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胖哈
林雨眼珠子一转, 不禁问:“那傅先生那样的呢?小姐可喜欢?”
“呵!”赵锦瑟眼里生煞, 怒道:“我说的就是他!”
还不动女色, 你是和尚吗?装什么假正经,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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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赵富贵回来的时候面色不愉,像是受了什么气似的。
赵锦瑟已然梳洗打扮好了,正容光焕发吃着淮南那边送来的橘子,见他神色,就说:“想是邯炀的学问家们不吃咱们陵城那一套吧。”
赵富贵恹恹的,“也有人吃的,只是吃这一套的都没什么真本事,跟陵城那些先生也差不了多少,未必能给你进益,若是真有学问的,怕是又看不上钱财,也怪你爹我大老粗一个,不懂那些文人雅好,讨好不了他们。”
“莫慌,爹爹你把钱给我,我替你讨好。”赵锦瑟伸手要钱,被赵富贵一把拍手背。
“滚滚滚,你个臭丫头,少抠我的钱,你自己私房钱一大把。”
“我这不是一腔热血要为爹爹光宗耀祖嘛。”
“就你?”
不说还好,一说赵富贵就来气,“就你七岁那年给你太爷爷祭祖,你就盯着那供台上祭祀的牛羊肉供品,拼命拱着你的狗鼻子,那眼睛都发绿了,还偷偷撕下一块鸡腿儿~~如果不是你爷爷拦着,我早把你挂梁上吊打三天三夜!”
一说这个,赵锦瑟是真真心虚了,腆着脸悻悻,“那不是您一大早把我拉去祭祖,也不给吃的,可把我饿的,而且我这鼻子嗅觉好,饿的不行的时候还给我摆一流水的好吃的,我能扛得住吗?幸好爷爷心疼我,带我出去吃好吃的~~不过爹爹你有句话说错了,您吊打不了我三天三夜。”
赵富贵冷笑:“当我不忍心?”
赵锦瑟:“不,您嗜睡,一晚没睡就得补三天的觉,三天三夜,您太浮夸了。”
赵富贵:“....”
出去受气,回来还得被女儿气,这日子没发过了。
好歹是亲爹,赵锦瑟也不敢真把他岂会了,“行了,您别气了,请不动人,咱就自力更生,我跟您保证,我一定好好进学,一定考个好功名,但科举于我,进可攻退可守,不必执念,否则过犹不及。”
赵富贵沉思了片刻,说:“你下次跟爹爹我说话不要咬文嚼字,通俗点。”
赵锦瑟:“好的,女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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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进考延迟,于天下学子们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因人而异,毕竟如赵锦瑟这般进可攻退可守的是极少的。
考上了,是锦上添花,考不上,万贯家财亦是资本,何况她是女儿家,美貌动人又聪明伶俐,就算困在后院跟一些妇人们宅斗她也是不怵的,若是还愿意为男人退一步,依旧海阔天空。
这是赵锦瑟心胸开阔之处,这日子嘛,还是要开开心心过的。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弥鹿学考开始那天,府门忽递来帖子,说是一位名号长元先生的老先生要上门教学。
“口气很大,架子也不小,小的想着可能是哪里的隐士先生,不敢怠慢,小姐您看看要不要~~”
“还是算了,我也不适宜让先生教课,万一气死了还得赔钱,若是看他寒酸狼狈,让管家赏写银钱吧,总不能为难读书人。”赵锦瑟随口说,也随便一看这帖子,这一看吓坏了,马上放下吃着的葡萄擦擦手提着裙子跑出去。
跑到府门前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规规整整理了衣裙,朝府门前双手负背站着的老先生拂袖作揖。
“学生赵锦瑟,见过院长先生。”
她姿态摆得好,看着脸色跟呼吸,大概也是跑急了,态度还算恭敬。
李瞻不置可否,问:“葡萄好吃吗?”
赵锦瑟吃了一惊,下意识擦擦嘴,难道是葡萄汁留脸上了?
“别看了,是你的袖子果渍沾着了,可真是贪吃!”
真是的,您那徒弟昨晚还说我贪色,今日您就登门说我贪吃,师徒两是商量好了来埋汰我的?
赵锦瑟心里腹诽,却恭恭敬敬把人迎进门去,端茶递水后才问对方来意。
“听说你最近在找先生?”
赵锦瑟心里一惊,“您怎知晓?额,莫非院里有规定,不得私自找先生么?”
沈焱那些人家里都有先生啊,就算非王亲贵族,一些普通人家里也可以请的,按理说她这也不打紧儿,怎就让院长都亲自登门了。
“你当院里闲得慌,管这事儿干嘛~”
“那是?”
“院里不管,我管!”
“...”
您通俗点吧,我听不懂。
赵锦瑟委委屈屈憋里憋气的,李瞻看着却觉得好玩,暗道难怪傅东离老喜欢怼这小丫头,瞧她敢怒不敢言的劲儿就好玩。
“莫非你不知道你已经有老师了,还在家请先生,莫非是嫌弃你先生学问不好?”
不用莫非,我确实不知道。
赵锦瑟认真回想,这幅样子可把李瞻气坏了,平时那般机灵,这会给他装傻了。
“你当我逢人就送自己的书?”
“傅东离就没跟你说过他是你的谁?!”
他恨铁不成钢,却不知这一说,赵锦瑟反来了气,随口说:“他跟我还能是啥关系,小舅舅呗!”
李瞻一怔,上下打量赵锦瑟,若有所思:“我只晓得他是有一个小外甥女,年前我见过,玲珑可爱穿开裆裤,这过个年就长你这模样了?”
赵锦瑟:“...”
她也不是个蠢的,已然反应过来了,小舅舅是虚的,师兄是实打实的。
那人竟是她师兄了?
瘪瘪嘴,赵锦瑟说:“奥,他不重要,重要的是院长先生您就是我老师了?”
李瞻一想,点点头:“对,他是不重要,我的确是你老师,所以上门来授课,你可欢喜?”
赵锦瑟一想到他的怪脾气跟动不动让人抄书的爱好,心头发麻,但还是挤出喜不自禁甚至喜极而泣的表情。
“欢喜欢喜,太欢喜了。”
真是虚伪得坦荡荡啊,李瞻微微一笑:“既然这么欢喜,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今日课程很轻松,莫慌。”
他每次忽然给学生出极难论题的时候就是这幅表情。
赵锦瑟有一种相当可怕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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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锦瑟陷入苦学欲生欲死之中,弥鹿考试波澜不惊安然结束,因为任何变故都会被控制在隐秘之中——国丧期间,不允许任何意外。
等弥鹿考试结束后差不多半个月的光景,这一日,赵锦瑟正收拾好书本前往李瞻家人所住的堰人居,刚进府就被认识了好多天的官家说家里来客了。
“可需要我回避?”
“无妨,先生喊您过去呢。”
赵锦瑟还没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香气,步子不禁一顿,在薄纱画布随风飘荡之间,她见到前方雅座上背对她坐着的一方人。
风来一缕,送有余香。
那人身上的清雅香。
“老师,我来了。”赵锦瑟正正经经作揖行礼,李瞻抬手点了一座,“虚礼免了,坐吧。”
赵锦瑟顺着他手指见到傅东离,也见到了他边上一个座位。
还见到他对面也有一个人。
秦孟川,那位野王殿下。
她目光一闪,笑得很保守很优雅,然后走到傅东东离边上,在他目光凉凉下——把自己的小书包放下了,然后施施然去了对面做到秦孟川身边。
坐下了,跟傅东离面对面。
无视得很明显。
李瞻略惊讶,但捋了胡子笑,也不说什么,倒是秦孟川看了傅东离一眼。
傅东离眼睑微垂,也不说什么。
“弥鹿结果已经出来了,小瑟你可知如何?”
赵锦瑟还想着傅东离这厮的恶处呢,乍听到李瞻问话,于是抬头,斟酌了下,说:“好像我们学院这一届几位学长都未去参加。”
李瞻:“你倒也晓得替他们遮掩,不过是避其锋芒罢了,木雍的陈伯牙跟雅风的邯景都是顶尖才学之辈,若是下场考学不得桂冠,还不如不去,他们,也不过是如此想的。”
如此想,是傲气,可避其锋芒,又是软弱。
所以李瞻不置可否。
那么这一代的青衣院是不如其他两个学院了?起码弥鹿考这一次是折败了。
“也未必。”李瞻眉眼淡淡,“这一届的桂冠可是离奇得很。”
离奇?赵锦瑟有些后悔没有早让人打听消息了,委实是这些天一直忙于课业,压根没有什么时间去关注其他。
“怎么个离奇法?难道是桂冠旁落一位原本无声明的学子?”
李瞻最喜欢卖关子,所以故意说:“你猜~”
不等赵锦瑟压着翻白眼的劲儿,忽有人出声。
“离奇,是因为被评定为最佳成绩折下弥鹿桂冠的人——是个死人。”
赵锦瑟错愕,直直看向出声的傅东离。
正正好,他也看着她。
目光一对。
第50章 .师妹
目光对视这种事儿, 赵锦瑟一向觉得两种情境下最带劲儿。
一是两个情敌或者仇敌狭路相逢。
二是两个旧情人久别重逢。
三是两个借债人追讨失踪时隔十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