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未降
“她叫姚春桃么?”
宋姐点了点头,面露担心道:
“姚春桃是财主家的女儿,一向被溺爱得过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可惦记尤生惦记好久了,尤生这回冷不丁娶回来个新媳妇,她少不得要嫉恨你…”
宋姐话音没落,楚禾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姚春桃带着哭腔的媚嗓又在外面嚷嚷着:
“尤生哥,你说好的要回来,可怎么就娶亲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说:你们要相信煊哥,他真的是来搞事业的...
烂桃花泛滥成灾的时候,他挡也挡不住。
煊哥:(一脸嘲讽)这不是挡住了?
阿禾:(????)为什么我感觉到了被利用。
煊哥:...幻觉,都是幻觉。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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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禾本想坐视不理,可谁知那姚春桃的嗓子嚎得越来越厉害,将床上的小娃娃吓得哭个不停。
她忍不住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谁知却被宋姐一把拦了下来。
宋姐一边抱着娃娃轻声“咿呀”安慰着,一边朝楚禾使了个眼色,小声劝了两句:
“这姚春桃不是个能讲理的,你切莫招惹她,等你家尤生回来了应付她。”
楚禾踌躇了两下,听见外头的嚎哭逐渐变成了谩骂,将赫绍煊骂得一无是处,她这下再也忍不了了。
自己还是好心出去劝一劝的好。若是这样的话让赫绍煊听见了,估计会脸色一变、直接治她个大不敬的死罪,然后再株连九族。
于是楚禾拍了拍宋姐的手,安慰道:
“宋姐放心,我这也是为了她好。”
在宋姐一头雾水的注视下,楚禾坦坦荡荡地走出了宋家的小院子,一眼便瞧见了那个坐在自家门前撒泼嚎哭的姚春桃身上。
这回她身后跟了两个男人,像是被她喊来给她撑腰的。其中一个是姚春桃的堂哥姚宝川。
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可一瞧见楚禾长得如此国色天香,他忍不住愣了神,眼中半分狠劲都没了。他一双眼睛放浪地落在她身上,盯得楚禾浑身不舒服。
姚春桃一看见楚禾,立刻便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一把将脸上的泪花抹净,昂起脸道:
“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明明是我和尤生哥先认识的,你凭什么捷足先登?”
见她果然不是个好相与的,楚禾冷冷道:
“你跟他先认识,就能这样跑到别人家门口撒野了么?”
姚春桃脸上有些挂不住,涨红着脸,心虚地说:
“尤生哥他答应我,要回来找我的!”
她话音刚落,宋姐便扭着腰从小院里气哄哄地走出来,指着姚春桃的鼻子骂:
“你一个黄花大闺女,说这话要脸不要?从来都是你上赶着找尤生,人家什么时候搭理过你?”
姚春桃见自己的谎话当场被揭穿,脸上挂不住,下意识便要抬手打人,却一把让楚禾握住腕子,一只手动也动弹不得。
她着了急,下意识地便示意自家堂哥动手。可她那堂哥哪里舍得对楚禾下手?推推搡搡地,竟将姚春桃拉到了一旁。
姚春桃死死咬着嘴唇,回头瞪了一眼她堂哥。
楚禾瞧了一眼周围渐渐围拢过来的人群,轻轻叹息着说:
“我虽不认识你,但还是要奉劝一句,你还尚未出嫁,名节为上。你越是这样痴缠,传出去实在不好听。还是给自己留点颜面,别在人家门口闹了,省的把事情闹大…”
剩下的话她没说出来。
若是事情闹得大了,谁也救不了她。
像姚春桃这样幼稚可笑的女子,她前世里在皇宫见过不少,最后都没落下什么好结果。她虽反感姚春桃,却也不愿看着这样一个还不懂事的少女,惹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被株连全族。
她不无辜,但难保她的家人没有受她牵连的。
楚禾的话说的诚恳,若是常人听了,不管再怎么生气,多少也会听进去些许。
可姚春桃是个异类。她恶狠狠地瞪着楚禾,张口便来:
“你知道我爹是谁么?我爹是姚家村大当家的!你家若是脱不开这方圆十里八乡的,见了我爹都得下跪喊一声老太爷!”
楚禾不由地一愣。
大当家的?现在乡下的土财主,都敢在诸侯王眼皮子底下如此自称了?
楚禾看出了对面的是个傻的,便没再搭她的茬,只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目光,便拉着宋姐往回走了。
可姚春桃却不依不饶地,像个狗皮膏药一般黏上来:
“我还没让你走呢!你站住!”
说着,便要伸手拽楚禾的衣裳。
宋姐在一旁眼疾手快地推了姚春桃一把。姚春桃脚下没站稳,一下便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不要紧,恰逢两头黄牛路过,刚落下新鲜的牛粪。姚春桃不偏不倚,一屁股便坐在了牛粪上,顿时便搞得一身都是骚臭味。
这会子村口乘凉的人多了,都瞧见了这一幕,全都憋着笑,指指点点地看着她。
姚春桃脸上挂不住,捂着脸便哭了起来,让她堂哥半拉半拽地拖回家里去了……只是那男人临走时眼睛还不住地往她身上打量,楚禾心里有些发怵。
宋姐拍了拍手上的灰,颇为解气道:
“行了,这下收拾了这黄毛丫头,量她也不敢再来招惹你。”
楚禾却担心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喃喃道:
“但愿她真的长了记性。”
姚春桃走后,楚禾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就连逗弄小娃娃也心不在焉地。
眼看要到了傍晚,她想起来赫绍煊约莫快回来了,这便忙着回家去煮完饭。
可她刚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难为情道:
“宋姐,你…你能教我煮饭么?简单点就行…”
宋姐有些惊讶,上下打量了她一遍道:
“你莫不真是城里出身的丫头,做饭啥的都不会?”
楚禾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在家…我娘没让我做过。”
宋姐倒也没见怪,爽朗地答应下来:
“城里姑娘,是金贵些。今儿也晚了,等尤生回来,你们就都在咱家吃个便饭,等明天我教你熬粥蒸馒头便是。”
楚禾感激地点了点头,又回了一趟家,搬了一堆猪肉、粮食、还有中午剩下的小半盒点心过来,看得宋姐直瞪眼。
那整扇的猪肉,整整五斤的细粮,她家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顿。更别说那盒包装精美的点心,是她从来也没见过的!
宋姐稀罕似地摸着装点心的那木盒子:
“呀,这东西我也只在姚老太爷家的礼车里见过,可稀罕的很哪!”
她说的无意,可楚禾却放在了心上:
“姚老太爷,就是姚春桃的爹?”
宋姐点了点头:
“姚老太爷去年过五十大寿,那一车一车的礼物送外头送进来,阵仗可大呢。”
楚禾心中不由地一寒。这姚家铺子远在天子王畿,就算是玉京人也不好买,更何况一送就是一车一车地送?这姚老太爷与姚家铺子,到底有什么联系?
她忍住心里的疑问,决心等赫绍煊回来再说。
可宋姐这便刚烧好饭,她们没等来赫绍煊,却等来了一群乡亲们抬着一个满头是血的汉子进了宋家!
只听宋姐凄厉地惨叫了一声,一下子便扑在那汉子身上,一边摸着他的脸一边哭道:
“守田!守田你这是咋了?咋出了这么多血?”
原本掰着手指头玩的娃娃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也哇哇大哭了起来,场面一下子便嘈杂了起来。
楚禾连忙过去将他抱在怀里,一边哄着他,一边焦急地望向院子。
几个乡亲们七嘴八舌地说:
“还能有啥!还不是姚老太爷那个侄子干的好事!今儿个下午守田一不小心把姚宝川养的一只蝈蝈踩死了,结果那狗娘养的一个石块便扔过来,守田当场就让砸晕过去!”
宋姐哭道:
“我家守田招他惹他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乡亲们也围拢了一圈,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忽然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有人远远地高呼道:
“快让开快让开,土大夫来了,给守田看看伤!”
楚禾瞧见那土大夫原是个赖头和尚。他一不把脉,二不看伤,只顾着神神叨叨地绕着伤者走了一圈,一屁股便盘膝坐下,双手合十,阴阳怪气地唱了一句:
“没救了,备口上好棺木罢了。”
宋姐一听,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几个女人一拥而上,死死掐住她的人中才将人救回来。
楚禾心里忿忿不平,连忙快走两步过去,将小孩送到一个妇人怀中照管,自己则蹲到宋守田身边去,探了探鼻息。
乡亲们有许多白天都见过她,知道这天仙般的人物是尤生家的小媳妇。此时见她过来,众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反倒是那道士眼睛一亮,一双贼眼不住地往她身上打量。
楚禾深吸了一口气,抬头道:
“人还有救。你们快找两块干净的帕子来捂住伤口,我回去取药来。”
也不知为什么,楚禾一说话,大家都信她的,纷纷各自去找起了帕子。
她匆匆站起身来往家走,路过那赖头和尚的时候,却听见他疯疯癫癫地唱了一句:
“嘿……轮回转世,命不当绝!果真是天赦入命,母仪天下!嘻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