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知雅意 第40章

作者:胖哈 标签: 励志人生 古代言情

  如果说梁荆玉是体型跟气场摄人, 给人威严敬畏感,那左东清容貌就显得温润许多了,虽也高挺,但儒雅宽和,给人一种好相处的感觉

  不过御廷司是蜀国第一邢狱司,主掌律法司严,本身是威严赫赫的,虽然左东清看起来温和,后面跟随的两位门人却十分威风。

  内青衣, 外玄甲,腰配狴犴带,皆是武功不俗精明干练之人, 走路步调一致,极有威严。

  如此,反衬托左东清温润之外的权势。

  “我现在有些明白那位姑娘为何会喜欢左东清了。”赵锦瑟悄声说道, 旁人听不见, 那自然是说给傅东离听的。

  傅东离瞥了一眼面对面对峙的梁荆玉跟左东清,淡淡道:“觉得他温柔?你怕是忘了他是御廷司大廷尉。”

  专职刑狱的人也会温柔?简直可笑!

  赵锦瑟奇怪得看了他一眼, “阿?我只是觉得他长得更好看而已。”

  傅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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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大人, 这好像不关你们御廷司的事吧。”

  左东清淡淡道:“于司法上, 这件事我们可以不过问,但如果真想过问, 有问题吗?”

  梁荆玉冷笑:“没问题, 来人, 看座!”

  都是同官阶的,左东清跟梁荆玉座位理应不分上下,但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人家要位居上等也没办法。

  左东清无所谓,倒是跟随而来的两位御廷司门人有些气愤,按捺着脾气,只能握紧后腰悬着的青狱剑。

  但看到傅东离后,这两个门人都是一怔,握着青狱剑的手也下意识松开了。

  他们几乎本能要叫唤出什么,可到底还是压住了。

  场面一时冷寂。

  林岳察觉到堂上的气氛诡谲,按照官场礼仪跟两位上官行礼之后,也不敢多问,怕多说多错,凭白遭了这两位大人的厌恶。

  直到左东清不置可否得看向梁荆玉,“梁大人,可以开始了吧。”

  梁荆玉瞥过傅东离,嘴角含笑,“傅先生都来了,自然可以开始。”

  堂上九个人早已惊恐这两位大人的莅临,尤觉得这个命案不能囫囵善了。

  除非真凶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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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开始了,傅东离就不会墨迹,他站在堂上,仿佛没看到两位大官,也无视了周遭两拨人的森森护卫,只目光一扫那九个人。

  “一桩命案要调查的无非六个:杀人动机,杀人地点,杀人手段,死者身份,死者死因,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凶手。”

  “本案一开始就分明的是死者身份,陈家二小姐陈妍,但后来新娘子陈萱主动交代——她才是陈妍,两姐妹交换了身份。”

  傅东离说完后看向林陈两家夫妻,林家错愕,陈家却是尴尬。

  林岳自然恼怒,跟林夫人一起质问陈家夫妻,陈家夫妻理亏,好生相劝,言外之意颇有二女儿比大女儿好的意思,这亲还可以结。

  林家态度强硬,但也没说拒绝,言外之意是要压迫陈家服软。

  傅东离没有阻拦他们的争执,而梁左两人也冷眼旁观,因为老道如他们,知道傅东离是在故意炸出两家的态度——这是否暗示傅东离觉得陈萱之死跟结亲其实有莫大关系。

  似乎察觉到其他人太安静了,林岳猛然反应过来,拉扯了林夫人。

  两家人安静了。

  唯独陈妍站在一旁,面色凄弱无奈。

  旁人看清了,却谁也没说什么,赵锦瑟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叶伯牙一直低头,没有看陈妍。

  她知道傅东离猛然开场就点出陈妍两姐妹互换身份的事实不仅仅为了忽炸出两家夫妻的态度,更是为了看看叶伯牙的反应。

  而他的反应是——没有反应。

  这太奇怪了。

  莫非~~

  赵锦瑟联想如此的时候,傅东离忽然说:“此案是一谋杀案,从许多线索可见。”

  他大概说了判断为谋杀的依据,便是之前跟赵锦瑟分析过的,众人并无异议,梁左两人也没说什么,因为他们也都早看穿这是谋杀案。

  “既是谋杀案,当然要知道要杀的人是谁,那凶手可知自己杀的是陈萱而非陈妍?如果他知道两人已经调换身份,那此案关键之一就是她们为什么要调换身份。”

  傅东离手指虚指林隽,“原因很简单,郎君无德无才好色无度,连家中丫鬟都不放过,不仅下流,还虚伪,装作小厮模样混迹妓馆,对外宣称却是好好公子一个。如此下作之人便是寻常百姓家的闺女都不愿相嫁,何况陈家姐妹容貌不俗,也颇有家底,本找得上更好的如意郎君,何须嫁给这样的男子。”

  怎么说呢,这是查案,点名林隽为人跟结亲有关,结亲又跟命案有关,你能指责傅东离什么呢?

  赵锦瑟却知道这人是在借着查案羞辱林家人,也撕破他们的伪装,大白于邯炀城中人,免得日后还有清白姑娘被蒙骗了。

  不过明明在之前她跟沈轻羽都对林家人愤怒指责的时候,他一言不发,显得对这种事情毫不在意,仿若默认世间男子如此行径很正常似的,她本来心里有些计较,却不想这人闷着发招,一招致命!

  人这么多,林家不要脸的吗?

  显而易见,他们是要的。

  林家夫妻敢怒不敢言,在外面老百姓们唏嘘吵闹下灰头土脸,而林隽倒是怨怒,直接大喝反驳:“你是什么东西?!敢诬陷于我!我绝非那种人。”

  傅东离微微一笑,“你时常去的三家妓馆老鸨就在后院,林公子可要让他们指认下?若是我所言非虚,你所言辩驳就越发显得虚伪无力,还是藐视公堂,你无官身事小,倒显得你父亲身为朝官管教不严,你可以选择。”

  林隽脸色大变,而林岳见状不好,立马踢了林隽一脚,“你个逆子!如此下作,还敢藐视公堂,还不给我跪好!”

  怕别人怀疑,林岳又补了两脚,把林隽鼻子都踹出血来了。

  沈炼带人上前拉开,但是在林岳踹完之后才拉开——这林隽不是好东西,踹得好!

  该!这混账东西!不过也好笨哦,难道真的以为后院有三位老鸨?

  不过是傅东离惯用的诈术。

  一旁的赵锦瑟早已看得乐不可支,但怕引人注意,就抬手用绢帕轻捂,故作优雅娇弱。

  但傅东离瞥一眼就知道这厮肯定在鼓着腮帮子笑。

  “林隽非良人,经陈萱丫鬟的口供,陈萱是知道的,也不愿嫁给他,正好此时她已有心仪之人,便是这位刘渠公子。”

  傅东离又指了下刘渠。

  “这位刘公子有点才学,却考学不利,一直未能见前途,旁人多不看好,最惨的是他自己也不上进,每日只知酗酒埋怨,花钱甚大,时而还找陈大小姐讨钱花销,但毕竟是陈萱心仪之人,这世上女儿家,多数若是从一,便愿始终。所以陈萱不愿嫁给林隽,便求助于妹妹陈妍。陈妍答应了,与陈萱互换身份。”

  “这是案发之前的起因。”

  刘渠还想否认,但傅东离说:“你不用否认,因为你很快会知道否认这件事没有意义,你需要否认的是另一件事。”

  而后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傅东离直接说:“过后陈萱便被杀了。”

  “凶手有两个,因为尸体上有两种伤势,一是六刀刀痕,二是脖颈掐痕。这两种方式差别太大,不会是一个人所为。”

  这也是傅东离跟赵锦瑟分析过的,此时见傅东离再次分析给众人听,被堂上官员记录下来,赵锦瑟莫名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她跟傅东离是一体的,他们一起查案,知道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而别人知道的时候,她已然了然于心。

  心情略愉悦,莫非是优越感?

  她揉了下小耳朵,眉眼略弯。

  “掐痕的痕迹非死后,乃是生前所为,淤青血痕可见仵作验尸结果,但六刀加身时,死者是否死亡也未可知,因为两种伤害前后间隔的时间不久,便是死者起先被第一个凶手掐死,身体也还未死绝,利刃加身,血肉伤口也分不出来。这不外乎两种可能,其一两个凶手一起谋划并且行凶。其二第一个凶手先跟死者接触,掐死了她,而后仓皇离开,其后第二个凶手来了,或许当时死者没死,不管死没死,出于本身的阴谋算计,此人按照计划把死者六刀放血装入箱中,那么可以确定第二个凶手是整个谋杀的策划者。”

  “不管他们是不是一起的,第一个凶手很好找,因为死者指甲上留有皮屑血迹,说明当时被掐的时候曾反抗过,在他身上留下过痕迹,而且抓痕还不轻,也在明显的地方,比如手背跟脖子,因为死者十分聪明,知道抓明显的地方留下证据。”

  “这当然让凶手十分恐慌,或许他因此仓皇逃离了也不一定,回到家后狼狈处理伤口。”

  “对吗,刘公子。”

  众人齐刷刷看向刘渠。

  脸上没有,脖子穿的是较为高领的衣服,秋冬时节,这样也不为过,但~~他的手呢?

  这人从始至终一直藏手于袖内。

第44章 .傲慢

  赵锦瑟老早发现了, 此时见傅东离点出他,十分雀跃,也看着沈炼强势上前,把惊慌的刘渠手臂抽出,也拉下衣领。

  沈轻羽上前一看,冷厉质问:“你脖子上跟手背都有抓痕,如何解释!”

  刘渠忙呼冤枉,说这是前两日跟人起了冲突闹的,“大人您不信可以去传人问问, 我这身上还有其他伤势呢,都是那人打的。”

  赵锦瑟忽然觉得这刘渠也是聪明,恐怕在察觉到自己身上伤痕时就想到了对策, 比如故意找人发生冲突,给身上弄上伤势,这样一来就不好确定他的嫌疑了。

  但傅东离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看了眼刘渠主动扯下衣服露出的胸口拳击淤伤, “这样大的拳头跟拳击力道, 会挠你的脸跟手背,想必这位壮士装有一颗女儿心肠, 而且还留有寻常女儿家有的长指甲。”

  刘渠目光闪烁, “此人如何心性我怎知, 但确实跟我有过冲突,我跟此案没有任何关系。”

  “按照验尸结果, 死者大概死于婚前一夜, 当夜还在陈府之中, 而你往常跟陈萱见面多是偷偷从后院翻墙而入,过桂花院,桂花院多泥地,留下了几个脚印,我已让人拓印下来比对比对你的鞋子,如果对上了,加上你这伤痕,我倒想看看那位壮士敢不敢承认挠过你。”

  如果是花钱雇佣的,见到鞋印痕迹,知道命案牵扯如斯,那人一定不敢继续坚持——因为刘渠自身财力微薄,给的酬劳远不至让他担上这样的风险。

  果然,等那汉子被传唤上来,正见到刘渠被比对了鞋印跟脚掌大小,又见两个高官威严冷厉,一时吃惊又惊慌,还没问就跪下了,主动交代了自己被刘渠花钱雇佣故意跟他冲突厮打,并不知内情。

  他的指甲很短,沈炼查验了下,比对过刘渠身上明显的抓痕,让堂官等级入册,否决刘渠的自辨。

  那这第一凶手是跑不离了。

  刘渠知道大势已去,只兵败如山倒,颓然坐在地上,怨恨又颓败得控诉陈萱:“这个贱女人,贱女人!不知廉耻,明明与我相好,却与他人勾搭成奸,爱慕虚荣,舍弃了我,我怎么能不怨不恨,杀她是因为这样的贱女人本就不该存活于世!”

  他越咒骂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仿佛这样能削减自己的杀人罪责,也让自己变成一个正义之士,然而还没继续往下说。

  “陈萱换成二小姐陈妍模样,就算是以陈妍的习惯,身为陈家二小姐,她左手手腕也必戴着平日里时常戴着的玉镯,遑论那几日正是成亲热闹时,陈府来往宾客亲友极多,为了不让人怀疑,她不可能轻易卸下玉镯,而尸体上手腕边沿有剐蹭痕迹,说明佩挂的玉镯不见了,被人强行拿走,这人又会是谁?你说你是因为气恼她抛弃了你转嫁林隽或与有其他男子私情,一时急火攻心才杀人,可如此情态下,竟还记得在怒而杀人后抢走玉镯?再且说陈萱大小姐没死之前,也曾屡屡用自己的私房钱接济于你,但凡有点尊严的男人都不该如此。何况你不知道陈府早有将陈萱嫁给林家之意?两家说亲早已人尽皆知,那段时日也没见你有所行动,不管是刻苦读书考出功名去求得陈府认可,亦或者是男儿气概直接上门提亲,你都不曾有,倒是故作无知,一直在拿着人家的钱酗酒混日子,说到底哪来的深情,只为钱财而已。你的愤怒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的无能,也因为丢了一个可以养你的女人!”

  赵锦瑟尚可算压着脾气,可说到最后也带了点火气,冷笑道:“这世上不要脸的人我见多了,但像你这样不要脸得坦荡荡还非说自己脸好看的人,我倒是第一次见。”

  赵家大小姐们,嘴皮子厉害是整个陵城都知道的,而入了邯炀之后,赵家那些心机深沉的夫人小姐都被她三言两语糊弄得没脾气。

  但真正算起来,她在骂人的时候最为利索。

  瞧这嫣红小嘴剁吧剁吧清脆爽利,有理有据,怼得人半点反驳能力都没有。

  连嘲带讽得,活生生要把人的皮给剥下来了。

  平时么,好人家都不太喜欢这样厉害的姑娘,可此时此刻看着可真觉得痛快!

  该!

  堂上也是尴尬,那刘渠羞恼,就要扑向赵锦瑟,被傅东离一脚轻轻勾了下脚,扑地了,鼻梁都撞歪喷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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