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始十一年 第62章

作者:蔡某人 标签: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虽是小兵,可这帖药却对症,怕是也知太傅其人刚愎自用最不能容人置喙,都尉叹气,忙劝道:“张田守城的人马不多了,城墙又被毁,只要一鼓作气就能破城,此举定是诈降,以求喘息之机。太傅要么即刻再攻,要么撤军回国,请太傅三思裁夺。”

  军中,已有兵丁因天气炎热染病,疲态尽显,都尉忧心不已。

  诸葛恪起身走出帐外,但见杨树叶子在日光的照耀下几乎流油似地闪光,一股股热浪,卷着灰尘,直扑口鼻。

  时令不觉大改,小小的新城久攻不下,他心里窝火,既已损失不少人马此刻退兵更是前功尽弃。他冷着个脸,背对都尉:“不必再劝,我先等张田十余日,等他降了,绕过合肥我不信桓行简还能坐得住!”

  “太傅!”都尉忍不住上前一步,诸葛恪不耐烦回首,忽而一笑,略有讥讽:“都尉要是嫌天热,或是疲累,就先回建业吧。”

  又被驳回,都尉气恼,愁眉不展在军营里绕了一圈,目之所及,时不时见一二兵丁,病歪歪抱矛瘫坐帐前,脑袋耷拉着,一分生气也无。

  一圈走下来,都尉赶紧回到帐中禀事,意态坚决:“太傅,我军水土不服,且苦攻城久矣,不若早早退兵回朝!”

  不想都尉再度折返,诸葛恪抬眸看他,嘴角一翘,忽把手中册簿等怒投于地,霍然起身,按剑出来。

  顶头迎上要来上报军情的朱异,上回东关大捷,朱异率战舰攻撞浮桥立有斩杀魏将数人,立有奇功,此次自然从征。诸葛恪见他兴兴头头前来,给两分颜面,步子一收,问道:“朱将军有何赐教?”

  同都尉一打眼神,朱异上前回道:“太傅,今士气低落杂病者众,依属下之见,不如先回豫章,再商讨是否出征。”

  方案折中,诸葛恪却听得怒火愈烈:“将军觉得几时合适?今魏主昏聩无能,权在桓氏,他君臣上下离心,不趁此时更待何时?将军若也想苟且偷安,我主还能有什么可仰仗的!”呛了朱异一鼻子的灰,自己橐橐大步走去巡查了军营,见人果然都垂头丧气的,便把剑一抽,厉声道:

  “凡有敢诈病逃脱者,一律军法处置!”

  随行的医官本忙得脚不沾地,此刻一怔,停了当下望闻问切,一拭额头,惶恐地起了身。

  “太傅这是何意?难不成还认为将士们是装病?”朱异忿忿,强忍着看他,诸葛恪冷冷将他一扫,“不错,临阵畏葸不前,自该按军法处置。朱将军,你此次带部曲随军,是怕损了你私门罢?”

  说完,不容置疑解了朱异兵权,接手朱氏家兵,命其先回建业。惊闻此言,朱异闷闷不乐,脱了兜鍪朝地上狠狠一掼,回帐中把自己兵器一拿,出来牵马。

  “哼,”朱异一跃上马,对前来送行的都尉发牢骚道,“太傅既听不得人言,收我兵权,也罢,我就先回建业看他如何收场!留步!”

  一骑绝尘,黄土飞扬,都尉在缭绕的视线里目送朱异远去,心神不宁地回了营帐。

  攻城暂缓,暮色四合时分偌大的军营里除却断续咳嗽声,再无其他杂音,人人沉默不语,各自做事。都尉正满心苦愁地在帐中踱步,侍从进来,凑他耳畔说道:

  “太傅杀了数十称病者,医官都不敢收治了。”

  “啊?”都尉大惊失色,忙出来相看,果真,两两兵丁正将尸首往外抬,余辉如血,蚊虫乱飞,他扭头看了看噤若寒蝉的众人,又不发一辞地退回营帐。

  这一夜,吴军帐内静寂如死水,合肥城里却人影幢幢,在夜色里脚步声急迅。张田见小武未归,可攻城却停了,命将士们趁着夜色将城中房屋拆了,就地取材,连夜把坍圮的城墙修补完善,礌石滚木等不歇脚地送上女墙,一切就绪,天已蒙蒙亮了。

  等日头升起,城墙上一面簇新的旗子也艳艳如光地重立风中。诸葛恪得知后,心知中计,大怒之下把病情渐重的小武拉出准备祭旗。

  小武双肩一塌,伏在了地上。他笑笑,脖子一伸,视死如归般地引颈待戮了。下一刻,血花四溅,首级滚出老远沾了杂草黄土,诸葛恪一脚踢开,几将牙咬碎:

  “攻城!不下合肥誓不还师!”

  眼见吴兵又潮水般涌来了,张田不惧,在城头铿锵喊道:“吴狗!我等只有死国,绝不投降!”

  一时间,楼车云梯弓箭手照例一拥而上,城墙上,魏兵纷纷投下巨石将云梯上攀爬的吴人砸得血浆直流,哀嚎坠落。诸葛恪这边又命放了火箭,很快,城头梯上,分不清敌我成一团团火球熊熊跌滚。

  如此强攻,女墙上拼死防守,从清晨纠缠到日暮,晚霞轰烈,西山上犹如煮了一锅鼎沸的汤,先是赤紫,渐变灰褐,最终慢慢平静下来,余辉散尽,吴人无功而返。

  连接几日,合肥城依旧久攻不下,诸葛恪愈发急躁,动辄降罪,人人自危。有腹泻不止患病的,也不敢上报,夜间默默死去。都尉见此情形暗窥诸葛恪阴晴不定的神色,想了想,一言不发又离开了。

  辗转半夜,都尉思来想去,趁晨光微熹,东方刚翻出一线鱼肚白太阳还没挣出山头之际,点了匹快马,悄悄出营地飞驰而去。

  寿春城外,守卫们见一骑飞来,这人外裳尽除,只一身秋香色寝衣煞是奇怪。离得老远,就持刃迎阻上去:

  “什么人!”

  唯恐身穿吴服被人射杀,都尉半路把衣裳也扔了,颠簸一路,略显狼狈道:“我要见大将军!有急情相告!”

  听对方口音,明显来自吴郡。几个守卫立刻上前,先把人五花大绑了,摁着肩膀,推搡到了桓行简的中军大帐。

  桓行简人在营地,正给绝影刷身,旁边,石苞等人围着他议事。见侍卫们领来一陌生人,便空出地儿,给他让路。

  马刷一丢,桓行简就着石苞端的水盆净了手,接过巾子,朝额头轻轻擦拭起来。

  “鄙人是吴太傅诸葛恪的都尉,特来投奔大将军!”都尉穿成这样,顾不上难堪,手一伸,躬身作揖施礼。

  卫会虞松两个立刻碰了碰目光,再看向桓行简,他面上要笑不笑的,接过茶碗,饮下一脉清凉,茶梗轻轻一吐:

  “哦?诸葛恪这是做了什么,都尉要来投我?”

  都尉面上一红,深深叹气,倒也坦白:“鄙人屡次献计,诸葛恪不听,反倒怪罪。今吴军久攻合肥而不下,暑气致疾,病者近半,诸葛恪不视察兵营厚待士卒却只一味杀人立威,众将士疲累不堪敢怒不敢言。他铁了心要攻下合肥,不计伤亡,某若再留,只怕唯有身死,不若再择明主。”

  说完,又把张田诈降一事和盘托出,桓行简眼中这才流露几分赞赏。沉吟片刻,命都尉到帐中来,十分专注地听他把诸葛恪军中详情禀完,让人先把他安置了。

  不知不觉,从初来寿春花红柳绿,到如今,夏木阴浓,菜肥麦熟稻花飘香,农人都堪堪要把酒桑麻了。时令既改,他也终于等来良机。

  卫会手中轻摇了把白羽扇,十分风雅,看看虞松,会心一笑。

  “石苞,召集众将。”桓行简精神大振,不消说,卫会早把舆图给他在案上铺陈开来。

  很快,帐子里毌纯等人急急赶来,得了消息,心下也是十分振奋。一进来,自动分开两边,只等桓行简下令。

  他抬头,把合肥情势一一说明,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视过去,马鞭轻叩案面:

  “谁愿作先锋?把诸葛恪的后路先给我断了。”

  厉兵秣马多日,诸将早憋闷不已,既听此言,个个立功心切,纷纷请战。桓行简目光在扬州刺史李蹇身上停住,微微一笑:

  “使君素来英勇无双,这一回,你带兵前往。”

  李蹇先头不大能看的上桓行简,牢骚自然多。前来路上,心中不免担心他是否知情。此刻,见大将军上来便委以重任,忙抱拳领命。

  桓行简视线一调,对毌纯身后站着的裨将张敢道:“张将军,你随李使君出征。”

  张敢一听,感激不已知道桓行简是给自己立功机会,一时心潮澎湃,可脸上却微有自矜之色。全军上下,谁都知道自己的女儿已是大将军的人,送回了洛阳。日后,若是女儿能为大将军生下一儿半女,自己勉强也算大将军的丈人……如此一想,更暗自下了决心这一战一定要杀吴军个落花流水,不负所托。

  敕书一下,桓行简命李蹇等人率精锐先行,手底轻轻拨拉起沙盘,眼眸垂落:“合肥新城离水路有段距离,几十里地,想立即上船没那么容易。更何况,诸葛恪的大军如今士气不足病者众矣,他败局已定!”

  末了一句,分明是个志在必得的口气。卫会将他一望,暗道大将军平日喜怒不行于色,此刻见其眉宇轩昂,两只眼,犹如冬日寒星般明亮清冽,当真夺目,依稀可想他少年时风采。

  等将军们各自领命出了帐子,卫会一蹙眉头,思忖道:“大将军,若不能生擒诸葛恪,放他回建业,其实不失为上策。”

  他满脑子不同寻常奇谋奇策,虞松笑瞥两眼,今局势豁然明朗,便在旁边慢慢呷茶,静候高论。

  案头放了盒棋子,洗得干干净净,桓行简随手拈出一枚指间把玩,不忘吃桃子,慢条斯理咀嚼着:

  “士季何出此言?”

  卫会留心大将军近来似乎很爱吃新鲜果子,觉得稀奇,不知想到什么,有些了然,面上正正经经回话:“诸葛恪乘东关大胜而来,叫嚣着什么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倾举国之兵围困合肥。可惜,几个月下来,城不能拔,未建尺寸之功。吴主既死,新主年幼,江东那些高门大族各有部曲未必就会诚心归附一个稚子。诸葛恪实则根基不稳,表面上看,东关为他赢得无限声望,其实不然。从都尉叛逃所言,便可知此人刚愎自用不思己过,喜欢推诿,他一旦回了建业,便是获罪之时,命不久矣,到时吴国内乱,用不着大将军杀他,自有人想除之而后快。”

  一番陈辞,听得桓行简不由莞尔:“士季虽年轻,可生了双毒目。王佐之才,很好。既然你这么说,看来我不用费尽心思一定要取诸葛恪首级了。”

  投过来的目光,甚是宠爱,卫会接住了心中自然一片欣欣,却低头说道:“会虽有毒目,却不及大将军万分之一,大将军府中聪明人如云似海,会再有本事,也不过是公府中的一个而已。”

  “行了,不难为你拍马屁。”桓行简笑着起身,吃剩的半个桃丢在盘中,还剩几个,拿起一个掷给虞松,“尝尝,寿春的桃子不错,水嫩多汁,甘甜鲜美。”

  话说着,脑子里想的已经是个窈窕身影,嘴角那抹笑意,便渐渐凝滞了。帐外,军营里兵刃作响,将士们已经准备明日拔营,暑气里有青草棵子的味道,偶有蜻蜓,从眼前款款点过。他看到了李闯的身影,那少年,人很争气,日夜操练,像头野马似的又蛮又烈。

  青山在望,绿水长流,他要离开寿春了,可嘉柔还了无消息。桓行简心中郁郁,一人独立良久,手中捏持的马鞭沁了层汗意,身后有人靠近,是石苞。

  “郎君,该用饭了。”

  他目光从莽莽青山上收回,眉头蹙起:“你去告诉毌纯,让留守的守卫注意,如果柔儿来了寿春,立刻通知我。”

第81章 竞折腰(28)

  部队拔营,迎风飘洒的“桓”字大纛下,军容肃整,卫会很兴奋地骑在马背上放眼远眺。他也憋得久了,寿春虽好,大军屯于城郊,山清水秀的,可到底过不惯粗茶淡饭风餐露宿的日子,还是洛阳好,他就适合在繁华的帝都红尘中快活挥霍。

  桃子的滋味不错,卫会悻悻地想,余光轻轻一点,看到的是英姿勃发沉稳有度的大将军。那个姜令婉,来去如风,又没了踪影大将军夜里寂寞否?一个女人而已,大将军实在太宠爱她了!他满脑子乱七八糟,莫名嫉妒,再一抬首,发觉自己落后了许多,虞松回头冲他笑:

  “士季,你这马术真有的练啊!”

  对方没有奚落的意思,因为相熟,只是玩笑,卫会却听得在意他素来要强绝对不肯落后于人,于是,狠狠一夹马腹,扬鞭策马,紧跟追上去了。

  道旁,大军一过,尘土飞扬,田里麦子收割过后只留高低不平的一丛丛麦茬。陇间有野火顺风而起,其势渐壮,头顶流云沉潜聚散不定,一时间,犹如群蜂出动的魏军就这样密密麻麻地铺陈在淮南大地上,两翼渐开,慢慢交织成一片巨大的黑网,仿佛正张开着怀抱,只等吞噬敌手。

  大军的速度却并不快,桓行简身边,是一众着锃新铠甲身披锦袍的勇士精骑,如云环绕,将他簇在中央,不急不躁地朝巢湖方向缓缓推进。

  “大将军,李蹇这个人,虽然勇武,可有个毛病不太好,喜好邀功,有时难免弄虚作假谎报个首级什么的,”虞松对扬州刺史的旧事,一直有所耳闻,因此提醒道,“大将军到时心里有数便是。”

  声音不大,只够桓行简听的,他自然明白,虞松这是有意避开毌纯等人,毕竟私交甚笃。桓行简略一点头,也不表态,只示知情。

  大军这边赶过去接应,李蹇则率先锋昼夜行军,如风如电,黑云似的火速去截诸葛恪的后路。

  这个时候,诸葛恪闻得风声,不得不退。伤病在身者,仓促而逃,许多人脚下一软,扑跌到沟里,就再没起来。更有生病了的战马,萎靡不前,只能狠心砍死,倒毙道旁。这样大呼小叫,哀嚎连连的,听得诸葛恪心头烦闷,整合了精锐,撇下病弱伤残,先行撤往巢湖方向,准备登船。

  李蹇等人追了上来,可到底人少,诸葛恪几十万大军即便病倒大片也绝对在人数上优于他。彻底截断后路,恐怕数量上难能做到,不过痛痛快快厮杀一场以获军功却是唾手可得。

  随后,分作三路,从小丘后一跃而出,马蹄子踩践过生长正茂的紫荆,旋起飞尘,早蓄足精气的锐卒一窝蜂地杀向了诸葛恪大军。

  吴兵没想到魏军这么快杀来,登时大乱,一时也无暇摆什么阵型。虽人数占优,可被杀气十足的魏军驱牛赶羊般插来插去。旗子坠地,一双双马靴在上头顷刻间就给踩踏得毫无面目可言。

  场面混沌,厮杀声不断,犹似有人把狼毫蘸满了墨汁,这么肆意一泼洒,便成了个乌泱泱乱糟糟的世界。李蹇乖觉,低吼着砍杀过一阵,知道吴兵气殆,一心只想逃,人数虽多却难能汇成一股斗志,索性只捡那些病歪歪的多算首级。

  “使君!东边有人逃了!”一声叫喝,李蹇闻声望去,果然见一支队伍冲破了防线先行跑了。想必,是吴军中大将,便不是诸葛恪,换作旁人那也是大功一件,李蹇贪功,这边招呼了张敢等人把槊舞得虎虎生风杀气大炽地追了上去。

  这么一路沿途追杀,淋淋漓漓的鲜血断续印在道旁,两边,尚有放弃战斗号叫要降的残兵。桓行简赶到时,暮色刚下,可天边已挂上勾纤纤弯月。诸葛恪的二十万大军不是那么好撤的,但精锐早上了战舰,剩下的依旧在和魏军纠缠不休。

  这么昏天暗地杀下来,不知斩杀了多少吴人。忽的,只见一两三百人的小队吴骑从里杀出,人虽少,可却异常凶悍,显然是为大军断后来的,这一举动,无异于壮士断腕,不求活命。

  既抱必死决心,挥舞刺杀间便略缓滞了魏军队伍,魏军这边,难免有些松散。火把点起,晚风习习,红彤彤的火光随风似波纹一般从桓行简脸上漫过,他凝神观战片刻,看了看身旁有远征高句丽之功的毌纯:

  “毌将军,你去解围。”

  毌纯早跃跃欲试,听他下令,一骑快如闪电带人跃进了杀场。卫会含笑,目送武将入阵,生平第一次有些血脉喷张的感觉。若有一日,他也能指挥千军万马,该是何等快意风流?

  厮杀声近在咫尺,有人被割喉,血浆登时飙得老高,似有几点温热溅落脸上。桓行简勒骑,犹如泰山般安坐不动,一小兵糊了两手血地跑了过来:

  “使君带人往巢湖岸边追杀去了!”

  桓行简把头一点,再看毌纯,桓行简把头一点,再看毌纯,两厢皆是骑兵,可骑兵并非吴人所长在此并不占优势。不过地形狭长,不似平原那般有利于骑兵野战,毌纯的淮南军虽悍勇,但交起手来,一时间有的纠缠。

  “不好,他们有射手!”虞松瞳仁一紧,忽发现关窍,话音刚落,吴人骑兵团里已有人从后背取箭,退后两丈,双目闪动分明在找主将。

  桓行简业已看到,一声清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槊驰入阵中。胯.下绝影似和主人心意相通,灵巧闪避,对面冷箭破空而来,直对毌纯,桓行简手中马槊一挥,出手如电,打落流矢。对方一击不中,迅速再搭箭开弓,桓行简立刻驱马上前,暮色里,人和马成了团雾沉沉的影子,槊尖旋转而去,直刺对方胸口,紧跟把人挑落马下。

  “都闪开!上弓箭手!”他顿了一顿,暴喝道,语落训练有素的弓箭手齐刷刷立刻成阵,毌纯等人闻言忙收势朝两边散开去。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吴人纷纷哀嚎倒地,步骑交混,忙着夺路而逃。这边桓行简命一队骑射手跟了毌纯,追杀上去。

  方才弄险,虞松等幕僚在后头看得一惊,卫会则目光灼灼,煞是感奋,眼角勾的全是笑意:“叔茂,大将军真吾主也!”

  见他驱马回来,虞松一拭冷汗,只觉月色浸透肌肤都是凉的。他忍不住道:“大将军……”

  桓行简手一拦,听厮杀声远去,眼前尽是残山剩水,便命人先清理战场拣点人马。

  “你懂什么,大将军弄险是为佳人。”卫会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毕竟是毌叔叔,要是不幸殒命岂不伤心?”

  前半句,虞松还听得云里雾里,听到后头无奈一笑:“毌纯平定高句丽,那是实打实的战功,方才虽惊险,可到底是久经沙场哪那么容易殒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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