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未降
赫绍煊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氛,于是便主动上前一步,朝赫元祯躬身道:
“此去千里之遥,望陛下珍重。”
赫元祯将目光从楚禾身上收回,略略点了点头算作回应,一转身便拂袖而去。
浩浩荡荡的王军终于正式踏上了归途,结束了漫长的东巡,东尧人总算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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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久违的朱雀宫之后,楚禾还来不及歇息,便盘膝坐到桌案前,拿出一张纸来写写画画着。
赫绍煊走到她身边,凑过去一看,看着她写下的几个“工”、“农”、“商”、“军”四个大字,挑眉问道:
“楚禾,你是想跟谢相抢事做了么?北朝书院初试还未结束报名,要不然本王去替你报上?”
楚禾分毫也没意识到他话里有什么别的奇怪情绪,不假思索地抬头问了一句:
“真的可以么?”
赫绍煊一滞,撑着桌案慢慢俯下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脸蛋,半是威胁地说道:
“楚禾,你知不知道后宫不得干政?”
楚禾眨巴了眨巴眼睛,模样乖顺地点头道:
“知道。”
只见赫绍煊一拧眉道:
“知道还敢干政?忘了你来东尧是做什么的了?”
楚禾沉默了片刻,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认真答道:
“为赫家开枝散叶,责无旁贷。”
作者有话要说: 楚禾:不干政能做什么,只好生孩子了。来吧——(张开手)
第六十九章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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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倒是也没忘了自己的本分?”
楚禾认认真真地点头:
“楚禾时时刻刻都记着的。”
接着她话音一转, 语气柔柔地说道:
“只不过现在还用不着我开枝散叶的时候, 尽快辅佐王上治理好东尧才是最要紧的。连丞相都同意女官可入仕了, 我一个东尧王后随便说两句,王上就随便听两句,也算不得干政吧?”
赫绍煊方才收敛绷紧的面容忽而舒展开来, 一抹笑容噙在他的唇角,却又被他强行抑制下去, 脸上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
楚禾却不禁愣怔这看了半晌, 没舍得挪开眼睛。
经过半个多月的调养, 赫绍煊那张瘦削苍白的脸颊终于被她养得红润了不少,他露笑的时候, 楚禾甚至觉得他的脸比从前圆润一些了。
楚禾看着看着,忽然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住一把脸颊肉,赫绍煊那张俊颜便立刻变了形,看起来十分滑稽。
赫绍煊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大胆, 一张脸瞬间僵住, 但很快便伸手钳住她那只不老实的手臂:
“你干什么?”
楚禾眼睛一弯, 笑道:
“没什么, 就是觉得调养了这半个月,王上好像变得精神多了。只不过今日我看到谢相却清减了不少, 腰上的束带好像都松垮了一些。这回谢相立了大功, 是不是应该赏一条新的玉带?”
赫绍煊瞥了她一眼,唇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抬头召来侍卫九元:
“去库房取青玉腰带一根, 两百金珠,你亲自送到丞相府邸,就说他最近太过操劳了,准他休沐一日。”
等九元领命去了,赫绍煊忽然从背后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脸上虽未着太多表情,可嗓音却仿佛带着一丝笑意,听起来十分愉悦:
“如今东尧人才空缺,北朝书院的考选还未结束,治世文臣捉襟见肘。不如你给我说说,目下东尧应该从哪方面着手?”
楚禾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忙低下头想着说辞。
她未曾入仕,又哪里会什么治世之说。方才那“工”、“农”、“商”、“军”四个方向,只不过是她凭着前世的记忆粗略记下来的关键点。
赫绍煊问起了,她只能再混杂着一些实际情况胡编一通:
“我觉得…目下东尧这四样发展的都不大理想。但农业自有杞海大田的供给,军队已算是大尧境内首屈一指的兵马,最缺乏的莫过于工商产业。像玉京、障阳、怀柔等王都,每一个城池都比青都繁华的多,就是因为有贸易往来。”
赫绍煊自从来到东尧之后,内忧外患已经足以让他殚精竭虑,每日思考的都是兵法韬略,还尚未想过除此之外的事情。
见他垂眸思忖着也不言语,楚禾便将毛笔拿起来,在纸上开始写写画画了起来:
“你看,这是青都,这是玉京——玉京是大尧的中心,接纳四方来朝的商队。西尧将美酒蔬果送进玉京,北尧将牛马铁器送进玉京,南尧将丝绸送进玉京,东尧将粮食送进玉京,所以玉京才会成为如此重要的枢纽。要想跟玉京一样,就要接纳更多的商人入驻青都。”
赫绍煊微微蹙起眉:
“除了粮食和牛羊之外,东尧似乎并没有别的东西可以与他国贸易…”
楚禾忽然转过身来,却不想正对上赫绍煊的脸庞,才发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圈进了他怀中,稍一腾挪就会碰到他。
但是她现在想看一看赫绍煊背后的东尧地图,可他却没有丝毫打算让步的意思。于是楚禾尽量不碰到他,小心翼翼地从他怀中钻出来。
谁知这时候赫绍煊却将长腿一收,故作不经意地绊了她一下,楚禾立刻便失去了平衡,上半身直直地朝赫绍煊扑了过去,双臂下意识地揽上他的脖颈。
就算她再轻,这猛然一下子跌倒,还是能把人扑倒在地。
楚禾压在赫绍煊身上,与他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连忙惊慌地想要站起身来,腰肢却忽然被他紧紧扣住,一时间动都动不了。
只见他凤眸微微挑起,一只手抚上她的后脑勺,稍一用力便将她按下来,贴上自己的嘴唇。
楚禾的余光望着朱雀宫的殿门还是敞开的,隐隐约约还能瞧见两个站在门口值守的侍卫。
只要他们一回头,便能看见殿内的一幕。
楚禾红着脸想要挣脱开他的束缚,手腕却被他钳制在胸前,一动也不能动。
她绝望地放弃了挣扎,紧紧抿着的唇也稍有松懈,被他寻了个间隙撬开唇齿,堂而皇之地闯入,肆意戏弄着。
楚禾忽然尝到一丝咸味,但是又不敢确定,于是又怯怯地伸出小舌舐了一下他的唇瓣,果然是咸的。
她忽然想起来,赫绍煊方才好像吃了盐水梅。
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赫绍煊眸色渐深,忽然了松开她,两人的唇瓣也随之分离。
楚禾脸上有些兴奋,两只手撑在他胸前直起身子来:
“我想到了,东尧有一样其他地方都没有的东西,一定会被人抢着要!”
赫绍煊抱着她的腰,一挺身便坐直了起来,仍旧将人圈在自己怀中,挑眉问:
“什么?”
“海盐!东尧临海,晒出粗盐是轻而易举的事。只要稍一加工便能得到细盐。有了自己产的盐,便不用再向赵家管辖的盐田买盐,还可以跟北尧王换到生铁等物。”
赫绍煊眸色一凛:
“原来你刚才是想到这件事了?”
楚禾这才注意到他脸上的不快,怯怯地舔了一圈嘴唇,开口道:
“我才想起来你方才吃了盐水梅…”
闻言,赫绍煊又要欺身而上时,却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马上就要走到殿内了。
楚禾连忙开口道:
“九元回来了,说不准他带了丞相写的回执,里面有要紧事也说不定呢。”
赫绍煊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这才直起身子来,正襟危坐。
楚禾猜得不错,九元果然是来送信的。
谢照衡在回执里先是谢了恩,又再次叮嘱赫绍煊要赶在天子抵达玉京之前,敲定一些事宜。因为一旦天子回京,赵家一定会采取一些行动来制约东尧的发展。
显而易见,这次东巡给了赵家人一个惨痛的教训,也让他们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东尧已经做大到他们无法控制的地步了。
谢照衡虽然被恩准了一日的休沐,但显然他也并没有打算闲着,反而将自己这几日想出来的治国韬略汇集在一起,全都写在了给赫绍煊的上表之中。
其中也提到了东尧如今必须要率先发展贸易,比方说增加使臣互通北尧、南尧两地,跟楚禾的想法大同小异。
楚禾见谢照衡提到北尧,想起赫绍煊曾经提起过北尧王两次,忍不住开口道:
“看来,丞相也觉得我们应该从北尧开始出访。也不知道东尧如今还有使臣在北尧么?”
一提起北尧,赫绍煊脸上也没什么好看的脸色,显然从未想过要派遣使臣出使北尧。于是他只随口答道:
“除了前两年买过几次粮食之外,再也没有见过了。”
很显然,这两年赫绍煊只顾着打仗了,除此之外的事情一改都没有考虑过,更别说跟北尧王互有来往了。
楚禾想了想道:
“那…我们若是能知道你叔叔他喜欢什么就好了,这样或许还能投其所好?”
赫绍煊嗤笑一声:
“赫瓒喜欢什么?除了美人之外,我倒还真不知道有什么能让他更开心的。为了搜罗更多的美人,他还专门成立了一支卫队,四下替他寻找新的美人送入王宫。”
楚禾忍不住咂舌:
“怪不得…”
怪不得前世北尧王赫瓒年过四十就猝死了。
只是赫绍煊不知她心里所想,开口问道:
“怪不得什么?”
楚禾抿了抿嘴,脸上飘起一层红云来。
她总不能告诉赫绍煊,他叔叔最终会因为纵欲过度而猝死吧…
她正想着说辞,却忽然想起自己的表哥傅长宁似乎说他与北尧王有过一些交集,于是便命人将他接来,专程问了问北尧王的偏好。
傅长宁就被安置在城中的驿馆里,很快便抵达了朱雀宫。
见了面之后,傅长宁得知他们想问北尧王的喜好,立刻便如实回答道: