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容
当年公主去世后公主府的下人就被遣散了一部分,剩下的那部分也在驸马去世后都遣散了。
说是遣散老族长派人去调查的时候才发现根本就寻不到这些人的踪迹了,后来也是巧合,他才寻到了一位在驸马去世前因为生了重病被特许送回家的人。
而从他的口中也得知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
公主和驸马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恩爱,他们甚至一直都是分房睡的,而公主也频繁被召入宫中,每次从宫中回来,两人的关系似乎又要更冷淡一点,到后面甚至驸马还和府里的婢女暗通款曲,直到公主怀孕,驸马更是几乎日日都把那宫女召入房中,公主也不管此事,看起来像是全不在乎一样。
这是上一代的恩怨,看起来和毓宁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这段叙述中似乎处处透着点古怪。
闵劭继续往下面看去。
这一看他手上的青筋却克制不住的突了出来。
公主在生下毓宁没多久后去世,庆元帝沉浸在哀痛中没有再去管公主府的事情。
而这时大家却发现驸马对郡主的关注渐渐高了起来,会经常单独叫她去书房或卧房和她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
一开始大家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直到后面郡主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一见驸马便脸色苍白后才有人偷偷将这事报到了宫中。
之后不久便是驸马的暴毙,以及毓宁郡主被接入宫中。
大部分人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都隐隐有了猜测。
驸马叫郡主并不是和她亲近,而是在虐待他,庆元帝知道后震怒,直接暗中处死了驸马。
如事实真的如此,为什么不直接定罪,昭告天下,而要用这种隐晦的手段呢?
老族长不敢深想其中究竟有没有藏什么秘密,他在得到这份消息后就把它藏了起来。
他见闵劭看完谨慎的说道,“这都是当年那人的片面之词,真相如何,我们也不清楚。”
他若是真的不相信便不会把这几张纸留到现在了。
闵劭看了老族长一眼,将那几张纸收了起来。
老族长不知道闵劭是信了还是没信为了取信于他便说道,“我们当年和驸马确实关系疏远,毓宁郡主也就满月和抓周的时候见过,若是我们知道驸马他……”
闵劭感受着毓宁和自己交握的手微微动了动道,“不必再说了,我都知道了。”
看来驸马亲眷逐渐消失的事情也很有可能是庆元帝做的。
而老族长他们若不是真的和驸马他们关系实在不算亲近估计也逃不脱。
闵劭知道老族长没有说谎,便问道,“那截杀你们的人呢?你们觉得会是谁?”
“会是谁?庆元帝吗?”老族长不敢说出口。
闵劭明白他的想法却是说道,“不是。”
若庆元帝真的想出手便不会忍到现在,定然也是他觉得这些人没有杀的必要,如今十几年过去,前尘往事都已经没什么人记得了,他更不会突然派出人手。
除非……
除非什么?
闵劭总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一根线没有连起来。
驸马说自己不是毓宁生父,太子说毓宁身份存疑,驸马和公主感情也不和睦,还分房睡。
进宫,公主经常进宫。
含椒殿外的景色以及有徐贺的画像。
难道公主和徐贺?
不,不对,锦衣卫出现在皇宫绝不可能是处于私情,他一定是得了庆元帝的命令在保护什么人。
而这个人应该就是清平公主。
专门拨出锦衣卫的人来保护,所住的院子却又如此偏远,不像是一个皇帝对待受宠的公主应该有的态度,反而更像是……金屋藏娇。
闵劭被自己突然升起的这个想法惊了一下。
第47章 相公
清平公主和庆元帝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闵劭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荒唐。
可是皇室中又有什么事不会发生呢?
庆元帝的出身本身便是一桩荒唐的事。
本朝没有皇帝死妃子殉葬的制度, 所以那些无子又无权势的妃嫔在皇帝死后都会被统一安排进冷宫。
冷宫难捱, 尤其是冬天, 身娇体弱的妃子们喝不上热水,吃不上热饭,更不必说生病会有太医过来, 每年这些妃子便会死几个。
庆元帝的母妃也是其中的一个,只是她在家不受宠, 身体比起一般贵女要好的多, 加上年纪小最后一群人竟只剩了她一个。
也正是因为此, 皇帝喝醉酒误入冷宫幸了她的事根本就没人知道,要不是最后她怀孕了宫人想往她头上按私通的名义, 她说出了这件事,恐怕庆元帝连一个皇子的身份都得不到。
但也仅仅是得到了皇子的身份而已,他的母妃身份特殊,他也一直和母妃一起在冷宫生活, 没人过问, 甚至备受欺凌, 直到他最后横空出世以血腥手段夺位还有许多人反应不过来。
有些人甚至都忘了皇宫之内还有这样一个皇子。
庆元帝几乎屠尽了所有兄弟姐妹, 唯独清平公主备受圣恩,据说是在冷宫时曾关照过庆元帝。
其中的细节无从得知, 甚至这一段往事也随着庆元帝即位后励精图治, 渐渐让人淡忘了他曾经狠厉的手段和尴尬的身份。
想到这些如今已经让人讳莫如深的事,闵劭陷入了沉思。
他重新看了一眼毓宁的相貌。
闵劭没有见过清平公主,但按大家的反应来看, 毓宁长得至少是有七八分像清平公主的,清平公主与庆元帝本就是兄妹,何况又用外甥肖舅的说法,所以根本没有人在意过毓宁郡主会不会长得和庆元帝相像。
闵劭看着毓宁眉眼间似乎依稀真的能看出一点庆元帝的影子,心里沉了一下。
若如此毓宁会怎么想?她能接受吗,她会不会伤心。
毓宁迎上闵劭的视线,眨着眼睛看着他,“闵劭?”
她喊了一声又看了一眼老族长。
毓宁是个很待得住的人,她也能分得清闵劭什么时候在忙,什么时候有空,她知道闵劭现在是在办什么事,所以一直没有说话。
此时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毓宁神色有些困惑,她喊了一声之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怎么了?”
想了想,她又歪了一下头问,“要我帮忙吗?”
虽然毓宁不知道自己能帮什么忙,但只要闵劭需要,她都愿意帮他的,谁叫他是自己的仪宾呢,自己要好好保护他。
毓宁看着闵劭,神色很认真。
闵劭摇了摇头,又摸了一下她的头发道,“没事,就是突然想看看你。”
“???”
毓宁一脸疑问。
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也抬起头盯着闵劭看,“那我也看看你。”
“好,毓宁想看多久就看多久。”闵劭轻笑了一下。
不,这件事没必要也不能让毓宁知道,闵劭在心里下了决定。
他重新看向老族长,“这件事还有多少人知道?”
族中上了年纪的或者有点头脑的都能猜出当年之事一定有什么蹊跷,只是调查却是老族长暗中进行的,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除老族长外如今更是都死了,和老族长一起被救下的那几位知道一些,比如驸马得罪了人,但更多更深层的却不知道了。
老族长不知道郡主身份蹊跷,因此不会朝着闵劭想的那个方向猜测,他见闵劭神情严肃,只以为是因为这事涉及到了当朝皇帝,他立马道,“没有别人知道了。”
说完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些都是一人的片面之词,我们并没有完全相信。”
所以也不存在怨恨庆元帝或者什么的,他只希望借此能撇清危险。
闵劭点了一下头,“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你们便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我们的安全……”老族长迫不及待的追问。
闵劭皱了一下眉。
他刚派人去调查不久,就有人去灭门,这时机还有这手段倒更像是与金陵刺杀他们的人有所联系似的。
闵劭问,“你们为何要举家连夜搬走?”
老族长说是族长,其实经过驸马一事后他们这一脉剩下的人也不过是大户人家一大家子的人口罢了,所以与其说是举族搬迁倒不如说是举家搬迁。
老族长听到闵劭这个问题,先是一愣,随即看着闵劭便有些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们不算是大家族,老族长平时行事更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不然当年也不至于稍稍察觉点危险便立即搬离金陵,这次也是如此,突然有人来调查当年之事,他们也是觉察到了危险,稍微商量之后便也做出了和当年一样的决定。
当年因为及时搬走他们得以保全,这给了他们成功的经验。
闵劭看老族长这模样,直接指明道,“有没有人故意引导你们?”
盗匪把时间寻得这样准,显然是事先便得到了消息,不是他们有眼线,就是搬迁这事本身就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老族长被闵劭这一说,顿时更愣了。
有人引导?
他们只是遵循当年的成功经验而已。
不对!
老族长忽然想起大家一开始并没有想着搬迁的,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这次来的人看起来也不十分凶煞,大家并不想再次流离失所,后来似乎是有人提起了驸马亲近的亲眷如今一个都没了,也不知最后一个人是什么时候没的,然后大家才渐渐恐慌起来,最后有人提起了搬迁的事。
提起这些事的是谁?
老族长突然觉得自己对当时的人面目已经模糊了,不过不管是谁应该也在那些盗匪的刀剑下去了吧。
闵劭看见老族长的神色,提醒道,“那人极有可能是和盗匪勾结的,现在也有可能就和那群盗匪在一起。”
那岂不是意味着还有可能追过来把他们灭口?
老族长顿时慌了,“当时确实有人提醒了我们当年的事。”
他一五一十的把当时他们商讨搬迁之事说了。
越说他越是发现了这件事的不对劲之处,说到最后他看着闵劭道,“是不是那人就是刻意想把我们灭口?”
说完这句他身上的汗毛立了起来,对着闵劭又一次重复道,“仪宾,那我们的安全。”
如今只剩下他们这几个人还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