的纰漏,实在太多了,皇上这也是兜不住,实在没法子了?”

  魏时均那芝麻粒小的眼睛瞬间瞪大:“这是何意?前阵子我献计有功,皇上还赏了我呢!你、你这诏书该不会是假的,联合宋长诀那厮糊弄我吧?”

  说罢,他便夺过圣旨。

  元禄也不拦着,只笑道:“二公子是有功,可功不抵过,皇上看重有才能之人,如今朝中忠臣多,可智者少,皇上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

  魏时均气急败坏的吼:“你们知道宋长诀是谁么?给魏时栋出谋划策的人是他!他分明是从犯!”

  “二公子慎言。”元禄轻飘飘道。

  魏时均这一口气还未来得及咽了下去,那头丫鬟便匆匆而至:“公子,付家来人了。”

  “不见!让她们滚!”

  丫鬟被吓的脸色一白:“是付家大夫人差人告知,说、说是寻人算了二公子与四姑娘的八字,实在不合……”

  “……”

  此时,付姝云正眼巴巴的望着苑门外,揪着帕子道:“吴妈妈怎还不回?”

  丫鬟笑着呈上一碗冰镇莲子汤,“姑娘急甚,左右付家还未收魏家的礼,老太太也打消了念头,这会儿不过走个过场,您且放宽心吧。”

  “谁说不是,近日来我日日噩梦,梦中都是那魏时均的大脸盘子,你瞧瞧,你瞧瞧,我这眼底都是乌青的。”

  她手执一只小巧的铜镜,仔细扒拉着眼睛。

  这会儿,姜氏陪着老太太说话。

  吴妈妈从侧门进,正往寿安堂去给她二人回话。

  付姝妍恰从园子一侧露了脸,见吴妈妈脚步匆匆,随口一问:“府里近日,可有大事儿?”

  自打云姨娘被发卖后,付姝妍窝在屋里数日,整个人愈发瘦弱,仿佛风一吹便要飘走了似的。

  整日以泪洗面,外头的事儿,都没了打听的力气。

  前两日,才稍微转好了些。

  青檀回话道:“魏家小将军被流放,魏主事也丢了官职,听说老太太消了要将四姑娘嫁过去的念头,夫人方才差吴妈妈人去回话,想是刚回。”

  付姝妍嘲讽的嗤笑一声,老太太做事儿,还是这般拜高踩低。

  她紧紧咬住下唇,若是她娘还在府里,如今也该为她谋划亲事了。

  想到云姨娘,付姝云脸上恨意更甚,紧紧盯着寿安堂的方向。

  青檀催促了声:“姑娘,还去么?”

  付姝妍回过神,提步往外走去,弯腰上了马车。

  今日,她邀了姚文清听书。

  —

  魏家的事儿完,初初入秋。许是暑气未散尽,天儿还是有些热的。

  遮月拿着皂角从她胸前划过,不由脸一热:“娘娘的衣裳,好似都小了些,奴婢过会儿再替您量个尺寸。”

  付茗颂一下会意,低头瞧了眼,脸一热,低低应了声。

  遮月从架子上拿了件薄料衣裳,一边伺候她换上,一边随口唠道:“前些日子,姚夫人与姚家大姑娘进宫,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姚嫔近日可安分了,今日又差人送上一叠手抄经书,面都没露呢。”

  付茗颂点点头,如此也好。

  不知为何,她瞧着姚文丽眼下那颗痣,心下还是添堵。

  遮月将她胸前的衣带打了个结,稍稍一个用力,付茗颂便觉得紧的慌,她偷偷伸手松了松。

  待梳洗好,她这才慢条斯理的坐上凤舆。

  昭阳宫到御书房的路只有一条宫道,虽已至秋,这道路两旁的花草却依旧锦簇,不过是同夏日里开的不是一个品种罢了。

  微风徐徐,一阵花香扑面,付茗颂捏着帕子捂在嘴边,眉头一皱,轻咳了两声。

  今日难得的是,付茗颂到御书房时竟空无一人,她正脚步一顿,忽然珠帘轻晃,元禄从内室出来,声音压的极轻:“娘娘,皇上近日劳累,正小憩呢。”

  御书房里间是有内室的,虽不比寝殿大,但也安置了床榻,桌案,一应俱全。

  她轻手轻脚的将食盒放置在桌边,低头瞧了他一眼。

  男人双眸紧闭,薄唇轻抿,眉宇间透着几丝显而易见的疲惫。

  她还第一回 见他这个时辰睡下,想来近日是真操劳了,怪不得……

  夜里也少折腾了她几回……

  忽然,安然睡下的人眉头一蹙,付茗颂吓了一跳,忙乖乖坐下。

  闻恕眼睛都没睁,竟直伸手过来拦住了她的腰,将人压在身侧,哑着嗓音道:“何时来的?”

  付茗颂半坐半躺在这窄小的床榻上,任由他双手捏着她腰间的细肉,“刚来,皇上不睡了?”

  “怎么睡?沐浴完来见朕,嗯?”他反笑道。

  他嗅了嗅姑娘身上的味道:“又换香粉了?”

  付茗颂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整理着衣裳道:“没,与昨日的一样,怎么了?”

  闻恕眉头轻提,只当是自己记错了。

  二人厮磨了好一阵,就在她袄裙险些落地时,男人收了手,一层层重新替她系好,“回景阳宫吧。”

  付茗颂轻喘着气,闻言好奇的抬头望他。

  “近些。”他道。

  顶着头顶这还高悬着的日头,怀着见不得人的心思,付茗颂一路红着脸到了景阳宫。

  谁料衣带都还没解,男人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紧盯着她脖颈瞧。

  付茗颂一怔:“怎么了?”

  闻恕眉头沉了下来:“痒么?”

  他不问时她还未察觉,猛地一问,付茗颂顿了顿,忽然觉得浑身都痒,下意识要伸手挠,被他反握住。

  他将她衣袖拉上,果然露出一片红疹,许是刚生出来,还只是淡淡的粉色。

  闻恕缓缓抽了口气,只好先宣太医来。

  李太医来时,瞧了眼症状便执笔写下方子:“不碍事,许是碰了发物,症状还轻,用一两日药便可好全了。”

  待送走李太医,闻恕脸色便难看至极。

  他分明吩咐过,宫中禁用梨花,她是如何碰上的?

  须臾,景阳宫跪了一众宫人。

  御膳房的,内务府的,还有伺候在昭阳宫的。

  为首的便是内务府的王公公,他向来是皇上身边大红人,这还头一回跪的这般颤颤巍巍。

  只听他无辜道:“皇上明察,自打娘娘进宫后,内务府一应禁用梨花,吃的,穿的,用的,都一点儿不沾啊!”

  瞧他撇清干系,御膳房的旁公公也忍不住:“奴才亦是每日严查膳房食材,自打皇上吩咐,奴才们便从未用过梨花做膳,皇上明察!”

  昭阳宫的宫人更是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个个都担心被治罪。

  闻恕抿了抿唇,“元禄。”

  元禄“诶”了声,忙到跟前去:“奴才在。”

  “查,挨个查。”他漠着脸,眸色凌厉的弯了弯唇,“查出是谁,就按谋害皇后的罪名处置。”

  他倒是想瞧瞧,谁敢跟他玩这个心眼。

  众人一颤,大气不敢喘一口。

  内室里,付茗颂正揪着眉头,将汤药一饮而尽。

  见他来,也只一脸无辜的望着他:“没食梨花,一点都没。”

  男人眉头紧蹙,握着她的后颈让她抬起头:“朕瞧瞧。”

  这疹子愈发红了,现下还好,夜里只怕她要睡不下了。

  —

  翌日,元禄双手倒插于袖口,倚在御书房门外唉声叹气,一夜过去,颇显倦态。

  恰逢宋长诀随工部大臣前来面圣,有气无力的道了声:“宋大人。”

  宋长诀对这宫里人是无甚好感的,敷衍的应了声,便又撇过头,安安静静在门外等着宣见。

  就见台阶下一个小太监匆匆而至,那嗓音听着像是要哭了,“元公公,奴才们可真问不出旁的了,连十二司都细细查问过去,真就没搜到梨花。”

  元禄亦是脑袋疼,“皇后娘娘那日,真就没去过旁的地方了?”

  “真就没了,昭阳宫至御书房,就途径那么条宫道,会不会,皇上弄错了?”

  话落,小太监脑门便挨了元禄一巴掌:“胡说八道什么,皇上怎有错?”

  忽然,方才一直默不作声站在角落的少年抬了抬眉:“皇后娘娘,碰不得梨花?”

  元禄一顿,转过身瞧他。

  宋长诀淡淡道:“宫里不是有么,我还闻见过。”

  元禄如遇救星,忙上前几步道:“宋大人在何处闻见过?”

  这宫里,不该有啊。

  宋长诀懒得同他说,只往宫道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他自小对梨花香味儿很是敏感,虽不知缘由,但总不会闻错的。

  哪怕是混在百花中,他也不会闻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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