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未降
看着她一张樱唇咬得泛红,赫绍煊眼中笑意渐浓,以为她一定会出言抗拒。
谁知楚禾却忽然抬起手来,轻轻解开自己穿在外面的薄纱罩衣,露出洁白如羊脂玉的皮肤来。
她身上却泛着一层潮红,触之滚烫。
赫绍煊抬起手来抚摸着她热乎乎的脸颊,顺着滑到她洁白修长的颈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正欲说话时,他却忽然感觉嗓子一阵发痒,牵出一连串咳嗽。
楚禾这才意识到他在床下待了太久,恐怕又有些着凉,于是连忙将他扶坐到床边,掀开锦被让他躺下。
赫绍煊背朝着她,捂着唇一阵剧烈地咳嗽之后,才喘息着躺回她身边,一双凤眸紧闭,模样有些疲惫。
许久之后他才睁开眼睛,看见她忧心忡忡地跪坐在自己身边,于是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正要出言安慰的时候,却被她轻轻按住唇:
“别说话,稍等一会儿药力见效就不咳嗽了。”
赫绍煊朝她眨了眨眼,抬手想要将她搂进怀中,却被楚禾轻轻推开。
只见她起身从箱子里翻出一层薄薄的毯子,细心地为他盖好。
做完了这些,她这才重新回到被窝里,钻进他怀中,轻轻环上他的腰。
赫绍煊微微低下头在她额前落了一个吻,沉重的眼皮终于缓缓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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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清早,楚禾便听闻了一件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原来赫子兰已经成功攻破了巨鹿原的土匪大寨,不仅收缴了大量战利品,还救出了许多被土匪们充当奴隶的无辜之人。
赶在回到青都之前,孟泣云便率先遣了信使给她传回消息来,说他们已经接到了楚禾的表哥傅长宁,今日便会回到青都。
还不等他们回来,另一个好消息便接踵而至——
原来是谢照衡已经将那位给魏葬催眠的术士押回了青都,如今派了重兵关押在行宫里。那人也不是什么硬骨头,被谢照衡稍一审讯,便什么都招了,将前前后后的经过吐露得干干净净。
随着真相慢慢水落石出,楚禾一面感觉到欣慰,一面却又有些不安。
自从上一次赫绍煊在云霄阁被行刺之后,她几次遣了蒹葭暗中寻找魏葬的下落,却都落了空。
也不知道魏葬是不是已经放弃了刺杀赫绍煊的计划,还是碍于她一直都守在赫绍煊身边,而迟迟没有动手。
还不到晌午,楚禾刚陪着赫绍煊喝完药,便瞧见立夏从外面走了进来,行至屏风后面便没再往进走,远远地朝楚禾福了福身:
“娘娘,子兰将军他们回来了,正在外面请见。”
楚禾闻言,低头轻声问询着此时正躺在自己膝头的赫绍煊:
“要见一见子兰将军么?”
赫绍煊神情懒倦地从她膝上挪开,重新枕回床榻上,哑着嗓音道:
“不见,你替我安抚他一下就行了,说我一切安好。”
楚禾轻轻点了点头,将帷幔放下来,翩然走出了寝殿。
走到院中,只见赫子兰、孟泣云和楚贞正站在院中等待。
三人皆穿一袭劲装,站在一起倒是相得益彰。
赫子兰见到楚禾,急急开口道:
“王后娘娘,王兄他可还好?”
楚禾稍一点头:
“好多了,你无需担心。你们长途跋涉,想来也累了,今日不如先回去歇息。我让膳房做了好菜,中午送到你们各自的住处去。”
楚贞点头道:
“是有些累了。小兴这回非要跟我一起去剿匪,才几天下来就困得不行了,方才竟在我马背上睡着了。”
他这三言两语地,这才将众人紧张的气氛挑得松快了些。
赫子兰倒也没再拘礼,与众人随意客套了几句便告退了。楚贞也说要下去送小兴回去睡觉,嘱咐了楚禾几句也离开了寝宫。
孟泣云原本也想回去补觉,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阿禾,你表哥被赫子兰安置在他军中了,你若是想见一见,我这就去将他带过来罢。”
楚禾原本想自己去见表哥,只是想着不放心赫绍煊一个人留在寝宫,于是便同意了孟泣云的提议。
等孟泣云走后,楚禾便命立夏将午膳传至偏殿,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不多时,便看见孟泣云带着一个穿着一身青衫的瘦高的青年走入殿中,正是南尧傅氏的长房长孙傅长宁。
傅长宁模样普通,气度温文尔雅,一看便知是个读书人。只是他见到楚禾,不由地有些诚惶诚恐,连忙朝她躬身参拜:
“小民见过王后娘娘…”
孟泣云站在一旁笑道:
“私下里都是一家人,阿禾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楚禾也连忙站起身来,请他入座:
“表哥年长于我,不必如此拘礼的,请坐。”
傅长宁见她亲切,便也放松了许多,就着她所指的座位坐了下来。
楚禾看他无恙,欣慰道:
“我接到母亲的信,得知表哥从北尧启程,要途径那么遥远的路才能回到南尧,心里实在放心不下,便请了子兰将军相助。”
傅长宁连忙垂首道:
“此乃救命之恩,愚兄势必铭记于心。”
孟泣云见他十分知礼,俨然一副读书人的模样,心中难免升起了一丝戏谑之意,爽朗笑道:
“傅大哥只知道谢出力最小的阿禾,就不知道谢我么?要知道,那名贼寇的首级可是我亲自削下来的呢。”
傅长宁是个读书人,平常不经常见到杀人的场面,一听她这么说,脑中忽然想起那血淋淋的场景,脸色亦泛着白。
尽管如此,他还是站起身来,朝孟泣云也行了一礼:
“多谢孟小姐救命之恩。”
楚禾笑道:
“表哥快坐下,听她又胡说了,明明是她非要跟着子兰将军去的,还抢人家的功劳。”
孟泣云朝她吐了吐舌,没再逗他。
膳食都上来之后,楚禾见傅长宁仍然吃得拘谨,于是便柔声开口问道:
“我听母亲说,表哥这两年一直在北尧?”
她聊起家常话,傅长宁也温声道:
“是。父亲命我去北尧拓展产业,我便一直朝此方向努力。所幸我带的流光锦得了北尧王几位贵嫔的青睐,这才揽下些生意。”
孟泣云听见他谈及北尧,忍不住插了一句:
“听说北尧草原是个好去处,最是个水草丰美的地界。”
傅长宁笑道:
“若论起草原,又有哪里敌得过东尧的琼州草原呢?两年前我在王都障阳待得不如意,便去了一趟昆阳城,恰巧路过琼州草原,那才算是风景如画,是个绝妙的去处。只可惜,我本来打算在那里置办店铺,谁知恰逢遇上战乱,便又回到了障阳。”
楚禾手中的玉箸忽然顿住,抬起眼来确认了一遍:
“表哥两年前去过昆阳?”
傅长宁见她追问,于是便又低头仔细想了想,点头确认道:
“是快要三年前了,甲子年秋天到的,冬月离开,正巧待了三个月。”
楚禾微微蹙起眉,一颗心也不由地悬起:
“那…表哥可还记得冬月二十三那天,城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么?”
傅长宁默念着:
“冬月二十三…依稀记得,好像离开之前几天,昆阳城西着了一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将一片林子都烧秃了,那大约就是在冬月末左右。后来听人说,那是昆阳令一家畏罪自裁才放的火,我便信以为真。只是我带着人马西出昆阳的时候,恰好路过城西的树林,无意中撞见了那些被烧成黑炭的尸首大多都是被反绑在树上的,想来根本就不是自裁…”
傅长宁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显然是个心地善良之人,见不得那样惨烈的场景。
孟泣云不知缘由,好奇地问道:
“一个小小的昆阳令,为什么还有人要去害他?”
傅长宁摇了摇头,楚禾也低头不语。
这位旁观者所说的一切,也与楚禾目下手里掌握的证据一一对应上了。
楚禾一想到两年多前发生在昆阳的那场惨烈的大火,心里便觉得不是滋味,咀嚼着精致的饭食也如同嚼腊一般。
饭毕,楚禾嘱咐了傅长宁几句,便差人将他送回了自己的住处去。
孟泣云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便陪她在廊下坐着晒太阳。
她看着楚禾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
“阿禾,你想什么呢?怎么今天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楚禾寻了一处僻静的绿荫下坐着,因为此处离寝殿很近,只要她抬起头来,视线边呢个穿过稀疏的藤蔓,从而瞧见寝殿门口的情形。
她长叹了一声:
“这件事太过复杂,等以后有机会再讲给你听。要不然,你听了恐怕也要不高兴起来了。”
孟泣云正色道:
“阿禾,你也太小瞧我了,我一向可是最懂你的人……”
楚禾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的话,却忽然瞧见一个王医模样的人靠近了寝殿,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那个王医倒算眼熟,是常常来给赫绍煊请平安脉的。
只不过楚禾记得他早间刚来过,现在怎么又来一次?
她转头示意孟泣云噤声,自己则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王医的身影消失在了殿门处。
虽然知道殿内有九元和十元两个,楚禾心里却还是放心不下,轻声对孟泣云道:
“阿云,改日你再来找我,我目下有些事要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