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耿灿灿
姬稷向姬重轲说完齐国应下的条件后,姬重轲拍拍他的肩:“朕的乖儿一如既往,聪慧机智。”
姬稷:“并没有,本来儿子只是想拿城随便换掉东西就行,之所以能换到赋税和粮草,全是因为儿子的赵姬聪慧过人。”
姬重轲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女人:“赵姬?”
姬稷:“是的,赵姬。”
姬重轲还想多聊几句,寺人来报,季衡来了。
姬稷该说的都说完了,年底集宴的事还等着他去忙,临走前,他再次提了句国书的事,然后就走掉了。
季衡走进大室:“看来臣来晚了,没来得及赶上陛下和殿下的聊话。”
姬重轲见到他来,不由伸个懒腰:“谁让你腿短。”
季衡一僵,伸长腿往前迈一大步:“臣的腿可不短。”
姬重轲瞥了瞥季衡的五短身材,到嘴边的调侃及时咽下,今天还没开始议事,这要是一张嘴说得季衡不开心了,接下来半个时辰就难熬了。
做皇帝的坏处,莫过于日日听臣子唠叨。
季衡,是最能唠叨的那个。
姬重轲将齐国三座城池的事告诉季衡:“啾啾说,是他的宠姬要来的,你信吗?”
季衡没说信不信,他想到另一件事:“陛下可曾听过枝字?”
姬重轲依稀记得有枝字这种新字,仔细一想,好像是在皇后那里见过。再一想,今日啾啾商议国书的事,也提了枝字。
啾啾说:“邀请各诸侯国赴宴的国书,最好能用枝字和雅字一起书写。这样既能体现帝台的庄重,又能告知世人,帝台已经焕然一新。”
第95章 双更合并
姬重轲鲜少在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上花心思, 只因是国书,所以不得不过问几句。
啾啾提议用枝字和雅字一起书写, 应下之前,他总得弄清楚,这个枝字是什么。
刚好季衡提起,他顺势问:“这个枝字, 到底是什么?”
进宫前, 正巧有人呈了文章让季衡过目。季衡掏出那两卷竹简, 文章中正好用到帝台十八枝字。他摊开竹简,指出那几个枝字给姬重轲看:“陛下瞧, 这就是枝字。”
姬重轲原先在鲁皇后那看到时没留心, 如今季衡当面将枝字奉给他看, 他仔细看了好几眼,这才品出这字的奇妙:“这字, 像雅字,又不是雅字。”
季衡:“是了, 它不是雅字, 却能让所有认识雅字的人都能认出它。”
姬重轲试着在掌心比划几画:“这字好写得很。”
季衡:“确实好写,如今帝台做文章的人都爱用它,一篇文章中若无几个枝字, 是要被人说迂腐浅薄的。”
姬重轲拿过那两卷竹简展开,逐个将上面出现过的枝字都比划出来,写着写着写出趣味,笑道:“这字谁弄出来的?”
季衡:“据臣所知, 这个枝字,出自云泽台一位姓赵的宠姬之手。”
姬重轲惊讶:“姓赵的宠姬?难道是啾啾刚才所说的那个赵姬?”
季衡:“正是她。”
姬重轲哇一声:“小小女子,竟有如此智慧。”
季衡假装没看见帝天子大惊小怪没见识的样子,一本正经道:“所以方才陛下问臣,齐国应下那三座城池三年的赋税与粮草,是否真是赵姬所为,臣觉得,这个问题,陛下无需再问臣。她连枝字都能改出来,向齐使要赋税和粮草,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姬重轲:“难怪刚才啾啾在朕面前提到她,这般聪慧的女子,啾啾宠爱她,也是情理之中。”
季衡:“谁不喜欢聪慧的美人呢?聪明才智倒是其次,这位赵姬的美色,天下无双,换做是臣,臣也喜爱。”
姬重轲嫌弃瞪他一眼,季衡立马收敛,添道:“臣的意思是,这位赵姬,确实当得起太子殿下的宠爱,太子殿下年少有为,连挑枕边人的眼光也比旁人更优异。”
姬重轲:“那是自然,你也不瞧瞧他是谁的儿子!”
季衡面无表情拍马屁:“陛下英明神武,大殷万年无期。”
姬重轲用竹简拍拍季衡:“好了,别摆出这副死人脸,你不拍马屁,朕又不会吃了你。”
他指指他:“美人人人都爱,唯独你季衡,比起美人,更爱妇人。”
季衡这才笑出来:“美人迟暮,别有风韵。”
“什么别有风韵,是多子多福吧。”姬重轲戏谑他,“近来爱卿可曾日夜耕耘?”
季衡:“为陛下解忧,没空耕耘。”
姬重轲:“年底集宴后,朕准爱卿告假一月,好让爱卿尽情耕耘。”
季衡:“多谢陛下厚爱,但微臣无需告假,对微臣而言,耕耘之事是小事,在陛下身边陪伴才是大事,微臣不想因小失大,望殿下收回成命。”
姬重轲听着这话,心里既酸爽又无奈,他偶尔也想一个人静静,静上一个月就好。
姬重轲平复心情:“爱卿忠君之心,朕甚是感动。”
季衡眯眯眼伏首,假装擦泪:“能让陛下感动,是微臣的福分。”
半个时辰的君臣议事,定下了国书的事。
姬重轲决定采纳姬稷的提议,送往各诸侯国的国书,用枝字和雅字一起书写。
季衡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今日本来打算借由帝台十八枝字,引出安城二十二枝字的事。帝台十八枝字只用作贵族文章的点缀,平民学去,也无法用之。但安城流传的二十二枝字,却是能大肆流传并广泛应用的,这件事已经有个别贵族提起,良民奴隶学字,应该制止。
季衡看看手中竹简上的枝字,又看看前方一脸乐呵的姬重轲,沉思半晌,最终还是将该说的话咽了回去。
到时候再看吧。
帝台送往各诸侯国的国书很快到各国国君手中。
早在国书送到前,各诸侯国国君已经决定前往帝台赴宴,他们就等着这份国书了。
因为各国与帝台远近不同,所以送达的时间也相差几天。虽然众国君拿到国书的时间有所先后,但是他们拿到国书后的反应却出奇一致。
“这是什么?”对于国书上的个别枝字,众国君甚是疑惑。
齐王拿到国书后,也问了句:“这是什么?”
他以为自己老眼昏花,所以才看不清楚,低下头,两只眼睛几乎埋进羊皮卷里,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帝台送来的国书并非大事,可若自己的王看不懂国书,那就是大事了。
齐相高和主动为齐王分忧:“可否让臣一看?”
齐王努努嘴:“去去去,寡人还没老到那个程度。”
众臣子只好端坐静默。不一会,齐王自己撑不下去,越看越焦虑,这字他认识,但他没见过啊。
没见过的字,他怎能认识!
齐王烦得要死,一烦躁,就将国书扔了。
齐相高和及时滑出去接住,他仍保持着端坐的姿势,双手高高举起,羊皮卷稳稳落入他掌心。
众大臣:相国的膝盖一如既往,坚固耐滑!
高和看了羊皮卷,眉毛也皱起来。
齐王指着他:“给你看了也如何,你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高和:“臣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
一国之君和一国之相,竟连帝台发来的国书上用的是什么字都不清楚,传出去岂不让人说他们齐人浅薄无知?
高和将羊皮卷传下去,让其他人看,看是否有人知道那上面枝字的来头。
羊皮卷传到屈斗手中,屈斗大呼:“这字臣知道!这是枝字!”
齐王循声望去:“谁在说话?出列。”
屈斗从人群中走出,跪到齐王面前:“王上,方才是臣在说话。”
齐王掀了掀老气沉沉的眼,视线从屈斗身上一扫而过,看清是他,下意识往后仰,以袖遮鼻。
其实也没什么臭味,齐王就是习惯了这样做。
众人见齐王掩鼻,他们也纷纷掩鼻,周围传出细碎的笑声。
屈斗并不在意,他继续道:“臣前不久出使帝台,离开的时候,那位赵姬送了臣一卷羊皮卷,羊皮卷上的字叫做枝字。国书上的这几个字,就是枝字。”
齐王听到赵姬二字,想起那三座城池三年的赋税和粮草,胸口一阵发闷,怏怏道:“枝字?寡人从未听过什么枝字,难道帝台不兴学雅字了?”
屈斗;“臣得了赵姬送的新字后,派人打听过,帝台人仍是学雅字,但大家做文章,也会用到枝字,这枝字简单易懂,帝台人学的是十八枝字,另一处有学二十二枝字。”
“另一处?”
屈斗:“帝太子的安城,人人皆在学枝字。”
人群中有大臣道:“臣听往来的商人提起过,说帝太子的城与别处不同,就连其中流通的字也不是雅字,而是一种新字,想必就是屈大夫嘴里所说的枝字。”
齐王重新让人将扔出去的国书拿回来,仔细盯看几遍,越看越觉得这字大有学问。
齐王:“赵姬送你的羊皮卷何在?”
屈斗:“就在臣家中。”
齐王:“上面有多少个字?帝台人学的都有吗?”
屈斗:“远远多过他们学的那些,大概有一百多个。”
齐王:“明日取来,让寡人瞧瞧。”
他点了高和:“相国也一同来瞧瞧。”
高和应下:“喏。”
齐王看了看屈斗,掩袖的手缓缓放下:“帝台送来国书邀宴,依礼数,我们不可不答复,既然他们用了枝字,那我们也用枝字。答复的事,交由屈卿。”
屈斗激动应下:“臣,领命。”
各诸侯国的答复书信纷纷送出。帝台以国书邀宴,各诸侯国自然也得以国书答复。
这些国书中,齐国的国书尤为显眼。
姬稷挑出齐国国书,命人拿给左侧方坐着的季衡看,季衡看完后,笑道:“齐王真是个妙人。”
启明堂众大夫伸长脖子,大家都想知道齐国国书上写了什么。
姬稷挥挥手,让人将齐国国书传下去。
众人一看,甚是惊讶,“齐人竟然会用枝字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