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吱吱
夏侯虞就告诉郑宜画八仙花。
郑宜趴在案几前,洁白的皮肤上留下了或绿或白的颜料,却始终高兴的咯咯直笑。
午膳过后,崔氏回来了,和她同行的,还有余姚大长公主。
她去年刚过的四十寿诞,是个身材高挑的美人,徐娘半老却风情万种,只是她板着脸看人的时候目光总是带着几分打探、衡量的味道,让人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夏侯虞带着郑宜上前给她请安。
她倨傲地扬了扬下颌,瞥了眼郑宜道:“小娘子年余没见,又长高了些。”
郑宜显然不太喜欢她,恭谦地站在那里却不吭声,好像没有看到似的。
崔氏忙上前打圆场:“孩子太过顽皮,怕冲撞哪位贵人,就在家里养着,矫枉过及,反倒是遇到人不会说话了,还请大长公主不要见怪。”
余姚大长公倨傲地瞥了郑宜一眼,没再说什么,和夏侯虞分宾主坐下之后,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夏侯虞来。
夏侯虞觉得莫名其妙,道:“大长公主看什么呢?可是我今天哪里穿戴不规整?”
余姚大长公主收回了目光,指责她道:“新君基登,你怎么没有去?你这个样子也太不成体统了……”
夏侯虞懒得和她多说,简短地打断了她的话,道:“我还在孝期!”
余姚大长公主被噎了一下,却犹不死心地道:“大将军说,以日代月,天子守孝二十七天即可。”
夏侯虞冷笑道:“我们是天子吗?”
余姚大长公主语凝,随后怒羞成怒,道:“你就不能好好地说话?!难怪大将军说你娇纵跋扈,需要人管教管教。”
这话崔氏不爱听了,张口欲要辩解,夏侯虞已冷冷地道:“我如今是萧家妇,就算是要管教,也轮不到大长公主管教,大长公主还是别费这个心了。”
余姚大长公觉得失了面子,瞪着眼睛道:“你以为我想管你不成?我是来问问你卢家四娘子人品怎样?性情好不好的!”
有求于人还这副态度,难怪大家说起余姚大长公主就头痛。
夏侯虞想着,面色微紧。
大将军说,可见余姚大长公主今天见到了卢渊,打听四娘子的品行,难道……她要给儿子求亲吗?
第三十九章 阿家
她用来威吓卢渊的话,难道被余姚大长公主当真了……
不知道是谁告诉她的?
当时在场的人很多,夏侯虞无从判断,她耳边响起姚余大长公主的抱怨:“提起卢家四娘子的人是你,现在像个锯嘴葫芦的也是你。你就不能别那么多弯弯道道的,好生应答我两句?!”
夏侯虞无语,索性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卢家四娘子,人品、性情我怎么知道?大长公主问我这话也太奇怪了。您要是真是有心,不如去问问范夫人。”
她和卢渊有罅隙,不是和卢家四娘子有罅隙,她犯不着推了卢家四娘子下水。
余姚大长公主哼哼哈哈的很是不满,夏侯虞只当没有听到,余姚大长公主见在夏侯虞这里实在是问不出什么来,只得起身告辞。
崔氏松了口气,低声道:“大长公主也不容易。这么多年了,说话的口气可是一点没变。”
夏侯虞和郑宜听着都“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屋子里顿时变得欢快起来,这件事也被夏侯虞抛到了脑后。
等到郑芬和萧桓回来,夏侯虞和萧桓向郑芬俩口子辞行,准备回萧家去。
郑芬没有挽留,只是叮嘱萧桓:“过两天你记得进城一趟,我约了谢丹阳的兄长赏花。”
萧桓笑着应下,和夏侯虞坐车一起回了萧府。
建康城向来有“东贵西贱”的说法。萧府位于南边,宅院多是本朝迁都建康之后新建的,道路整洁,树木浓茂,虽说远离集市,却胜在安静。
萧家的大管事萧荣早已得了信,早早就派了人在巷子口候着了。萧桓和夏侯虞的牛车一出现,就有侍人飞快地跑去报信。萧荣一面派了人去给萧桓的母亲吴氏报信,一面带着人匆匆迎了过去。
夏侯虞在萧桓的搀扶下下了牛车,吴氏则由萧醒扶着走了过来。
她是个十分貌美的妇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穿了件暗红色素面襦裙,披着玄色绣五彩云团纹的绡纱披帛,柳眉弯弯,杏眼粼粼,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
“长公主!”她含笑主动和夏侯虞打着招呼。
萧醒也活泼地上前冲着她喊“阿嫂”。
他比萧桓要小四岁,比夏侯虞大三个月。身长玉立,眉眼舒展,笑容灿烂,显得萧桓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温和。
前世,萧家有什么事的时候都是萧醒来接她,俩人相处的不错。
夏侯虞和萧桓给吴氏行了礼,萧醒又上前喊了阿兄和阿嫂,一行人去了正厅。
吴氏很满意这个儿媳妇,加上之前夏侯虞有意交好,虽贵为公主,和吴氏相处得却很好,吴氏对夏侯虞也很亲昵。她先是向夏侯虞表示对夏侯有道病逝的慰问,然后问起了天子的丧礼。
萧醒在旁边插嘴道:“母亲专程让大管事在主道上设了路祭。”
夏侯虞忙起身道谢。
吴氏却叹道:“一家人不必如何多礼!长公主以后有什么用得上我的,直管开口。别的事我做不好,绣花裁衣还是会一点的。”
夏侯虞从小就不耐烦做女红,对那些女红做得好的人就特别的佩服。
吴氏恰好就是那种温温柔柔的,特别擅长做女红的。
她还记得,前世吴氏曾经给她做过一双软鞋,鞋上绣着几只蹁跹起舞的蝴蝶,栩栩如生,漂亮极了。
可能是人都喜欢做自己擅长的事,吴氏也因此格外的喜欢做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